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见颜芷汐还哭哭啼啼的,不禁把她拥入怀中,轻拍起来,口中还反反复复念叨着‘是我的错,不要哭,不要哭了’的话。
战场上令人敌方心惊胆战的宋将军,在劝慰人这件事上,真够笨嘴拙舌的。
但颜芷汐却觉着这种劝慰也还好,慢慢平复下来,一下推开了宋钰,淡然说:“刚才失了态,宋将军见笑了。时候也不早,我该走了,失陪。”
说罢掉头就走,切,不会这么容易就原谅他的!
却被宋钰一把拉回,微笑着满脸骄惯和宠爱地说:“还在生我的气啊?不是说过随便打骂吗?不如你再哭一次?算了吧,你不要哭了,刚才就哭得我心碎了。”颜芷汐决定打消刚刚觉着他笨嘴拙舌的念头了,冷哼一声:“我哪里敢生您宋大将军的气,我又持什么立场生气呢?令堂已经说了,现在就为您定下亲事,明年此时,没准儿她就抱孙子了,我生什么气呢?我是你什么人!”说罢,想起那竺姑娘春光灿烂又羞涩腼腆的笑意,还有那戚姑娘与吴姑娘,虽说她刚才没有注意是哪两位,但能让宣平侯老夫人选中,当然无论品貌才学,或是家世背景都该是响当当的,至少比大多数的要好得多。
更不要说,光是在宣平侯府中,就有不知多少丫头憧憬着能去他房中伺候,只消每日见着他的面,就满足了……鼻子酸了下,不禁又要哭,若不是他,她又怎会平白无故的,受这么多委屈呢?
但颜芷汐还是将泪水倒逼回去了,没见他前,她不是好好的吗?很镇定,觉着即使他再过一月回来也无妨,即使宣平侯老夫人再如何想法子羞辱她,让她明白自己在白日做梦,她也不会叫她得偿所愿的吗?怎的一见他,泪水就像不值钱一样,哗啦啦地流淌,难不成连她的泪水也是畏强欺弱的吗?
见颜芷汐愤愤地说着,几乎又要哭出来,宋钰反而笑了,笑得眉宇舒缓,双眼璀璨,有股子说不出的风流倜傥。颜芷汐抬眼一看,恰好对上他的笑脸,心猛然跳了跳,随后就怒了,“就此别过,还请宋将军留步。”她快气死了,他居然还在笑,有什么可笑呢?往后再不理他了,再不跟他有半点纠葛!无奈手还被宋钰抓着,作势拉了下,又将她拉回身前,扶着她的肩,轻柔说道:“好芷汐,你不要生气,我明白你在伤心的时候,我还一脸笑意,确实有点可恶。但我实在禁不住,一直都是我在上赶子,即便临行前那晚,我明知你不同了,但要是我想错了呢?”
停了停,又说:“虽然我早就下定决心,莫说你对我有些许不一样,即使那些许都没有,我也是娶定了你。可如果能获得你回应,就算不太对等的回应,自然是更好了,现在来看,你的心意,我的心意,是相同的,否则你也不可能气成这副模样,吃醋吃到这份儿上,因此……”
让他如何能忍着不笑,此时他情绪好到比得了天下还要志得意满好吧!
颜芷汐听了,脸更加红得发烫,刚才是气,现在是羞,不敢抬眼看宋钰,只好埋头嘴硬着说:“谁在生气,谁在吃醋,你别信口开河……”
余光中却见到宋钰还是笑得明媚灿烂,明显不信她说的,顿时又委屈起来,“你就会欺负我,你娘也是,你们所有人都是……”
分明是大年下的,她却一样称心事也没碰上,去哪里再找个比她更惨的人呢!宋钰却笑不起来了,拿手又轻柔为颜芷汐拭起了泪水,见她哭得梨花带雨一样,更加心疼,等她泪水终于流得缓了点,才温存又坚定地说:“放心好了,我即日就会托媒人上门提亲,再也不会让你受欺负。”
今夜他就找娘郑重地谈谈,如果娘还是不答应这亲事,他就只有搬出去,另立门户。
颜芷汐终于抬了头,着急说:“老太太断然不会答应的,你不要乱来,真惹恼她了,她就自作主张定了你亲事,你又能如何?莫非真拂逆她吗?那样只会毁了你前途,实在是得不偿失。所谓事缓则圆,我们总会想到更好的办法的。”
前世加今世,除去娘,再也没有比他对她更加好,更加心疼与关爱的人了,她帮不上什么忙,回馈不了什么也罢,最少不能拖累了他,以致他锦绣前途因为她而折损,以致他母子不和,众人所指。
宋钰却笑言:“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的。行了,此地不便多待,你先回花厅去,我晚上再去看你,有话我们到时再细说。”
反正是不能再让她受委屈!
颜芷汐听了,想到自己出来也有段时间了,还不知颜紫裳那头如何了,颜舞是否回到了花厅中,如今确实不是说话的时候。
赶紧点点头:“我先回去,你也不要急着今夜……再急都不差这几日的,反正,在你未放弃,无论是主动或是被动放弃前,我决不放弃。”到了现在,她终于明白了,或是说再也不会不愿面对内心了,因此她才会为他未及时回来而担惊受怕,为他有可能娶了别人而酸楚难耐,为他娘换着法子羞辱她而委屈难过,在他跟前儿脆弱得连自己也不识得自己了。
到了这份儿上,她还如何能后退放弃,如果她后退放弃,如何对得住他的付出和深情,又如何能使自己安心过完此生漫漫的数十载?她定会到死都懊悔不已的。
“我不会放弃的。”宋钰赶紧说道,“被动不可能,主动更不可能,你放心等我就好。”
心中却为颜芷汐的勇毅和坚持,而满意高兴地马不得立即把她拥入怀中,再也不要跟她分离,更不愿放开手。却也明白,现在确实不是缠绵悱恻的时候,只好松开颜芷汐的手,恋恋不舍地看着她远去,直至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后,才收回目光,回到自己院中,头一句就是:“让景冒新银两人来见我。”
话说颜芷汐返回花厅后,一眼就见到坐于自己座位上的颜舞了,不知她何时返回的?
颜紫裳也已经回来。
颜芷汐暗暗吁了口气,颜舞回来,颜璟妍等看上去也一脸镇定,应该是没闯出什么祸来才对,实在是不幸中的万幸。
便也坐回到自己座位上,贴耳问起颜璟妍来:“她几时回来的,自己主动回来还是被五妹妹找回来的呢?看上去没什么特别或可疑之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