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妃却称自己并未掉胎,只来了月信,偏没搞好,因此才出丑了,叫信鞍王妃不要小题大作,败了主家与一干贵宾的兴致。”
“信鞍王妃却坚持请来太医,世子妃就是不答应,来来回回数个回后,世子妃兴许是过于激动,又昏倒在地……宁国公太夫人瞧着不像,赶紧叫人抬世子妃进入内室,也差人立刻请太医来,但世子妃的贴身丫头却坚称世子妃无碍,不必看太医,还磕破了头……实在……”
那实在之后的话,并未说出口,又因为这种事,原本不该跟三名没出闺的后辈说的,面色就有点潮红。
颜芷汐无法从大太太话中,猜到她对此事持何态度,是偏向信鞍王妃,还是偏向世子妃?但她能确信,自己是偏向于世子妃的。上一世她身故前,信鞍王世子妃就卧床不起,可嫁入王府八载,除去一名女儿,她并未生有儿子,一面是婆婆与庶长嫂的紧逼,一面是想尽快诞下嫡子的压力,无怪乎年纪尚轻,就熬得个灯枯油尽,就像上一世的林氏。
颜芷汐仅凭这点,就不禁同情起了信鞍世子妃,况且信鞍王妃的声名并非只是鄢昔一气之下所说的不佳,而是真的不行,特别是过了三年后。
现在就等太医到了如何说了,很快太医过来,却是宁国公府专门请来兰园坐诊的,一连几日,那么多贵宾,还有些太夫人什么的,一旦有个三长两短,太医人在兰园,也便于及时医治,免得延误了后果难料,那就糟糕透了。只不过信鞍王的世子妃的丫头依然如何也不让太医为自己家主人看诊,不管信鞍王妃跟大少夫人如何好言劝说还是责骂不已,那丫头都拼命张手,拦在信鞍王的世子妃跟前儿,任凭自个儿的前额的血流得一脸都是也不顾。信鞍王妃和大少夫人一则是被她这不屈不挠的阵势所慑住,人皆是穿鞋的怕光脚的,她们也是一样;二则这毕竟是在人家宁国公府的地界上,她们不便在大庭广众下,公开打骂下人,做得过了分。
导致一时奈何不了那丫头,无法叫太医接近信鞍王的世子妃半步。
但如此大动静,信鞍王的世子妃如何睡得了,硬是从晕厥中被吵醒来。
愣了一会儿,又硬撑着坐起,说自个儿真无大碍,只是女子每月那几天,身子不免有些虚弱导致,待回去歇息数日,也就好了,“……还请母妃和大嫂不要担忧。”
又对宁国公太夫人及夫人告了别,说自个儿辜负了好意,待过些时日身子好了点,再登门致歉。信鞍王妃却浮夸地嚷嚷起来:“你怎能这般讳疾忌医,什么月信,这么多的血,怎会是月信呢?世子过完年就二十二岁,膝下才有一女,偏偏世子又得生嫡子于庶子前,你可不要因怕了世子得知了怪罪于你而讳疾忌医,还是立时叫太医为你看看为好,没准儿还有转圜余地。你若是拖着,让事态挽回不了了,世子才会怪罪你,没准儿连王爷也要怪罪你。”
大少夫人也附和道:“就是说呢,二弟妹啊,父王整日盼着你能尽快给他老人家诞下嫡孙呢,还是叫太医看看的好,否则到时把肠子悔青了,也是徒劳。”信鞍王的世子妃原本苍白得没有血丝的脸,听到婆媳俩唱这双簧后,更加黯淡了,好半天,才颤着唇说:“我的身子我知晓,没什么问题,更不像母妃和大嫂想象那般,因此母妃和大嫂不用说了。杨柳,快把我扶起。”说罢挣扎着想下地。“但你面色如此难看,怎能就此回去呢?”信鞍王妃不愿善罢甘休,“反正太医来都到了,你好坏让人家看看啊,确定无碍后,我们回去也不迟,否则你若真有个三长两短的,让我回去后如何向世子及王爷交待啊?”
好不容易今日贱人硬撑不住,露出狐狸尾巴,她如何能错过大好时机,这回非得将主事大权抢过来不可,不留他们夫妻半点改变局面的可能。大少夫人笑了笑,笑容中却全是恶意:“二弟妹那母妃说对了,反正太医来了,你叫太医看看吧,即使你对别人不放心,可这太医是宁国公府请的,莫非你也不放心……”
信鞍王府的大少夫人话音未落,就被一道清脆声打断了,“祖母兴许世子妃只是面薄,羞于叫太医为她看也说不定。终归男女授受不亲,而且这大庭广众的,亦多有不便,不如由我来为世子妃看看吧。”
大家听声看去,见说话者不是旁人,正是颜芷汐,宁国公夫人就笑出声来:“二侄女医术那是连贺太医都赞叹不已的,若你想给世子妃看看,自然是好事。”就像那日宣平侯府的人怕宁国公太夫人在自己家出个三长两短似的,此时宁国公夫人也很忧心信鞍王的世子妃在自己家地界上有个好歹,尽管明白人能看出,是婆媳俩勾心斗角地快顾不上体面了,终归地盘是宁国公府的,平白地多了晦气。
因此颜芷汐站出来替自己家救急,宁国公夫人自然很是高兴。
反倒是宁国公太夫人轻声问了问:“好孙女,你有数吗?如果没有,就让太医看。”
否则到时真出了什么事,她如何都撇不清干系。颜芷汐见宁国公太夫人对自己很是真诚,内心涌起一股暖流,莞尔一笑:“请祖母宽心,既然我敢说出口,当然有些许底数,何况同为女子,世子妃大可不必忌讳,什么地方不舒服,如何不舒服,可对我一一详述,即使我处置不了,也可以仔细告知太医,请太医决策。但有一点,房中人过多,只怕都要出去暂避一番,只剩我和世子妃主俩便可。”
宁国公太夫人听了,迟疑再三,终于点了点头:“你且一试。”
说罢转向信鞍王妃几人,郑重地说:“王妃和和大少夫人就跟我这老骨头出去等好了,在这儿守着,世子妃连气都快喘不上,莫说身子原本虚着,纵是不虚,也怕禁受不起。”
“但……”信鞍王妃本不想出去,被宁国公太夫人冷冷一看,也不敢再推托,但叫她就这么回避,又实在不甘,谁知她不在时,素来心机比海深的贱人会耍什么花活儿?她一定要形影不离地盯着,才会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