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芷汐越想越头疼,决定暂时不想了,起身去了鄢昔屋里。鄢昔正笨手笨脚的做针线,从来横针不动竖线不拈的人,为了心上人,如今竟也一针一线的做起荷包扇坠来,虽然那绣工与造型,都委实让人不敢恭维,但用宁国公世子夫人的话说,她能有这份心,便比什么都好了。
世子夫人还笑言,若是让宁国公夫人知道了她如今的改变,一定会高兴得去潭水寺烧香酬神的。
听得颜芷汐来了,鄢昔头也不抬,只道:“见过贤妃娘娘回来了?比上次去的时间可长了不少,还以为贤妃娘娘要留你用了晚膳才回来呢。”颜芷汐坐到她对面,看了一回她已绣好一半的荷包——如果那东西也能称作荷包,笑着打趣了她一回:“今儿手上又多添了几个针眼啊?要是让梁姐夫知道了,还不定得心疼成什么样儿,只怕宁愿这辈子都戴不上你做的荷包,也不舍得你这样为难自己。”
惹来鄢昔一阵反唇相讥,“说我针线做得差,你除了给人缝伤口时,又好到了哪里去不成?也好意思五十步笑一百步!”
然后彼此都笑了一回后,颜芷汐方正色问起鄢昔来:“昔姐姐,这次随驾的有位小主叫吕美人,你听说过没?”
鄢昔见闻,蹙眉想了想,道:“倒是约莫听说过后宫有这么一号人物,好像还是在皇后娘娘跟前儿服侍过的,因此在皇上和皇后娘娘面前都还算有三分体面,怎么了?”
颜芷汐压低了声音道:“听说这位吕美人可能有身孕了,昔姐姐能设法儿替我打听一下吗?”
本来颜芷汐是想找宋钰替自己打听的,这种事他要打听到,不说易如反掌,至少也要比旁人容易得多,而且她也最信任他。
可想到贤妃最后让她不要告诉宋钰的话,她还是改了主意,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就算让宋钰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难道还为了她去找贤妃兴师问罪不成?所以,还是她自己想办法求证,求证之后,又再说吧。
鄢昔满脸的惊讶,好在没忘记也压低声音:“芷汐,你打听这个做什么?这可不是你能打听的,一个不好,还不定会惹出什么大祸来,你向来稳重妥帖,祖母都赞的,何以忽然就忘了分寸?”
说着,想到她才从贤妃处回来,忙又道:“难道,是贤妃娘娘让你打听的?那也不该啊,贤妃娘娘如今大权独握,吕美人若真有了身孕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瞒得过她,哪里就需要你替她打听了……芷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颜芷汐摇头又点头,“是有一点事,不过暂时不方便告诉昔姐姐,等能告诉你了时,一定立刻一字不漏的告诉你,行吗?”
鄢昔虽大多数时候都粗枝大叶,到底在宁国公府那样的豪门生活了十几年,很多事情很多东西不用多说,她心里也是明白的……因点头道:“好吧,我待会儿让大嫂安排人帮忙打听一下,尽快给你回音。”
颜芷汐忙点头:“那就多谢昔姐姐了。”之后也不知道鄢昔是怎么与宁国公世子夫人说的,也没见宁国公世子夫人见谁,但第二日傍晚上,鄢昔便亲口给了颜芷汐结果:“吕美人前几日才换洗了,怎么可能有孕在身?何况太医们一般隔日就要给娘娘小主们诊一次平安脉的,若她真有孕了,怎么可能诊不出来?芷汐,你到底从哪里听来的这事儿?”
颜芷汐听得笑起来:“我也就是无意听了那么一耳朵而已,如今看来,显然是我听错了,也小题大做了。”
心下也随之一松,看来贤妃真个只是在试探她?可颜芷汐又说服不了自己贤妃的确只是在试探她,是她多心了,她相信自己的感观,也相信自己的直觉……罢了,且先走一步看一步吧,时间总会证明一切的,若到时证明真个是她多心了,她以后加倍敬重贤妃便是,反之,她打从现在开始,便越发的小心谨慎一些,总归错不了。
过了几日,蒙人各部的可汗首领们来行宫觐见了。
皇上龙心甚悦,在行宫的正殿光明正大殿接连设了好几次宴席,款待各部的可汗首领并亲贵臣工们,整个行宫因此热闹了不止一倍。
不过这些热闹与颜芷汐鄢昔这样未出阁的闺秀们,关系却是不大,她们除了参加过一次以贤妃为首,为款待蒙人各部女眷们而设的宴席以外,日子与之前并无任何两样。
亦连之后的那达慕大会,颜芷汐也因为心里有事,提不起兴致,鄢昔则恰好小日子来了,再想去玩去看热闹,也是有心无力,于是姐妹两个仍照常待在房间里,没有出门。但没有出门,却并不代表那达慕大会的盛况,二人一点都不知道,像大萧与蒙人各部的勇士们赛马、比武、射箭等激动人心的各项比试,连日来便行宫里最低等的杂役们也在津津乐道,颜芷汐与鄢昔自是想不听说也难。只颜芷汐对这些都不感兴趣,她更感兴趣的,还是据说蒙人某部的可汗,有意将他号称“蒙人第一美女”的女儿许配给宋钰,——蒙人的勇士们都骁勇善战,以一当十,论单打独斗,大萧的将士还真很多都
不是对手,可大萧的威风不能堕,威名不能丢,自然要派最厉害最勇猛的勇士上场,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于是宋钰便当仁不让的上场了,然后也果然不负众望,几乎一个人便把蒙人各部的勇士们都挑了,让皇上龙心大悦,让大萧的百官亲贵们都与有荣焉。
也正是因为大出了风头,才会引来了那位“第一美女”公主的芳心暗许,一心许嫁。
“……那个,芷汐啊,我知道你生气,换了我只会比你更生气的,可这事儿也赖不着宋将军不是?他只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不能也不愿堕了我们大萧的威名而已,谁知道会引来那什么公主的觊觎呢?就跟一朵正在盛放的花儿一样,自然能引来美丽的蝴蝶,却也有可能会引来臭虫是一样的道理啊,难道我们能怪花儿为什么要开得那么漂亮吗?何况宋将军对你一片真心,我一个旁观者看了,都忍不住动容,你可千万不能因此就恼了他,甚至与他闹与他吵的啊,那不是白白将他忘那什么公主怀里推,亲者痛仇者快吗?”
鄢昔小心翼翼的劝着颜芷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