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璟妍终于说完了正事,便提出告辞了,“我回去好歹还能替我娘分担一点,只有等忙过了这阵子,我与几位妹妹再登门给二婶婶请安,陪二妹妹好生松快几日了。”
想着颜孝中既断了腿,三房又在与颜老夫人置气,颜府这会儿的确无人可用,林氏与颜芷汐便也不留颜璟妍了。
林氏只道:“那就等忙过了这阵子,妍丫头你们几个再过来玩儿吧,二婶与你二妹妹随时都欢迎你们的。”
颜芷汐则道:“那大姐姐先回去,我这便打发人与我师父说明情况,请他立刻到颜府去,应当不会比大姐姐到家迟太多时间的。”
颜璟妍应了,与她道了谢,又与林氏行了礼,便转身出去了。却是刚出了门,又折了回来,低声与颜芷汐道:“二妹妹,我前儿去看大嫂,大嫂很担心,她下个月就该分娩了,之前你在府里时,她一直都很心安,觉得只要有你在,她就没什么好怕的,可如今,你搬出来了,她说自己心里很慌,怕到时候……她若是情况不妙时,你不肯施以援手……二妹妹,你不会那样做吧?”
颜芷汐还当她又折回来是有什么急事,没想到只是这件事,忙点头道:“自然不会,我说过,除了颜老夫人和颜二老爷,我并不想对府里任何人嚣张无礼不友善的,何况事情从头至尾便不与大嫂和她腹中的孩子相干,我连陌生人都能救,自然不会不救他们母子,大姐姐回去让大嫂只管安心待产吧。只是一点,最后这个月,孩子在腹中是长得最快的,你让大嫂尽量少吃一些,吃得清淡一些,以免将来生产时吃苦头。”
颜璟妍这才如释重负般,笑了起来:“二妹妹的话我都记下了,一定会回去一字不漏如实转达大嫂的,那我就不打扰你和二婶婶,先回去了啊。”
说完屈膝又是一礼,这次真的走了。颜芷汐这才让人去叫了古季进来,吩咐他:“你即刻去一趟吴府,看师父在不在家,若是在家,就说颜二老爷摔断了腿,请他帮忙去看一看,若是不在,就把情况与师母说明一下,请师母即刻打发人递消息给师父去。”
“是,姑娘。”胡阿吉忙应了,却行退了出去。
颜芷汐方与林氏道:“娘,倒是没想到,我们才搬出来几日,颜府就发生了这么多事,也幸得我们搬了出来,不然现下得多糟心?”
林氏“嗯”了一声,“我今儿算是明白那句老话‘娶妻不贤祸三代’的真谛了,若不是颜老夫人,颜府还真未必能乱成现下这副样子,早前颜老太爷在时,一直压着她,她还不至于太牛心左性,如今却是……”
说到最后,摇起头来。
颜芷汐早觉得颜老夫人才是颜家,或者更具体点说,是颜家二房之乱的根源了,不过如今再乱,都不与她们母女相干了。
眼见时辰不早,颜芷汐因笑道:“娘,别人家的事,我们还是别管那么多了,且先摆饭吧,吃了饭再美美的睡个午觉,把日子过得给个神仙也不换。”
林氏也笑起来:“好,我们先吃饭,吃了便睡,睡醒了又吃,快活赛神仙。”
母女两个遂叫人摆了饭,对坐着大快朵颐起来,吃完饭消过食后,再一起歪在林氏书房的榻上,闲闲的没说几句话,便先后陷入了黑甜的梦乡里。待醒来时,已交申时,古季也回来了,行礼后禀道:“吴太医今日当值宫中,要明日午时才能交班出宫,可巧儿王大夫在,听说了情况后,便说他接骨正骨可比吴太医还厉害,自告奋勇要代吴太医去给颜二老爷治病,吴太太想着时间拖得越久,颜二老爷便越痛苦,能治好腿的希望也越渺茫,便同意了王大夫代吴太医去颜府,还让我给王大夫带路,所以我拖到现在才回来。”
颜芷汐面上不动声色,“那我王师叔已经给颜二老爷看过腿了吗?知道是什么情况不?”
心里却在想着,王师叔可是个狂放不羁的,只怕没有多少医者父母心,便对别人有,对颜二老爷也是一定没有的,也不知道借治病的契机,给了颜二老爷多少苦头吃?古季道:“王大夫已经给颜二老爷看过了,倒是没有像颜府之前请的那几个大夫话说得那般死,而是说只要治疗得当,以后颜二老爷只要不快走,应当不会让人看出来他腿脚不方便,就是治疗过程中,有
些痛苦,让许二老爷千万忍忍,说完,把大家都请了出去,他单独给许二老爷治疗。”
然后,颜孝文的惨叫便只差响彻了整个颜府上空,听得所有人都是不寒而栗。颜老夫人则是心疼得慌,好几次都想推门闯进去,嘴里还骂着颜芷汐,“……好歹也是她亲老子,就算她不肯回来给自己的老子看病,也不该随便推个人来啊,我看这根本就不是治病,而是变着法儿的在折磨她老子,真是好狠的心!”
还是颜璟妍死活拉着了她,低声劝她:“这位王大夫可是二妹妹的师叔,医术自然比二妹妹更高明,何况其他大夫都说二叔以后怕是要跛了,只有汪大夫说还有治愈的希望,可见他有真本事,祖母可别因为一时的不忍,就惹恼了王大夫,害了二叔一辈子。”
颜老夫人方拼命忍住了,没有闯进去。
之后的事实也果然证明,王渺的医术不是吹的,他不但给颜孝文正好接好了骨头,包扎得妥妥帖帖的,还让他在过了最初的痛苦后,好受了许多。
颜老夫人这才松了一口气,让人好生送了王渺出来,只是很快,她又高兴不起来了,儿子的腿都能治了,还是那个死丫头的师叔给治的,她还有什么借口登县主府的门呢?
颜芷汐听得王渺到底还是给颜孝中接好了腿,便与古季道:“你辛苦了,下去歇着吧。等一下,回来,王师叔的医馆择的开张的吉日好像就是明日?那他有让你带什么话给我没有?”
古季笑道:“王大夫还真有话带给姑娘,说是他已经改为下个月初二再开张了,想来到时候姑娘已经忙完,可以去捧场了。”
颜芷汐也笑起来,“我初一要进宫,把这件正事办完,近期内便没什么可忙可操心的了,王师叔倒是会挑日子。行了,下去吧。”林氏待古季走远了,方在犹豫再四后,低声与颜芷汐道:“芷汐,你王师叔他,不会对颜孝文的腿,趁机做什么手脚吗?他是大夫,他的手是该用来救死扶伤的,实在犯不着,为那样一个人,脏了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