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王渺一早去置办了一堆端午节礼送到吴府后,正遇上吴太太打发人送回礼去县主府,若只是回礼还罢了,随便打发哪个下人去,她都知道林氏与颜芷汐必定都不会见怪的。
可除了回礼,吴太太还打算请了林氏与颜芷汐明儿到自家来一起过节,大节下的,家家户户都是团聚一堂,热热闹闹的,县主府却只得她们母女两个,得多冷清?
那只打发下人去,便明显不够分量,也显得不怎么有诚意了,尤其吴太太还多少了解林氏的脾气,是最不愿意给人添麻烦的,只怕非她亲自去请,她断不肯来。偏吴太太要忙着与自家有往来的人家送礼回礼,吴大奶奶前些日子又诊出有了身孕,正是吃什么吐什么的时候,人整日也昏昏沉沉,别说帮她的忙了,连孩子都带不了,还得她抽空给照料着,她哪腾得出时间去县主府送礼请客去?
适逢王渺送礼回来,听得这事儿,立时自告奋勇的与吴太太说他可以代她走一趟啊,让她只管放心。
吴太太一开始无论如何不同意,自家师弟心里打什么主意,她岂能不知道,就是他去,她才更不放心好吗?
架不住王渺舌灿莲花的再四保证,吴太太一时又的确找不到更好的人选了,只得让王渺带着她给准备的回礼,去了县主府,见到了林氏。
林氏听得王渺来访,还说要见她,倒是没多想,这位王大夫虽跳脱不羁了些,心地与人品却都是大好的,何况又是女儿的师叔,人都来了,她当然要亲自接见,好歹款待人家一杯清茶,方为待客之道。
于是林氏让人将王渺请到了正厅里,为怕瓜田李下的,惹人闲话,还让立夏与白露一直侍立在身边。
王渺好些日子没见林氏了,这会儿见她比之早前,不但气色,连精神面貌都大不一样了。
再想到方才自己一路进来所见到的各处虽细小,却别有情趣的景致,不用说也知道一定都是林氏布置的,她如今是真开始在享受生活了,不由由衷的替她高兴。
因笑着把来意说了,末了还道:“整好明儿护城河有赛龙舟,我们用过午宴后,可以一道去观赏赛龙舟,林萱……不是,太太……也不是,我就直呼‘你’了啊,你一定好久没看过赛龙舟了吧?我也没见过京城的,不过听白芝堂的掌柜和几个学徒说,可热闹了,不去看一次,简直遗憾终生,所以你千万别说不去啊,芷汐必定也很希望你能一起去的。”
王渺喋喋不休的说了一大通,林氏却是始终没有同意去看赛龙舟。亦连明日去吴府与吴太医吴太太一家一起过节都没答应,只笑道:“这个端午节,是我和芷汐在我们自己家里的第一个节日,意义不同,所以我们就不去打扰太医一家了,不过赛龙舟芷汐倒是可以随大家一起去看的,彼此也好有个照应,等晚间她回来了,我一定与她说。”
说到底,林氏终归还是不适应人多的场面,也不爱多与人打交道,而要克服这些,却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的。
王渺自然不死心。
还待再说,就听得外面传来了李嬷嬷近乎气急败坏的声音:“颜老夫人,我们太太现下有客人,您不能进去,还请去那边的花厅里少坐片刻,等我们太太送走了客人,我再带您去见我们太太也不迟。”
然后是颜老夫人的声音:“我和妍丫头曦丫头又不是外人,什么客人我们见不得的?便是不认识,二太太给我们彼此介绍一下,不就认识了……你敢再拦我,可别怪我打狗不看主人,对你不客气了!”
还有颜璟妍隐忍的声音:“祖母,二婶既有客人,您就稍等片刻又何妨,又何必这样呢……”
可显然无论是李嬷嬷的阻拦,还是颜璟妍的劝说,都没有用,片刻之后,颜老夫人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厅堂的门口。
林氏与王渺已经站了起来,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李嬷嬷则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林氏身边,低声说道:“太太,门上的人不知就里,直接把人放了进来,我知道时,已经进了二门了,我又不敢狠拦,所以……”
到底那么大年纪的人了,又自来不要脸惯了的,万一她或是家里其他人挨了她一下,她就赖上了姑娘和太太,姑娘和太太可找谁说理去?
偏门上的人都是新买来的,并不知道两边早已是势同水火了,也不敢真拦人,或是待往里通禀过后,再将人请进门,回头可一定要严令吩咐下去,再不许有同样的事情发生!
林氏抬手打断了李嬷嬷,“我知道不是妈妈的错,也不是门房的错。妈妈且先送王大夫出去吧,没的白让王大夫看笑话儿。”
王渺对颜老夫人的不请自进那叫一个厌恶,再想到这些年林氏不知道受了她多少气,就更是对她深恶痛绝了,却也知道眼下自己不好留下,他倒不是怕旁的,就怕林氏难堪。
于是了解的冲林氏一拱手,“那在下就先告辞了。”
转身大步往外走去。
却是还没走到门口,已让颜老夫人给伸手拦住了,冷笑道:“想就这样走了?没那么容易!”说完看向林氏,笑得越发的刻毒,“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要坚持搬出来,为什么要和离,连自己丈夫摔断了腿,动都不能动,也不肯回去看他一眼,更别提照顾他了,敢情是已经找好下家,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了!”
“可惜你就算搬了出来,只要我儿子一日没赏休书给你,你就一日是我儿子的老婆,是颜家的媳妇儿,那你就休想跟你这个小白脸儿双宿双飞……不,你们想要双宿双飞,也不是就没有办法了,等我将你这
个贱人浸了猪笼,再将你的小白脸也沉了塘,你们这对不知廉耻的狗男女,不就可以如愿以偿,在阴间里做一对儿野鸳鸯了?”
颜老夫人简直快气疯了。
谁曾想青天白日的,林氏就敢私会奸夫呢?
当着她的面儿,尚且站得那般近,两个人的茶盅也摆得那么近,还眉来眼去的,方才她没来之前,两个人得不堪到什么地步,可想而知。
怪道死活要出来住,死活要和离,死活要与他们颜家撇清干系,方才瞧得她进来,李嬷嬷那个老狗也慌张成那样呢,敢情是怕自己撞破了奸情。
也不知道那个死丫头知不知道这对狗男女的奸情?
只怕是知道并且支持的吧,她对自己的老子,可从来没有半分尊敬与爱重,反而时时事事都向着她那个贱人娘的,尤其奸夫还是她的师叔,她接受起来自然更容易了。简直不可原谅,她还好心亲自给她们送粽子来,还打算请了她们回去大家一起过节呢,早知道她的粽子给狗吃,也不给她们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