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没说完,想到自己不经意又提到了王渺,让女儿怎么想?忙话锋一转,给岔开了:“对了芷汐,我方才不是说有正事与你商量么?你大姐姐的婚期定了,就在年底十二月初,我想着别的不论,你大姐姐这个人却是极好的,与你也好,所以想问问你,要不要什么时候回去看一看她,再就是我们给她准备点什么东西添妆?”
颜芷汐听得一愣,“怎么这么急啊,大姐姐十一月才行笄礼呢,而且谁家娶媳妇,不是从定亲到成亲,前后怎么也得两三年时间,才显得郑重与诚意的!两家这才定亲多久呢,大姐姐岂不是连备嫁的时间都没有了?”
林氏道:“我也是这样想的。可听说卓家老太太今年身体很是不好,惟恐自己有生之年,看不到最疼爱看重的长孙成亲,看不到曾孙子出世了,所以才把婚期给提前了。”
颜芷汐皱眉道:“这叫什么理由,谁家没有老太爷老太太的,就因为这个理由,便要仓促成婚,这不是对大姐姐不尊重,对颜家也不尊重么,大老爷与大太太竟也同意?”对颜家不尊重她不在乎,却不能不在乎颜璟妍的心情与感受。
林氏道:“听说大老爷大太太一开始都不同意,谁知道之后让颜老夫人知道了,说她最能体会卓老夫人的心,还说当初若不是她坚持,指不定大爷与大奶奶还得什么时候才能成亲,那她如今自然也抱不上曾孙子,指不定只能抱憾而死了。”
“不但对着自家人是这么多的,等卓家再次托了媒人上门致歉请期时,还大包大揽的说这事儿她同意了,让媒人只管回去告诉卓家择吉日登门即可,弄得大老爷与大太太都十分的被动,听说大太太还顶撞了她,可都已经无济于事,只得同意将你大姐姐的婚期定在了十二月初。”
颜芷汐听得冷笑起来:“我就知道,事情必定与她脱不了干系。可她到底想干什么,大姐姐哪里碍着她了,要这么害大姐姐?当初对我横看竖看通不顺眼便罢了,大姐姐却是她从小疼到大的,对她也是敬爱孺慕有加,一样这样对待大大姐姐,她眼里心里是不是从来都只有自己,只要自己不痛快了,一定就要让所有人都不痛快?”
她就说大太太素来对颜璟妍疼若掌珠,便是颜孝中,也对这个嫡长女看重有加,怎么可能答应这样不平等的事?
就算颜家如今门第要比卓家低些,颜孝中官阶也比卓大人低,可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谁知道以后颜孝中就不会反超了卓大人,官做得比卓大人还大呢?何况从来都是“抬头嫁女,低头娶妇”,颜家作为女方,姿态再高一些也无可厚非,谁知道到头来,放低姿态的反倒成了颜家,颜璟妍嫁进卓家可是做嫡长媳,将来还要做宗妇的,夫家如此不尊重她,让她将来怎么服众?
林氏蹙眉摇头道:“她怎么想的谁又知道呢?就不能以常人的思维来衡量她。但事情既已定了下来,便是已没有任何更改的余地了,如今到大喜的日子,也就三个多月了,你大姐姐光是绣嫁妆,就得忙不过来了,你针线不好,也帮不上她什么忙,但我想着,帮不帮得上忙还是次要的,关键还是你的态度,芷汐,你说呢?”
颜芷汐强忍怒气“嗯”了一声,道:“那我过两天就登门瞧瞧大姐姐,陪她说说话儿,问问她有没有什么地方是我能帮得上的去,她心里一定很生气很委屈,当着大太太的面儿,只怕还得反过来劝着大太太,心里的生气与委屈,可不只能对着妹妹们说了?”
林氏点头应了,见时辰不早了,忙让李嬷嬷吩咐人摆了饭。
翌日,颜芷汐一早便起来了,与林氏一起忙活了半日,才把自己带回来的土仪与自家做的月饼节礼一一送了出去,自然收到的节礼与回礼更多。
经过一夜的时间,如今满京城该知道颜芷汐与宋钰已蒙圣旨赐了婚消息的人家,都已知道了。
以前各家各府与县主府往来,说穿了一半是看的奉恩侯府与房皇后的面子,一半则是冲的颜芷汐的医术,平日不把关系打好了,亟待救命了的紧要关头才想起临时抱佛脚,谁理你?
对颜芷汐县主的头衔,说穿了其实都并不很看重,勋贵宗室哪家还没有几个超品或是一二品的?
可如今不一样了,颜芷汐已是板上钉钉的宋四夫人,很快就要嫁进宣平侯府了,他们便不给宋钰面子,还得给宣平侯府和宫里贤妃与五皇子的面子,何况宋钰的面子便已足够大了。
所以妒忌归妒忌,含酸不甘归含酸不甘,一众勋贵与宗室人家却是不约而同将给县主府的节礼又加厚了至少一倍以上,还有几家下帖子要请了颜芷汐上门做客,赏菊吃螃蟹的。
到了午时,宣平侯府的节礼到了。
比所有人家的都丰厚,除了月饼礼盒之类的都翻倍了不说,还有好多药材补品,用的玩的穿的。
宣平侯府来送礼的嬷嬷还陪笑着与林氏说了好半日的话儿,虽然中心意思就一个,即颜芷汐替宋钰挡了一箭之事,他们太夫人已经知道了,很是感激也很是感动。只是这几日皇上刚御驾回京,侯府上下都委实忙不过来,该采办的东西也还没采办齐全,所以只能过几日再择了吉日,请了媒人登门下小定了,断不会委屈了颜芷汐一丝半点的,请颜芷汐与林氏千万不要见怪,也别多心。
林氏至此一直半悬着的心,方算是彻底落回了原处去。
皇上是已圣旨赐了婚,那宣平侯府便无论如何都不会,也不敢不迎娶女儿过门了,可皇上总不会连宣平侯府什么时候迎娶女儿,以什么规格迎娶女儿,都给管了吧?
一国之君每日里都是日理万机,哪有那个时间!
真正要看的,还是宣平侯府的当家人们,尤其是宣平侯太夫人与夫人怎么打算的。
前者乃芷汐的婆婆,若婆婆不喜了,纵然小夫妻两个感情再好,也难免美中不足,受日常那些个根本无从说起,却只有当事人自己才能体会的委屈亦是难免的。
后者则是宣平侯府的当家主母,宋家的宗妇,年纪相差甚大的长嫂,要磨搓新进门的弟媳,一样是轻而易举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