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二夫人三夫人也带着各自的女儿来看过了颜芷汐和孩子们。
她们来纯粹是走过场的,是以都只略坐了片刻,便告辞离去了,倒是省了颜芷汐的事儿。
自此,颜芷汐便安心的坐起月子来,谷嬷嬷奉了宋钰和王渺林氏的两重命令,每日只管盯着她休息和吃东西,将养身体,不几日便把她给养出了双下巴来。
两个孩子则有大寒几个和奶娘们照顾,也是一天一个样儿,还不到十八天,已是男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了。
宋钰与颜芷汐这才相信了当初他们没有抱错孩子,两个小家伙儿就是他们亲生的,宋钰为此还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我就说嘛,我的儿子怎么会长那么难看,就算只继承了我十分之一的英俊,也不该那
么难看才是啊,如今总算可以彻底放心了。”
惹得颜芷汐笑个不住:“你这是夸儿子们呢,还是夸你自己呢?我发现自从有了儿子们后,你脸皮比以前更厚了!”
谷嬷嬷等人则是哭笑不得。
屋里的气氛也因此温馨得不得了,每每给人以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不过每当宣平侯太夫人来看颜芷汐和孩子们时,这种感觉便会立时荡然无存,而被所有人都如临大敌的一种无形的紧张气氛所取代。
好在宣平侯太夫人不是每日都来清风堂,除了开头几日她是每日都来以外,后边儿便改为了隔日来,甚至是隔两三日才来一次,虽然她不亲自来时,也会日日都打发赵妈妈或是贴身丫鬟们过来,但总归比她亲自来,要让人心里松快得多,倒也不算煎熬。
如此出了二月,冰雪消融,京城的天气慢慢儿的回暖了起来。
宣平侯太夫人却没有再去东山别院,而是继续留在了侯府里,颜芷汐心里难免有些不得劲儿,宣平侯这不是言而无信么?
可这话她却连对着宋钰都不好说出口,只能憋在心里,然后暗暗发愁。
等天气暖和了,立春也回了保定后,就算有王渺坐镇,她也至少隔日便要去白芝堂坐诊的,届时燿哥儿燃哥儿那么小,宣平侯太夫人却近在咫尺,她要如何才能放心?
万万没想到,她这个难题不是别个,恰是宣平侯太夫人给了她答案:“如今天气回暖了,我又惦记东山别院的清净了,清宁寺的几位师太怕也等着我回去听她们讲经呢,所以我原本打算就这几日便又出发去东山别院的。可一来五皇子妃之前生产时大伤了元气,如今身体都不见好,一直等着你这个舅母身体大好了,好去给她施几针,调治一下,我实在不放心,总要等到你去看过她后,听过你的诊断后,才能安心;二来我两个宝贝小孙孙是我盼星星盼月亮才盼来的,不好生给他们办一个满月宴,好生热闹热闹,我第一个不答应,所以只能等他们满了双月,五皇子妃身体也见好了,我再去东山继续过我闲云野鹤般的清闲日子了。”
这个答案虽不是颜芷汐想听到的,但至少也算有了个期限,有了盼头。
她心里方算是没那么发愁了。
面上却什么都未表露出来,只关切的问道:“母亲,五皇子妃产后恢复得不好么?这可开不得玩笑,得好生调治才是,那如今是吃着哪位太医的方子呢?”
一面暗暗摇头,五皇子妃这么快便尝到了当初一意坚持的恶果,也不知道她如今可有后悔当初的决定?
过了两日,颜璟妍忽然让立春带了自己来向颜芷汐辞行,“……打算明儿一早,便出发回定远了,特地来向二妹妹道个别,也向我两个小外甥道别,只怕下次再见时,他们都会跑会跳了。”
颜芷汐有些吃惊,道:“大姐姐之前不是说好了,等二月底,春闱放榜后再与立春一道回定远吗,怎么忽然就说要走呢,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又问立春:“你也要走吗?”
忙道:“我还是等二月底,姑娘身子大好了再走。”
也就是说,并不是定远白芝堂出事了……颜芷汐便又看向了颜璟妍:“那大姐姐是因为什么原因急着走呢,是想沅姐儿了吗?”
颜璟妍见问,微微红了脸,片刻方道:“是我娘,昨儿让我陪她一同去潭拓寺上香,去了之后,我才知道,她是特地带了我去,给我……相看人家的,可我现下哪有那个心?便说没看上,让她以后别管我了,她却说这个没看上没关系,她还约了好几家,回头慢慢儿的相看,我昨夜与她说到半夜,都没能说动她,所以只能先回定远了,等我离得远了,她鞭长莫及,自然也就只能打消念头了。”
颜芷汐这才明白过来,皱眉道:“之前是恍惚听三妹妹还是五妹妹提过一句这事儿,还当大太太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竟这么快便付诸于行动了。”
之前颜芷汐还在白芝堂将养时,颜曦颜紫裳与颜莞因终于出了孝,没有避讳了,也曾去看过她和两个孩子,姐妹几个都比以前沉稳成长了不少,却也因为时间和空间的距离,生疏了不少。
于是话题便多围绕着颜璟妍打转,因此无意提过几句这事儿,当时颜芷汐并没放在心上,还当颜大太太怎么也要征得颜璟妍的同意后,才有所行动,没想到她竟直接来了个先斩后奏。
颜璟妍苦笑道:“我娘哪是这么快便付诸于了行动,她分明就是一早就在打算着了,这次特地叫我回来,也是旁的事都次要,这事儿才是她最主要的目的,可我别说现下,这辈子都没那个心了,她又何必白费力气呢?”
颜芷汐闻言,想了想,认真道:“可大姐姐,你还这么年轻,要我说,其实也可以尝试一下的,那昨儿是个什么样的人,家里什么情况呢?”
颜大太太总不可能害自己的女儿,必定是挑了又挑,真正用了心的,要她说,倒是不必急着全盘否定。
颜璟妍道:“是个秀才,大前年死了妻子,膝下有两个女儿,家就在宛平,家境还算殷实,人看起来也颇务实,可我实在没那个心。其他几个据闵嬷嬷说来,也都是读书人,纵都有这样那样的不足,只要我认真经营,将来还是有望凤冠霞帔的,我一个和离过的,颜家如今又是这么个情况,我娘能找到这么几个人,我知道她已是尽了全力,若是错过了他们,将来怕是再找不到了……再说白一点,也就是我,我娘才会这么费心了,换了三妹妹,她才不会操这个心,可我真的不想再嫁了,我这辈子也不是只有嫁人才能活下去,我自己一个人,也能活得很好,不知道要怎么说我娘才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