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约莫一刻钟,二人终于踏上了归程。
至于带的吃的东西,“有情饮水饱”的二人都只略吃了一点,还不知道都是什么滋味儿,为怕带回去林氏她们起疑,只得便宜林间的小鸟小动物们了。
没过几日,便到了八月十五中秋节。
在此期间,宣平侯太夫人亲自登门造访,与林氏和林老夫人商议后,在她提前请钦天监看好的三个吉日明年的二月十九日、三月二十四日和五月八日间,将宋钰与颜芷汐的婚期最终定在了五月八日。
虽然林氏与林老夫人都知道宋钰年纪着实不小了,婚期定得越早越好,可颜芷汐年纪还不大啊,过了年才及笄,若不是宋钰实在等不得了,她们都想再留她两年了,如今她们只留到了五月,已经够厚道了——真事到临头了,林氏才发现自己到底有多舍不得女儿,以致做女婿已尽善尽美如宋钰,她都会忍不住有“我们不嫁了”的念头了。
好在宣平侯太夫人也是有女儿的人,很能理解林氏的不舍。
对她和林老夫人挑了最远的一个日子半点异议与不悦没有不说,反而还笑着宽慰她们:“这养女儿就是这点不好,到了时间,便会成为别人家的人了,这世上但凡当娘的,有哪一个能舍得的?不过亲家太太与老太太只管放心,别人家怎么对待儿媳妇的我不知道也管不着,我却自来不磨搓儿媳妇的,自己的孩子是宝,别人的难道就是草了不成?我不敢保证能做到待儿媳与女儿全然一样,但一定会尽可能爱屋及乌,无愧于心的,请亲家太太与老太太只管放心。”
林氏与林老夫人方心下稍宽,又少不得客气了一回,感激了宣平侯太夫人一回,待宾主尽欢的用过午宴,方送走了宣平侯太夫人。
待晚间与颜芷汐说体己话儿时,母女两个却都不敢那么乐观,尽信了宣平侯太夫人的话,别说林老夫人了,连林氏心里都早已明白,宣平侯太夫人这个婆婆,以后不会是个省事儿的了。
可母女两个又不能直说宣平侯太夫人的不是,让颜芷汐务必防着她之类。
一来她们做不出那样的事,二来也怕是她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能教出逸致那样儿子来的母亲,再过分能过分到哪里去?
何况人都是护短的,对自己人和外人,态度和标准自然都不一样,也许等芷汐正式成了宋家的人后,宣平侯太夫人态度便大转弯了呢?
斟酌再四,林老夫人与林氏到底只叮嘱了颜芷汐一番:“以后一定要以服侍好逸致,让他在外打拼时没有后顾之忧为要,当然,孝顺婆婆亦是你为人儿媳的本分,只是也不能一味的愚孝,孔圣人且说‘小受大走’呢,总之,做到无愧于心即可。”
颜芷汐一一应了,心里很明白外祖母与娘的担心,自己却不是很害怕也不是很担心,只要宋钰始终与她一条心,她就没有什么可怕的,至于其他的,无愧于心即可。
如此到了八月十五中秋节正日,颜芷汐一早便按品大妆了,进宫去朝拜。
这次一众宗眷与公主郡主们待她,便又要客气友好得多了,谁能料到她会运气好到这个地步,凭自己的本事封了县主,指婚给了宋将军不说,连和离了再嫁的娘,都能嫁个伯爷,嫁得别说比一嫁时好出百十倍,甚至比京城好些真正的千金小姐都要好呢!
那谁又能知道,她以后会不会有更好的运气与福气,让所有人心里哪怕再妒再恨,面上也只能捧着她敬着她?
所以如今客气点准没错儿——话说回来,一个人怎么就能运气好到这个地步,比别人家的儿子都要出息得多不说,连带她身边的人,都能让她给旺成那样儿?
那永安伯也是,听说又年轻又俊朗,人品医术还俱是一流的,若不然也不会连天花都能治了,到底怎么想的,竟愿意娶一个二婚的老女人?偏这样一个人物,以前她们竟不知道,倒让林氏一个二婚的占了大便宜,真是太可恨了!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既然宗室幔帐里所有人都对自己笑脸相迎,颜芷汐自然也不会冷脸以对,有与自己打招呼的,就还礼也打招呼,没打招呼只含笑点头致意的,也回以点头致意。
如此团团应酬过一圈后,方与信鞍王世子妃站到了一处,低声说话儿。
信鞍王世子妃如今有子万事足,儿子种了痘后,更是越发的不用担心他会有这样那样的意外,甚至长不大了,是以那叫一个精神焕发。
一面含笑注意着帐内四周,以免有任何紧急情况,一面以仅够彼此听得见的声音与颜芷汐道:“芷汐,才你没来时,我还在想着,看那架势,你待会儿来了,怕是立时就得被所有人给生吞活剖了,你也知道,女人一旦妒忌起来,是很可怕的……倒是没想到,竟能这般的和谐,看来都是我多虑了啊。”
又道:“听说永安伯与夫人的好日子已经定了,就在十月十二?那我怎么至今没收到喜帖呢,是你们家礼房的人忘了,还是你们家压根儿没想给我送啊?我不管啊,没有帖子到了日子我也会厚着脸皮不请自到,去讨一杯喜酒吃,沾一沾伯爷与夫人喜气的。”
颜芷汐闻言,忙笑道:“日子是定了,喜帖却所有人的都还没发出去,不然忘了谁的,也不可能忘了世子妃的啊,您就等着送大礼吧,回去了可别暗暗心疼啊。”
心里当然知道如今不知道多少人都对她们母女羡慕妒忌恨,对娘能嫁给王师叔这个新贵,更是恨到捶胸顿足,甚至还不乏去王师叔面前说着说那毛遂自荐的,不然也不会引得他自嘲一般的揶揄“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就叫‘瘦田无人耕,耕开了有人争’!”了。自然,也少不了在心里暗暗诅咒娘的,‘你一个和离再嫁的,也配做伯夫人?以前是永安伯还没发迹,倒还能委屈自己娶你,如今却是今非昔比了,你就等着再次下堂,成为所有人的笑柄吧!’
可那些人连王师叔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也一点不了解他和娘之间的感情,就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巴不得好事都是自己的,坏事都是别人的,时间总会证明给他们看,也总会把他们的脸打得“啪啪”作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