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平侯太夫人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总算是把这个不省心的小冤家给送走了,得亏他疯魔归疯魔,还没疯到没边儿的地步,直接去白芝堂找人,或是在路上堵人什么的,而是找了今日这么个名正言顺的日子,不然纸就真是要包不住火了!
可纸终究是纸,又能包住火多久呢?总有一日会弄得人尽皆知的,到时候又该怎么办?
怎么就那么不省心呢……
念头闪过,就听得二夫人笑道:“母亲,我再去把客人们都请回来吧?”
宣平侯太夫人回过神来,点头道:“很是,不然实在有违待客之道,你快去吧。”
倒不是很担心方才二夫人会瞧出什么端倪来,她眼睛还没那么厉,脑子也没那么好用,不然也不会连自己后宅那一亩二分地都管不好了,反而更担心颜芷汐会察觉出什么异样来,到底是当事人,心眼儿自来也多得很。
不过见她一副茫然无知的样子,应当什么都不知道吧?
那就最好了,真是个天生的狐狸精,他们傅家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会摊上了这么个贱货,弄得一个个儿都疯疯癫癫的,总有一日,她会老账新账一起算,让她死无葬身之地的!
第二日,宣平侯府比昨日更要热闹几分,内外院一共席开近百桌,戏台子也是搭了好几个,阖府上下都是忙得脚打后脑勺。
颜芷汐也没能闲着,奉了宣平侯太夫人之命帮着款待宁国公老夫人承恩侯太夫人等人,好在大家都是熟识的,她款待起来也算是游刃有余,只终究有些心神不宁罢了。
却是林氏分娩的日子快到了,可谁也说不准小家伙儿会什么时候降临这个世界,早几日晚几日,甚至前后各出入十来日,都是常有的事,偏林氏年纪又不小了,一个不慎,便极有可能母子都有危险……
叫颜芷汐怎能不担心?
还是想着李嬷嬷再四保证了,一旦林氏发作了,立时便会打发人来告知于她,宋钰也说了,他留了人在伯府四周保护,一有风吹草动,便会立时知道,让她只管安心,颜芷汐方能强撑着笑容,继续招呼宾客们。
到了下午的吉时,新郎官儿去代家在京城的宅子里,迎了新娘子回来,因代家远在沧州,十日前新娘子自沧州发嫁时,便已宴请过宾客,热闹过了,如今在京城里自然没有多少宾客捧场,也没有跟宣平侯府似的大摆筵席。
宣平侯府遂将送亲的人,包括代氏的长兄长嫂与另一对堂兄嫂在内,都留在了侯府坐席吃酒,到了吉时,又请了他们一道观礼。
跨钱粮盆、拜天地、入洞房、坐帐子、饮合卺酒……等新郎官儿与新娘子把所有的礼都行完,侯府上下也把宾客们都送走以后,已是快交二更了,侯府却仍是灯火通明,热闹得紧。
不过这热闹就与颜芷汐无关,后续的事也不是她该操心的了,她帮着款待宾客的任务已经完成了,遂带着小寒大寒,回了清风堂去。
自然,入洞房以后的那些礼仪,她也通未亲见,宋珩的院子,她这辈子是绝不会再踏进一步了,无论任何时候任何原因,何况宣平侯夫人也一定不想在自己儿子的新房内看到她,她自然不会去自寻烦恼自找没趣。
她只希望,宋珩自此能安心与代氏过日子,彼此此生再无任何婶子与侄子之外交集的可能性。
换下沉重的衣裳和头面,又梳洗了一番后,颜芷汐总算觉得浑身舒服了不少,因问胡妈妈道:“家里今儿没打发过人来吧?”
胡妈妈忙笑道:“没有,我让季哥特地回去了一趟,也是说夫人好好儿的,县主只管放心吧。”
颜芷汐点点头,“那就好,也不知道师叔什么时候能回来,若是他在,我也不必这般的时刻悬心了。”
正说着,宋钰带着一身的酒气回来了,颜芷汐忙道:“不是说你要帮着挡酒吗,怎么这么快便回来了?”
宋钰笑道:“有阿桓阿烁几个呢,所以我挡了几杯,就找借口溜了……芷汐你就放心吧,岳母一旦发作了,你一定会第一时间知道,岳母也一定会母子平安的。”
他何尝不时刻悬着心,怕林氏不定什么时候便会发作了,所以才不敢多吃酒,以免回头误了大事?那他不但没脸见芷汐和师叔,首先还会连自己那一关都过不了。
颜芷汐笑着点点头:“那就承你吉言了啊……要不要沐浴,要的话,我让她们打热水来,早些梳洗了,早些歇下吧,这几日可真是有够累的。”
宋钰嫌恶的嗅了嗅自己的衣袖,道:“这浑身的酒味儿,便是你受得了,我自己也受不了啊,自然要沐浴。”
颜芷汐皱起鼻子,“我可受不了哈,——胡妈妈,让她们打水来吧,四老爷要沐浴。”
一时宋钰沐浴完,躺到床上后,将颜芷汐一把揽进怀里,便开始手口并用起来,十分的热情与兴奋。
很快便弄得颜芷汐气喘吁吁,浑身发软了,好容易得了空隙,忙娇喘着问他:“你今儿怎么这般的……我都快要喘不上气来了,你慢点儿,轻点儿行不行啊?”
当然,宋钰平时也很狂猛,在情事上,他从来不肯委屈自己的,总要让自己,也让颜芷汐都尽兴才是。
可作为最亲近的枕边人,颜芷汐还是能察觉到当中的差别,很容易就能感觉到他今日心情很不错,兴致也很高昂。
“真喘不上气了?也真不喜欢我这样……口是心非的小骗子……”宋钰哑声低笑,到底还是温柔了不少。
他今日心情的确大好,还以为宋珩多少会反抗一下,闹腾一下不想成亲,至少不这么快成亲的,倒是没想到,他从头到尾都很配合,想来是已经彻底死心了?
不过就算他再不愿死心,如今也已是罗敷有夫,使君有妇,他不死心也得死心了,自己也终于可以把那些只存在于自己记忆里,让自己在漫长的时间里连回头去想一下,都觉得痛彻心扉的曾经,彻底给划上句号,再全部抹杀掉了,叫他怎能不高兴?
惟今只盼宋珩能与新娘子好生过日子吧,到底是亲侄子,他还是盼着他好的,——在这一点上,夫妻两个倒是不约而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