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女儿配谁不行,她想要女儿嫁个好人家,亦有前提,就是女儿过得好,如果女儿过不好,有面子却没里子,这种姻亲要来作甚?
遂大太太内心的不满才略微减轻了点,但也只是减轻了点,并非全然不在,当然此时见着林氏和颜芷汐,便如何都开怀不了了。
可儿媳又怀了孕,确实是天大喜事,大太太的心境又委实大好,就是平时最讨厌之人,此时都不免觉着有些可爱,况且林氏和颜芷汐还不是最让她讨厌的。
因为见到蔺氏被颜芷汐与林氏的话说得愈发面红,头快都快垂到地上,颜璟妍也是一脸紧张,只怕她将心中所想,全带到面上……终于笑道:“都是托二弟妹的福气,不过蔺氏胎未稳,我准备让她回去就闭门不出专心养胎,到时她就无法孝敬娘亲与长辈,也无法照看弟弟妹妹,还望娘亲跟俩弟妹见谅才好。”
颜老太太听了,便笑了笑:“孝敬不在这里,成哥儿媳女能给我添个大胖曾孙,就是最大孝敬了,否则养这一屋的丫鬟婆们作甚?”
林氏和三太太也笑言:“大嫂子当真客气,大奶奶养好身体才最打紧。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大嫂子只管开口便是。虽然我们笨,但帮着跑下腿搭把手还是可以的。”
又问起蔺氏来:“早上起床有没有恶心想吐的感觉?想吃酸还是辣呢?想吃什么玩什么,就派人跟我们说,莫要客气了,再说也不是客气之时,否则吃亏的只能是你自己。”蔺氏红脸轻声回答:“只是早上起来喉间有点难受,昨日还吐了一次,才想起请郎中来,却不料……现在就想吃点酸的,但辣的也吃得了。如果真想吃什么,家中又没准备,免不了要劳烦二位婶婶了。”
大太太更加开怀,儿酸女辣,想吃酸不就是儿子么?突然灵光乍现,对颜芷汐说:“咦,汐丫头,你大嫂昨日自己请来郎中,届时我知晓后,又差人去请来郎中,皆谓滑脉。但外头的郎中,怎么比得上太医呢?而你又深得太医赏识,有口皆碑,不如你为你大嫂再把把,如果能把出是男子还是女子来,我们备起小衣服小鞋袜之类的,不是更方便吗?”
蔺氏过门一年有余都未见动静,先前也闹出过笑话,本以为怀了,请来郎中,却没怀上,因此现在哪里敢大动干戈请郎中来呢,如果再没怀上,岂非脸面全丢完了,也更没脸见官人和婆婆?
故而昨日吐过后,是她的奶娘三番五次相劝,她才怀着一丝希望,派心腹去悄悄请来了郎中,却不料,这回居然成真了,连婆婆随后请的郎中,诊断的结果也如出一辙。
但即使俩郎中都看过,大太太还是不放心,唯恐这回又空欢喜一场,但凭颜老太太身份,尚不够资格请来太医,况且蔺氏乎?
吴太医这些天也没来,除去颜芷汐,大太太真想不出更合适的人选,再怎么也是自己人,不用浪费了不是?叫她替媳妇再诊断一回又有何妨?如果连男妇也能诊断出,她就服气了!
颜芷汐本身不介意替蔺氏搭脉,不过举手之劳而已,她也权当是练习,但蔺氏才怀了孕,谁有能耐立即诊断出男女来,大太太明显是在难为她,也是给蔺氏施压嘛。
连颜璟妍也直摇头:“如果娘不知是男是女,我们就把男女的衣服鞋袜全做就好了,总有一天能用得上。”
大姐姐还算明理……颜芷汐思量着,抬眼就对着蔺氏黯淡和仓惶的眼神,想起她的压力和各种不易,终归还是心软了,上手就搭着蔺氏的脉。
确实是滑脉,怀孕确是事实,故而说道:“大嫂确实有孕在身,应该有两月了,至于是男是女,现在我还无法确认,但多半是男子,大嫂放心养胎就是。”总之蔺氏前世这胎确实是男的,权当提早让众人知晓,安慰下众人,特别是蔺氏吧。
颜芷汐话一出口,大家都高兴不已,特别是大太太和颜老太太,真是高兴地要犯晕了。
大太太又看颜芷汐,就没有一点不开心,反倒如何看都顺眼了,故而乐呵呵地说:“我们就放心备上男子的衣服鞋袜,汐丫头,待往后你的侄子生了后,我与你大嫂再好好谢谢你。”
蔺氏则眼眶红了,几乎要高兴地哭出来,觉着终于是熬出头了。
看得颜芷汐内心泛冷,这生儿跟生女,差距果真这般大么?她娘若当初再生下个弟弟,是否现在就不一样了呢?
不会,即使娘没儿子,她也要照顾好她,不让她受半分委屈才是。
颜芷汐发着愣,大太太已经带上蔺氏告辞了,之后三太太也领上俩女儿告了辞。待她反应过来,碰巧听到蔺氏在跟颜老太太提过两天想到城西北的云林禅寺烧香的事,“……这回要不是菩萨庇护,芷汐也不会平安而归,因此儿媳想着去云林禅寺向菩萨磕头烧香,再加点香火钱,权表心意,请菩萨往后庇护芷汐与我们一家子,还望老太太准许。”
林氏自从当初林氏出了事端,匆匆嫁入颜家以来,十八年里从没跨出在门半步,就是当年获悉林尚书过世,她也只是呆在家中跪七日经,还有就是颜老太爷派人去寺中替林尚书摆七日道场罢了。
谁知她却突然提出想去云林禅寺上香,颜芷汐和李嬷嬷才听说时,都大为惊讶,可也说明这次的事,到底多么令林氏这为娘的心疼和惊悸了。
颜芷汐当然不反对了,先不说这是娘对她的慈爱之心,就凭娘肯出去走走转转,见识下外头的世界,她就举双手赞成,还得陪她一起去。
这亦是她今天坚持要陪林氏来向颜老太太问安的另一缘由了,一旦祖母不应允,她也好帮着说说项,反正不论使什么办法,她都要帮娘实现这愿望。
故而听到林氏的话,她赶紧敛起心绪,也看着颜老太太,看她如何反应。颜老太太也颇为意外,林氏居然主动提出想出门走走,愣了半晌,才点点头:“这回确实得了菩萨庇护,是要好好去磕磕头烧烧香,定下日子没?定下了日子,就叫你大嫂子准备车马与随身仆从,再去账房支一百两加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