但颜芷汐还是感到很解气,就笑着对宋钰说:“正想着了解这事,只是事情多,来不及差人打听而已。没曾想宋将军就把消息带来了,谢谢宋将军。”
说罢一敛衽:“不知除开这事,宋将军还有无别的事说?如果没有的话,我就先行告退,终归我作为主人之一,不便离开过久,以免慢待宾客。”
宋钰当然还有别的话想说,尽管先前讲了这么多,嗓子快冒了烟,有这么一刻,他想到不如直接对芷汐言明心迹算了?却怕惊吓到颜芷汐,往后对他更加避之若浼,只好强忍着,说:“没别的事了,颜二姑娘既然事务繁忙,就请便吧,我即刻就走。”
颜芷汐听了,对宋钰又一敛衽,才不紧不慢地走了,待绕至遮挡小厅的那道白墙后,觉察不了宋钰的眼神后,才全身松软,人也轻松下来。
宋钰是真走了,还是目光被白墙挡住,人还在原地,还是那副动也不动,盯着她看的姿态?
他究竟想干嘛?
又是解围,又是祝寿,又是帮她打听孔家境况,他作为大英雄,不该每天忙得脚不挨地吗,哪能这么得闲围着她转呢,他究竟想干嘛?莫非,就因为她曾救了他,就……但她多大,还未长成,他却什么佳人也见着了,按理不该看上她这种才是……并且他不有意中人了吗?莫非,此芷汐很可能是彼芷汐,只不过里面有些她不了解的内幕?
颜芷汐愈想脸愈发烫,心跳也愈快,这种情愫,有了上一世的阅历后,她不会感到陌生。
她以为内心早已垂暮,不会再为某事,某人而波动,特别是感情的事,真没料到,她居然还有这种感受。
可也只是那一刻,颜芷汐就逼着神志清醒过来,她早已决定了,今生不会两次掉入同一坑中,不会再让感情变成利剑,反噬自身。
退一步讲,即使她未来想嫁,甚至想爱,也不会是宣平侯府的人。
因此,别再想那乱七八糟的了。
只是宋钰老是行踪诡秘,猝不及防,要如何避免跟他见面?
颜芷汐思量着,脚却没停,不久就回到小厅中。
对面的耍杂告一段落了,一众贵女们正在吃茶聊天,到走近些后,颜芷汐才惊觉,她们聊的居然不是耍杂,而是宋钰。原来这么片刻工夫,宋钰也到颜家为林氏祝寿的事,就传至内院了,同时传入了,还有宋钰的礼物——一串用十二粒镂空的沉香珠做成,每颗珠上还刻有一个栩栩如生的佛祖坐像,分外贵重的念珠。
宋钰还讲明了,这是赠予寿星的。
这下就掀起轩然大波,使大小厅中的贵宾沸腾不已。
大厅中的一众人等赞扬的是宋钰“豪气”,“有礼”,待听到宣平侯夫人与宁国公夫人前后道明宋钰感念那日颜老太太救下宣平侯老夫人,以及宋钰平素跟宁国公府几个老爷交好后,又赞扬起宋钰“知恩图仇”来了。
颜老太太原本还有点不悦,宋钰怎的乱了顺序,将如此昂贵的礼物赠予林氏,还言明要给到林氏手上,难道还怕东西临末没到林氏手中,被她家昧了吗?
即使是林氏寿辰,宋四老爷也不该如此吧,不想下,她作为婆婆,倘或真想昧了这东西,只要她流露出半分意思,林氏敢不奉上吗?她何消做那等小人呢!见大家争相赞美宋钰,又以羡慕的眼神看向她们,还有人夸“这是老太太种下的好因,现在好果到了二太太手上了,也是前人修路后人行了。”颜老太太觉得脸上有光,而且林氏也很恭谦,收下礼就当着众人的面,说自己“德薄年轻,受不得如此名贵之物,想作顺水人情,赠予老太太”,颜老太太内心愈发舒畅,挥挥手,笑言:“既然是宋将军特地送你的贺礼,收下就是了,不然岂不辜负了将军美意,也辜负了两家情分?”
林氏听了,才小心将念珠收下。小厅这头,众千金关注的不是宋钰送林氏什么贺礼,而是关注宋钰长得什么样,是否真是身长八尺,勇武过人,还有就是腼腆害羞地问起宋淑姐妹们,宋钰为何快二十了,还不娶亲呢,难道是眼高于顶,想选个仙女吗?
宋家姐妹瞬间成了千金们的焦点,很出了把风头,连颜芷汐回来也没被发觉。
颜芷汐正乐得没有人关注自个儿,在众千金的叽叽喳喳声中,陶醉于心绪中。宋钰居然送她娘如此名贵的礼,还点名送她娘,人家觉得他出手豪气,变着法地替宣平侯府与宁国公府还情分,她却不觉得,她觉得他是因为她的缘故,但他为何这样做,就不怕产生什么误会么?这家伙,行踪诡秘也算了,做起事来也无拘无束,早晓得,那天不该施救……救还得救,终归人命大过天,早晓得就应帮他包完伤口就走,他二番去找她时,她该避而不见,他不可能在院中站一宿……
“……芷汐,芷汐,你在想什么?连着唤你数声也没听到?”
鄢昔不仅口中唤着颜芷汐,还推她几把,终于使颜芷汐反应过来,笑着说:“没,没什么,只觉得素昧平生的,那宋将军真是客气,居然送娘如此名贵的贺礼,真不知要如何回礼?”
“原来你愁的是这事呢。”鄢昔笑道,“这有何难?宋将军送婶的是贺礼,不行待到往后宣平侯老夫人过寿时,回她老人家一份礼就好了,不必有多名贵,宣平侯老夫人和我祖母一样的,什么没见识过?要的只是心意,只要有那份心意,礼物也只是次要的。”
颜芷汐点头道:“谢谢昔姐姐指教,我心中已有了些底数,反正宣平侯老夫人过寿还早呢,还有充足时间准备。”鄢昔点点头,又压低声音,“对了,我听说那天你救祖母老人家时,宋将军也在场啊?那你有没有看清他长什么模样?是否真如传言那般勇武高大,如狼似虎,只是站在那儿,就够令人胆寒的了?可惜我那天没过去,否则也能躲屏风后偷看一二。”
颜芷汐坦然道:“那天我整个心思都放在你祖母身上了,并未认真看宋将军,但余光中似乎见他只是较一般人高些罢了,并不如狼似虎。若是生人见了,不会觉得他是个战功佼佼的将军,而会觉得他是哪家的公子,却又较寻常公子多了些许英勇气息,反正很是不同凡响就是了。”原本不想多说的,谁料话匣子一打开就没完没了了,还尽是好听的话,仿佛见不得别人说宋钰半分不好似的,……待颜芷汐觉察到这点时,脸颊不禁又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