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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芷汐一路紧赶慢赶的赶到白芝堂,天已快黑了。

产妇也已被送进了手术室里,颜芷汐刚在医馆的后院下了车,王渺已迎了出来:“快,芷汐,产妇已经因为筋疲力尽晕倒过几次了,如今正用参片吊着,再不做手术,我怕大人孩子都保不住了。”

颜芷汐点点头,“师叔放心,我马上就能做,术前准备工作都做好了吗?”

“我办事,你放心。”得了王渺的肯定回答后,她立时带着白露立春进了手术室。就见虽已快天黑了,手术室却因为王渺设计得极巧妙,除了窗户外的其他墙面上,都贴满了镜子,点上儿臂粗的大蜡烛后,交叉反光之下,竟然亮如白昼,不怪昨儿带她参观时,王师叔会一脸肉痛的感叹,光这间手术室,就花了他三百多两银子,果然是物有所值。

颜芷汐飞快的看了一眼手术室,便立时穿上手术服,带领白露立春投入到了忙碌当中,“烈酒……针……手术刀……止血药……”

并不知道外面等待的,除了王渺广白主仆和产妇的家人以外,很快又多了个宋钰。

宋钰今晚与人换了班,因为吴太医吴太太都接受了他,他心里高兴,想早一点告诉颜芷汐,于是好容易等到天擦黑了,便直奔县主府,打算天一黑透即跳墙见颜芷汐去。

不想到了县主府,才知道颜芷汐带着白露立春赶去了白芝堂,他只得忙忙也赶了过来。

可惜颜芷汐已进了手术室去,他仍没能见到人,只能在见过王渺后,与王渺一起等在手术室外。

也因此,隐隐听到了颜芷汐时不时就要发出的一声声简短的命令:镊子、钳子、手术刀、针、桑皮线……每一样都是他所不熟悉,甚至闻所未闻的,他也看不到她在里面正怎样专注认真的救人,但他可以想象得到,一定跟自己在战场上指挥千军万马时,是一样的自信从容,游刃有余,因为那是她的战场,她正做着她喜欢的、认为有意义的事。

只可惜男女有别,他看不到她最光芒耀眼的时刻,委实遗憾!王渺明显带着揶揄的声音忽然响起:“怎么样,大将军,没有被我们芷汐又是刀又是钳子镊子的给吓住吧?这世上敢给人开膛破肚的女子可不多,不,不是不多,应该说除了我们芷汐,再难找出第二个了,你这会儿不是在故作镇定吧,毕竟以后你极有可能夜夜都要与她同床共枕,你就不怕哪日惹恼了她,她也给你肚皮上来一刀?”

让宋钰回过了神来,挑眉笑道:“师叔,首先,芷汐不是‘您们’的,其次,我遗憾不能看到她此时此刻是多么的自信从容,光芒耀眼且来不及,为她骄傲与自豪也来不及了,怎么可能会被吓住。难道师叔以为我的军功都是天上掉下来,而不是我从一个又一个的死人堆里爬出来后,挣来吗?”

王渺笑起来:“忘了你也是个凶残角色了。光凭想象,便能想到芷汐此刻是多么的耀眼,若能见到她动手术时的样子,你岂不是眼睛都要被闪瞎了?要不都说认真的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最好看呢,可惜我如今最好看的机会是越来越少了啊!”

宋钰想到世人都重男女大防,点头道:“谁让自古以来都是女人生孩子呢,师叔的一身本事,只能束之高阁了,不过,芷汐以后一定会有越来越多最好看的机会,替您那份儿也一起好看了的,您多少也可以安慰些了。”

王渺拍了拍宋钰的肩膀:“你能遇上芷汐这么好的姑娘,是你的福气,芷汐能遇上这般无条件包容她、支持她的你,也是她的福气,好好珍惜彼此吧!”

这绝对是王师叔对他最好的肯定了……宋钰笑了笑,正要说话,手术室里已响起了孩子响亮的哭声:“哇……”

产妇的家人立时狂喜起来,这个喊着:“生了,生了,终于生了!”

那个喊着:“不知道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颜二姑娘真的好厉害,我们这一趟真是来对了!”

还有人已经对着西方跪下,在念佛不绝了。

广白与帮工的顾大嫂也是满脸的喜悦。

不过有数的几个人,竟瞬间把白芝堂的后堂,快要变成一个欢乐的海洋了。

宋钰看在眼里,就越发的敬服颜芷汐,也越发的以她为傲了。

不过短短一息的功夫,就救了两条人命,让一家人的心情一下子从谷底飞到了天上去,这样的善行善心,这样的神乎其技,就该让母亲来瞧瞧,她的儿子到底捡到什么样的宝了的!

又过了一会儿,颜芷汐终于出来了,产妇的家人立时围上前七嘴八舌起来:“许二姑娘,我儿媳生了个丫头还是小子啊?”

“现在孩子和大人都好吧?”

“颜二姑娘,您可真是救苦救难的仙女儿,我闺女之前还担心您如今是县主了,不会再救她,更害怕肚子被生生切开一道口子,疼的半死了也不敢来,幸好我死活劝她来了!”

颜芷汐少不得应酬了他们一回:“是个女孩儿,大人和孩子现在都好,只要手术过程中不出意外,术后也看护得好,产妇存活率是可以达到至少七成以上的……你们等会儿就可以见到产妇和孩子了……”

才出了他们的包围圈,立时就看到了与王渺站在一起的宋钰,不由又惊又喜:“你怎么来了?”

说着想到自己这会儿就算不至于太狼狈,也必定好看不到哪里去,忙侧过身子,“师叔,我先去梳洗一下,等会儿再来与你们说话啊。”

宋钰却几步走到了她面前,低声笑道:“芷汐,你现在的样子很好看,不用梳洗,也不用遮了,我也很为你骄傲和自豪!”

他也得让自己变得越来越好才是,不然面对这么好、这么耀眼的芷汐,他会自惭形秽的。

颜芷汐被宋钰夸得满心的受用。冷不防想起这么久以来,她从未正面问过宋钰对于她给人剖腹取子之举是什么感受,因问道:“那个……你真为我骄傲与自豪,而不会觉着我凶残,不怕我以后……不定什么时候,就把你也给开膛破肚了吗?”

“方才师叔便问我这个问题,没想到这么快你也问了。”宋钰笑起来,“你这算什么凶残,我在战场上杀红了眼,砍人如切瓜的时候,那才叫凶残好吗,你切的那点伤口算什么,何况你还是救人的,至于我怕不怕你以后……你什么时候见过大老虎怕小白兔的,再说了,兔子不是急了才咬人吗,我一直顺毛捋,不就不用担心你咬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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