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芷汐忙让谷嬷嬷搀住了大寒,叹道:“原来你这么不幸,也是,哪怕再穷再苦呢,只要真疼女儿的父亲,也舍不得卖女儿的……你的话我记下了,以后若你的缘分到了,当然就最好,若一直不到,我便遂了你的意,将来也不必担心,我自不会让你老无所依的。”
谷嬷嬷也叹道:“这才真是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只不过旁人都不知道而已,不过你那父亲也真是有够畜生不如的,害你们母女五个,这辈子都……老天爷一定不会让他和那个狠毒的女人有好下场的!”
大寒反倒笑起来:“夫人与妈妈可别为这些破事儿影响了心情,我如今过得这般好,早不放在心上了。倒是太夫人既存了那个心,怕是不让四老爷真收个人在屋里,绝不会罢休的,夫人,我们可该如何是好?”
偏这事儿说破了大天去,没理的也只会是夫人,夫人唯一的依仗,也只是四老爷,一旦四老爷也有了那个心思,夫人怎么防也没有用了。
到底这不是夫人素日来小日子之类,前后就几日光景,这得整整一年有余的时间呢!
颜芷汐冷笑道:“她既存了这个心,不达目的,是绝不会罢休的,可我们也不能千日防贼,那就由得她折腾吧,她的人选不过只大寒你,还有清明和秋分三个而已,我整好让她看看,我的陪嫁丫头们到底都对我有多忠心,她的儿子又对我有多忠贞,让她彻底死了这条心!反之……”
若清明秋分的忠心不够,她自然也不会为了她们伤心,同样的,宋钰的忠贞若也只是尔尔,她也只当是自己瞎了眼!
大寒忙道:“夫人,不能这样啊,清明秋分到底年纪小些,您不知道那赵妈妈有多会说话儿,又是夸人好相貌,不该埋没了,又是说侯府主子们有多锦衣玉食,又是说身为陪嫁丫鬟,本来就该为主母分忧的……万一她们两个心志不坚,真被蛊惑了,癞蛤蟆虽不咬人,到底恶心人,咱们实在犯不着去冒那个险,有些事真只在一念之间……妈妈,您也快劝一劝夫人啊。”
谷嬷嬷闻言,忙也道:“是啊,夫人,这又是何必呢,要不,让四老爷去西跨院走个过场得了……”
话没说完,自己都意识到了不妥,万一那两个狐媚子手段过人,趁机把四老爷给勾住了,自夫人确诊了有孕以来,他可一直都旷着呢……那岂不是更如了太夫人的意,也更让夫人生气呢?
颜芷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心里只一阵深深的厌烦,看吧,嫁了人就是这么的烦心,这世道对女人也是这么的不公平,明明辛苦怀孕的是她们,到头来就因为孕期不能夫妻敦伦,委屈的反倒成男人们了,什么道理!
晚间颜芷汐去清心堂请安,便有些蔫蔫的,打不起精神来。
宣平侯太夫人见了,少不得要关心几句:“老四媳妇这是怎么了,是不是累了?既累了,就安心歇着便是,又过来做什么,我不是早就说过,让你别这般拘礼的么?”
颜芷汐暗自冷笑,我为什么消沉,你心里没数么?
面上却不表露出来,只笑道:“是有一些累,但还撑得住,多谢母亲关心。”
宣平侯太夫人点头:“撑得住也要多注意休息,如今天又一日热似一日了,人本就容易害乏烦躁,偏你今年还不宜用冰。对了,五皇子妃日前自娘娘宫里回了府里继续养胎,听说你能诊出腹中的胎儿是男是女,所以想请你过府诊个脉,可我想着,这生儿生女本就是天定,就算事先知道了男女,也改变不了结果了,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娘娘也说过,若能直接结果,当然就最好,若不能,先开花再结果也是一样,只要能生,总能儿女双全的,可五皇子妃未必也这样想,万一先知道了结果,她心绪大受影响,岂非……所以我说你身上也不舒坦,给你推了,你怎么说?”
五皇子妃胎才刚坐稳,就急巴巴的从宫里回了府里,这当中怎么会没有缘由?
她又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想请颜氏过府诊脉,太医院的太医们等月份大了些后,一样能诊出男女来,何必非颜氏不可?
至多给太医些封口的好处也就是了。
可见都是五皇子又犯糊涂了,哄着一无所知的五皇子妃替他达成自己不可告人的私欲呢,她当然不能让他如愿,也不想想,宫里江嫔的胎至今还好好儿的,三四两位皇子又寸步不让,兰容二妃在宫里也是小动作不断,现下是犯糊涂的时候吗?!
颜芷汐哪有那么好的脉息,万一诊错了,回头可如何交代?
何况大热天儿的,她也不想出门,尤其不想去五皇子府,摆明了宣平侯太夫人不想她去,她才不会自讨没趣。
因忙笑道:“多谢母亲体恤,我这几日的确乏得很,本就不想出门,何况纵去了,也精力不济,根本把不准脉,没的白在五皇子妃跟前儿献丑。”宣平侯太夫人心下一松,呵呵笑道:“我倒是不怕献丑不献丑的,在我心里曾外孙虽然重要,孙子也是一样重要,何况还是两个孙子,就更重要了,那我回头再打发桓儿媳妇亲自登门给五皇子妃解释一番,也省得她多心。”
再通过五皇子妃之口,告知五皇子颜氏如今怀着孩子,还是双生子,他总不至于连孕妇都不放过了吧,真是个不省心的东西!
宣平侯太夫人想着,又笑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我听说御儿这些日子仍一直歇在正房里呢?老四媳妇,这可不妥,既不合咱们这样人家的规矩,也对你和腹中的孩子不好,万一没个轻重的……早前我一心赏人给你,倒不是因为旁的,只是抱孙心切,又想着万一……总不能让四房的长子长女生母是个奴婢,这才会又求了娘娘赏人给你们,服侍过娘娘的,自然便不是普通的丫头,连寻常小门小户的小姐姑娘都及不上了。可如今你既有了身孕,还一次便是两个,我当然不会再白做恶人讨你们小夫妻的嫌。”
顿了顿,“只是老让钰儿歇在正房也是不妥,传了出去,没的白让人笑话儿。我瞧着你那个丫头好像是叫大寒的?就很不错,看着就一副老实本分的样子,就把她开了脸,服侍御儿吧,反正是你的陪嫁丫鬟,要抬要压,要生要死,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儿?至于娘娘赏的那两个,就一直养着她们,过几年放了出去嫁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