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氏说完,冷冷的又与桑婆子道:“你的男人和儿女,我早都让人拿了,他们是生是死,事毕后你们一家是被卖到一处,还是天各一方,就看你表现了,所以,镇定一点,无论如何把蛇给引出洞。”
桑婆子瑟缩了一下,到底还是点了头:“大奶奶放心,奴婢理会得的,只求事毕后,大夫人与大奶奶能大发慈悲,给奴婢和奴婢一家一条生路。”
甘氏冷嗤一声,“你以为你如今有资格与我谈条件么?来人,带走!”
便有婆子应声进来,带了桑婆子出去,经过已被打完了板子,血肉模糊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曹婆子时,她虽只飞快的瞟了一眼,依然忙忙移开了,不敢再看。
屋里甘氏方与宣平侯夫人道:“母亲,看来很快就能水落石出了,那曹婆子,要怎么处置,还请母亲示下。”
宣平侯夫人见问,冷冷道:“一家子都给我卖到炭场子挖煤去,竟敢明知有异,还帮着歹人谋害自己的主子,就该卖到炭场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也好杀鸡儆猴,看以后还有没有人敢再犯!”
甘氏默了默,到底应了:“是,儿媳知道了。”
二夫人忽然道:“大奶奶,既然知道鸿图客栈了,直接拿人去便是,为什么还要让桑婆子去引蛇出洞呢?万一中途出个什么意外,岂不是……”
甘氏笑道:“回二婶,万一鸿图客栈的人也跟桑婆子一样,根本不知道那对主仆是何方神圣,只帮着传个话儿,传话的地方也不是那对主仆的老巢呢?不是打草惊蛇,反而抓不到幕后主使了吗?”
这也是先前宣平侯夫人怒极之下,要重打桑婆子时,她好说歹说给劝住了的原因,她怕后边儿桑婆子还能摆上用场,要是打得血肉模糊的,还怎么用呢?
宣平侯夫人这会儿也明白了长媳之前劝阻自己的用意。
想到甘氏从昨夜忙到现在,一应事体都办得井井有条,这么短的时间,便把人给揪了出来,还没让府里乱起来,也没听到什么闲话,早膳亦是各房都按点送到,与素日没有任何差别,不由暗暗点头,这个长媳是真选对了,她也可以放心了!
可再想到次子房里的事,心又直往下沉起来,难道真是珩儿在外面惹了风流债,才会惹来了这场祸事的?那回头代氏知道了,眼下的困局因有了事主,倒是能支应过去了,以后又该怎么样呢,她岂非越发理直气壮,连以后体弱无子,也可以推到此番之事上了?
若再让亲家知道了,就更是糟糕了……早知道当初就不该逼珩儿娶亲,该让他选个自己喜欢的,那指不定她如今都快抱上孙子了……
正想着,忽听得三夫人道:“也不知道那对主仆到底是谁家的?爱慕咱们家二爷,就要害死二奶奶,真是好歹毒的心肠,这世上可没有谁爱慕谁,对方就必须也爱慕他,嫁娶对方的理儿,总不能怪咱们家二爷太过优秀了吧,这才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降呢!”
二夫人也愤愤的附和道:“可不是么,好歹听起来也是大家闺秀,竟然这般的歹毒阴险,自甘下贱,难道我们二爷给过她什么承诺不成?若真给过,她也不会这般的狗急跳墙了!”
宣平侯夫人应声回过神来。
见二夫人三夫人都面带怒色,眼珠却转个不住,摆明了一副八卦看好戏的样子,心下不由又是一阵气闷。
片刻方冷冷道:“珩儿从来洁身自好,又成日里忙于军务,连家都少回,西山大营更是军规森严,岂是他什么时候想出来,就能出来的?只怕压根儿就没见过那个毒妇,连她长什么样儿都不知道,那毒妇却这般的歹毒,这般的不可理喻,等找到她之后,我一定不会放过她!”
顿了顿,冷笑着又道:“凭我们珩儿的家世才貌,偷偷爱慕他的女子多了去了,就像三弟妹说的,难道我还该怪他不该这般优秀不成?”
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她好好儿的一个儿子,净摊上这些破事儿,看得她得好生去为他上个香,求个好签了……他们大房这般的不顺,四房却还偏巧这时候曝出喜事来,扎他们的心,指不定就是颜氏那贱人克的他们呢?!
宣平侯夫人想着,趁众人不注意,狠狠剜了颜芷汐一眼,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她这一眼,旁人倒是都没注意到,颜芷汐自己却是不可能感知不到,不由一扯唇角,宣平侯夫人怕是什么事,最后都能怪到她身上吧,真是有够奇葩的!
还是甘氏见势不对,让人换了热茶和才做好的点心来,笑着问大家:“只怕要一会儿工夫,才能拿了人回来,母亲与婶婶们要不都回去歇一歇吧?”
才算是打破了一室不尴不尬的气氛。
宣平侯夫人因先“嗯”了一声,道:“我得回去洗把脸,换身衣裳,不然真要撑不住了,到底不比年轻时了,还得去母亲那里看看……弟妹们也自便吧。”
这一离去,回头想再过来旁听,便师出无名了啊,万一大嫂与大奶奶再背着她们审,惟恐她们知道得更多,看他们大房的笑话儿呢?
当然还是一直留在议事厅的好……二夫人与三夫人对视一眼,都笑道:“我们不累,回家也是闲着,倒不如就在这里妯娌们说话儿聊天,反而更好打发时间呢,是吧,四弟妹?”
只当颜芷汐不会与她们同一条战线的,打定主意反正她们说什么也不走,不想她也点头道:“是啊,回去了也是闲着,倒不如就在这里与嫂嫂们说话儿呢。”
眼看就要水落石出了,颜芷汐心心念念也是等的这一刻,怎么可能中途离开?也是说什么都要留下的!
二夫人三夫人心下霎时一定。
四房也要留下,大嫂总不好再坚持要她们离开,她们也能继续旁听后续的事了,还当是祸起萧墙,没想到是宋珩在外面惹的风流债闹的,这样的好戏,可不是日日都有的,错过了亲眼目睹的机会,得多可惜?
果然宣平侯夫人见三人都这样说,心下不高兴归不高兴,更恼颜芷汐,她不是一向最清高,不理会更不参与这些琐事的吗,怎么忽然转了性?敢情素日都是假清高呢?
到底也知道到了这个地步,遮掩反倒是欲盖弥彰了,只能松了口:“那三位弟妹稍坐,我先失陪了。”起身带着人先走了。
余下甘氏笑道:“那我就让人把婶婶们的午膳都送到这里来用了啊。”妯娌三个自是都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