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桓的眼神则在四叔与二弟间来回打转,见两者一个表情温柔,一个面色阴冷,只有在内心叫苦连天。这下好了,二者看上去都很认真,待祖母与爹获悉了,还不知要气成什么样子?
众人默不作声地步行十多里山路,终于赶在午时,上了马车,也跨上马。马车当然是颜芷汐坐了,不料在大庭广众下,宋钰抱起颜芷汐上了车,居然厚脸皮地不下来,面对宋桓与宋珩的不断催促,他还放下帘子了,任他俩在下边站着,总之他是恨不得能多跟芷汐呆会儿的。
兄弟俩没辙,只好悻悻然骑上马,对鄢召点点头,暗示他下命令起程。
遂众人又接着动身,赶往兰园。
颜芷汐待马车动了,才生气地恨了宋珩一眼,却也没说什么。更没把他赶下车,赶也赶不动,就再多处片刻吧,想必凭借他的能耐,势必管得好在场之人,不让他们讲不该讲的,虽说他未亲口保证,叫她放心,她亦没问,但她心中明白,他肯定会解决这些麻烦的,还是那句君生妾未生,妾生君已老。
宋钰见颜芷汐不吱声,自己也没开口,只抓着她一只手没放开,也不知返回兰园后,她会否满意他的惊喜呢?
待到达兰园,已近黄昏了。
早就有仆人等在园门口,见到众人回来了,还听人说找着宋将军与颜二姑娘了,都很平安,就立即有人冲进去报信了。
故而颜芷汐的马车才到二门,就见到颜璟妍、颜紫裳、大太太、宁国公世子妃及鄢昔姐妹数人,早已等在了门外。
不等颜芷汐下地站住,大太太就抢先上去,把她抱入怀中,哭哭啼啼道:“好侄女,你终于平安归来了,让大伯母忧心地吃不香睡不着,现在终于能跟老太太与二弟二弟妹交待了。”
后边颜璟妍和颜紫裳也是哭泣着:“二妹妹你可算回来了,还以为……所幸老天护佑。”
白露更哭作泪人,反复说自己未能把姑娘保护好:“……幸好姑娘平安而归,不然奴婢真是死都难逃其咎。”
还是宋钰有分寸,早在兰园门外就下车了,免得颜芷汐难为情,故而他是步行至二门的。见到大太太只是顾着颜芷汐痛哭,颜璟妍姐妹几个也一样,居然没有人管她身子是否承得起,他赶紧假装咳嗽几下,低声说:“颜二姑娘受了严重内伤,两腿也受了伤,无法久立,更不可行走,颜夫人还是先进屋里,放她坐着,再诉衷肠也不迟。”
一席话说得大太太恍然大悟,赶紧抹了泪,关心地问起了颜芷汐:“汐丫头,你哪里难受?我们马上进屋,进屋。”
又对宋钰作揖:“谢谢宋将军救得我侄女,待回了府,定要叫我家官人备下厚礼,登门致谢。”
宋钰抬了抬手:“都是自己人,颜夫人不用客气。”一边的宁国公世子妃已经打发下人备上了软轿子,鄢昔借机凑至颜芷汐跟前,轻声说:“芷汐,你哪儿不舒服吗?看没看太医?没有……大嫂一路不便,芷汐妹妹还未看过太医,您请太医进屋吧。”
颜芷汐见鄢昔两眼发红,布满了血丝,明白她肯定替自己担忧一晚了,也没吱声,只是轻握着她的手。
软轿子很快到了,颜芷汐被白露与颜璟妍小心扶上车,之后又被大家拥着去往宁国公太夫人的院,后头还跟了宋钰跟来复命的鄢召宋桓宋珩几人,再后边就是太医了。众人浩浩汤汤地进入宁国公太夫人的房间,免不了又是道问候寒暄,好半天颜芷汐才在宋钰的催促声中,被大太太与颜璟妍颜紫裳鄢昔陪着,进入宁国公太夫人的内室,让太医搭脉,白露查看身子。结果为,颜芷汐果真受了严重内伤,而且还有数次刮擦伤,两腿挫伤,最少也要卧床静养一月才有望大好,而这是她昨日先行替自己用了针的结果,否则病情只怕更重。可将大太太与颜璟妍颜紫裳心痛坏了,痛骂五羊县主心狠手辣,居心叵测,鄢昔更愤愤道:“顶生疮,脚淌脓,一身坏透的坏东西,我非要叫祖母狠狠治她不可!”
在太太母女仨和鄢昔正痛骂着五羊县主,不料就听见外头传出丫头的叫声:“太夫人,信鞍王妃求见。”
宁国公太夫人不高兴地说:“且说我这里忙乱着,没工夫见她,请她回。”
鄢昔才舒了口气,愤愤然:“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不,这完全是不请自到的坏人,真把这儿当成信鞍王府了,她想如何就如何……”
一语未罢,谁知外头就隐隐传出信鞍王妃的喊声:“太夫人,奴家知道您担忧颜二姑娘,奴家也担忧啊。您若不让奴家进,奴家只好强闯了,还望您老能见谅,终归您也为人母。”
声音愈来愈近,直到内室的人听得清清楚楚,明显信鞍王妃已进入内室了。果真听见宁国公太夫人不快之声随后响起:“王妃娘娘既为人母,就更应明白,这事换作任意一个为母的都无法容忍,这可是人命啊!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的,令媛却因为一语不合,就动杀念,这等骇人听闻的之行径,谁姑息得了,谁容忍得了?因此我觉得就应该公事公办,一切只等宗人府的裁决,王妃娘娘请回去等着吧。”
昨儿个搞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五羊县主再也抵不了赖后,宁国公太夫人立即就派人拿着宁国公的帖子去了宗人府,叫宗人府来把五羊县主收入宗人府的监。如此恶劣的行为,如果宁国公府不表明一种强硬的立场来,往后谁敢来宁国公府作客,一个不留神就可能白丢了小命,主家还不给个交待,宁国公府又如何能号称勋戚豪贵头一家?
况且宁国公太夫人对颜芷汐心存感念和怜爱,自然更要替她主持公道了。而信鞍王妃和五羊县主当然不肯,一哭二闹三上吊,该做的戏都做足了,该说的话也说尽了,还抬出了信鞍王,叫宁国公太夫人不看金面也要看佛面,好坏先缓一下,等宋钰和颜芷汐有了消息,如果是坏的,再把五羊县主收入宗人府大监也不晚,亦无法使宁国公太夫人改变心意,最后五羊县主还是让宗人府的人押走了。剩下信鞍王妃既怕且恨,当即乘车返回信鞍王府,去找信鞍王替女儿作主,先前她那心腹之吉,见到大事不妙,就立即派人马不停蹄回府向信鞍王通风报信,可下人说的,怎会有她这为妻的有用?还在半途,就遇见信鞍王派来斥责她的人,痛骂信鞍王妃一顿,说是都怪她平时宠坏了女儿,五羊县主才会如此嚣张跋扈,还说不管这事,叫信鞍王妃自行解决,能解决就罢,她还是信鞍王妃,不能解决,她就只有让贤退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