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我怎的没想起宋将军来?您看我这脑子。”白露眼睛一亮,一下又有了精神,“姑娘我们马上派人找宋将军来,只要他一到,我们就不用怕,此事也不会难倒他的。”颜芷汐却摇了摇头,“不能喊将军来,否则他凭什么身份?我们还没有……没有什么关系,不要横生枝节,况且他也有事要忙,不能时刻依赖他,我们先去看看究竟出了什么状况吧,没准儿我们就能解决。”
说罢就走向门外。
白露没辙,只好跟在后面。
终于在绕过通向正门的月洞门后,颜芷汐和白露见到了外头的情况。平时让车马出入的角门外边,乌泱泱得围满了人,门房当值的四人全阻在门口,防止外头的人闯入,与此同时,外边的人也防止他们将门关上,任凭他们喊破嗓子也不开,因此两边的人形成针锋相对之势。因为外边的人一直观察里头的动静,因此颜芷汐和白露才一现身,就被人发现了,顿时叫嚷起来:“来了来了,那个就是二姑娘吧。颜二姑娘,你把我姐姐治死了,总要有个说法吧!现在躲不住了?行,算你有点良心,怎么办?就不用说了吧。”
他同伙也帮腔道:“颜二姑娘,我表姐这么年轻,就让你给治死,真是倒了大霉了,我大姑痛不欲生,还有俩孩子跟我们这些痛苦不堪的亲戚,如果你不赔钱,我们肯定不会罢休!”
颜家门房处的人一看颜芷汐来了,几乎没哭出声:“二姑娘您可算来了,若再不来我们也扛不住……二姑娘现在该怎么做,还望您明示啊。”
颜芷汐没有搭理他们,也不理会拉着她袖子,不叫她过去的白露,挣开白露的手,就不紧不慢地过去,跟刚才说话的那两人当面锣对面鼓地扛上了,说:“你们放心,人若真是我治死的,该赔的钱我一文都不会少。但你们口口声声说你们姐姐让我治死的,总得让我看下尸首,证实下究竟是不是我的病人?”
因为明白一出门肯定不免会让很多人看到,即使十万火急了,白露也没忘了帮颜芷汐戴上面巾,就像先前她为人看诊时一样的,也因此,此时那俩汉子只看得到她的眼睛,按理两人是汉子,不应该怕面前这个养尊处优的闺阁小姐,反而她该怕他们,却不知为何,在颜芷汐那满眼漆黑,深不可测的视线注视下,两人居然莫名有点心虚起来。
肯定是在虚张声势……那自谓死者弟弟的男的此时先说话了:“既然过来讨要公道,我姐的尸首我们肯定抬过来了,否则遭反咬一口,说我们是来讹人的,再派人将我们抓进衙门,我们问谁说理儿呢?谁叫你们这群老爷眼中,我们这种人的命不值钱,甚至还不如养的小猫小狗?大家让开点,不要阻拦颜二姑娘!”
围观的人就自行将之前的小圈儿,变成了大圈儿,颜芷汐才看清,圈中间躺着个人,用白布盖身,边上还有位她一看就哭天抢地的老太婆。
颜芷汐唇角一勾,这伙人中包括这个娘,眼神中连半点凄苦也没有,究竟是来替他们亲人讨要公道,还是替自儿个讨要钱财来的,也就不言自明了。
颜芷汐起脚就向前走,却被白露拉着:“姑娘要不我去看好了,一旦……”一旦死者状态可怖,岂不让姑娘受了惊?
“用不着,我亲自去看。”颜芷汐却执意向前走去,白露对医术只懂点皮毛,还是她亲自出马的好。
白露没辙,只好紧紧跟在颜芷汐后面,之后看着她掀起白布。
下一刻,她不禁失声叫道:“包大嫂?这……”
颜芷汐也是一脸错愕。
只因为躺在担架上那面色发灰,无呼心无脉搏的人,不是其他,居然是前几天才从邹大夫医馆回到家中,已经恢复四成,只待调养些时日,就能大好的包大嫂,这不可能啊?
她连术后最难熬的时间都过了,怎么会这样……
而这伙人又是什么人,真是她外家娘亲与弟弟么?怎么送来当天及以后几天,都没有见过这些人出面?包大嫂的弟弟却叫嚷起来:“都听到了吧,颜二姑娘的贴身丫头喊我姐包大嫂!可见我们没有撒谎,更没有敲诈钱财,而是这颜二姑娘真把我姐给治死了。你们不知道啊,我姐那天因为难产,让我姐夫送来颜二姑娘这里求救,那时颜二姑娘确实保全了我姐一条命,也保全我姐一对双凤胎,但她用什么法子呢?估计不会有人知道。她居然硬是将我姐的肚子剖开,将俩孩子生生取了出来。试想,用如此骇人听闻的法子,我姐还怎么活?我们又如何能狠下心来,不替她讨要这公道!如果我们都不替她讨要公道,我那命苦的姐姐,又如何瞑目呢?”
说罢,就嚎啕大哭起来,连带他娘及亲戚们也跟着哭天抢地的,此起彼伏的都是“我姐命真苦啊”、“我女儿命真苦啊”,惹得众人七嘴八舌起来。
“我还以为是来讹人的,合着真是颜二姑娘把人家治死了?”
“哎,你没听到刚才那男的说么,颜二姑娘可是硬剖开他姐肚子,才将孩子拿出……我的天,她个娇生惯养的大家闺秀,如何敢……”
“先前她救得奉恩侯夫人与那名产妇,怕是也用的这办法。但人家奉恩侯夫人还活得尚好,也没有听到说人家办白事?”
“这就不知道了,但想想真是骇人哪,居然硬是将人肚子剖开,还说她是仙子下凡,哪位仙子如此残忍?要我说就是修罗……”
“颜府大人就不管教下颜二姑娘,任凭她如此剖人肚子吗?但退一步说,这么久也没见一个大人来?”
“听说颜家二老爷昨年因为灭妻宠妾丢了官帽与功名,想来不待见正房太太及正房的女儿,为父的不待见,别人更不用说了……”
颜芷汐对于人群的“七嘴八舌”置之不理,只是仔细思考包大嫂死因。连最难熬的几天都过了,现在天儿又不热,按理她不该出现感染的,况且邹大夫定期还去他家一次,到现在也没有什么不良的反馈,想来包大嫂该是猝死的,按照刚才的观察,她死亡时间也不久……她究竟是如何死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