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我在那家店里跟那里的老鸨拉哈哈,他从外面走了进来。我记得当时外面也是下着雨,他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撩出来的一般。”赵所长又摸出一根烟点上,双眼的焦距有点涣散。“我还记得当时他见到我时的表情,是惊慌,双手颤抖着,还有点语无伦次。”
吴霜静静的听着,她坐在了几块青砖叠加起来的高处,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有点暖意。偶尔会有一阵风吹过,吹起她的本子,纸张发出脆响。
“如果当时我有阻止他的话,或许他就不会变成这样。”赵所长将思绪放空到了四天前的那个晚上。
雨绵绵的下着,将原本就不怎么喧闹的地区冲刷的更为萧条和肃静。脏乱的街道上偶尔会有一些夜班下班回家的人,也都是低着头打着伞往前赶路,不关心周围的事物。
黑暗的街道上,还有几盏路灯发挥着工作,发出微弱的光照耀着积水。
一条人影卷缩在那里,像是死了一般的一动不动,经过的路人不敢停下脚步,或者说没有多管闲事的欲望,在这样的天气下,加快脚步往家赶是人最想做的事,所以即使路边有个死人倒在那里,也不会有人去多看一眼。
黑影卷缩的地方在那片光圈外,看不清他的脸,他动了下,从帽子下面露出了一张脸,高高的颧骨,深陷的眼眶,面色灰白,浑浊的眼睛愣愣的看着天空中掉下来的雨点,随后看着手里握着的一把刀,上面还残留着一滴血珠。
突然他用力将手里的刀丢到远处,圈起双腿后,从地上爬了起来,摇晃着向另一条街道走去。
“这个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停,害得我今天都没有生意开张。”天气并不冷,但是老鸨还是打着暖风机,坐在边上的几个女孩闲的靠打牌来消磨时间。老鸨有时也会凑过去玩两把,但大部分的时候还是坐在另一张沙发上陪着赵所长聊天。
“是啊!”赵所长今天显得特别的不安定,走到门口。“等雨小些我在走。”
老鸨一听眉开眼笑起来,她几乎是整个人挂在了他身上。“要不要做点有意义的事?”怎么看今天是不会有人找上门了,现成的这个吧,哎,老鸨在心里叹了口气,不中看也不中用,但也算是个男人吧!
赵所长眯起眼瞅了眼老鸨,他今天没有这个心情,总是恍惚的很,感觉会有什么事发生,但是在瞄上她一对肉球时,那个心里还是有点搔动的。他冲着老鸨嘿嘿的笑了两声。“在这?”
这句话一出边上的几个女孩立刻大笑起来,他知道后面还有一间内室,是用来自产自销的地。因为不是所有的客人都是出得起宾馆的钱,要么就是有些不愿意被人看到的人,就会在这后面的小间里放一炮走人,说的好听是按摩室,其实就是一张提供嘿咻的床。
“那要不我们去你那?”老鸨也跟着嗤笑起来,十指葱葱的在赵所长的胸口上开始抚摸起来。眼帘半遮着,别有一番风韵,尽管已经四十上下的年纪,但还是风韵犹存。
赵所长是个禁不起女人挑逗的男人,尤其是在这些懂得调情的女人面前,他更是没有丝毫的抵抗力。男人与女人不同,不会因为心情的因素导致失去姓趣。老鸨的投怀送抱正好与他的色心合二为一,他拥着她钻入了小间,仅仅是用一块布帘遮挡的房间又岂是能挡在里面的一片春色。
女人的喘息声很快传染到了整个小店,动静有点大,咯吱咯吱的板床摇晃的发出声响,撩拨的外面几个也有着蠢蠢欲动。
嘎啦啦的声响让这几个女孩齐刷刷的转向门口,一只脚踏了进来,地上立刻出现了一个小水滩,另一只脚跟着踩了进来。这个人就像是从水里钻出来一般,没有一处是干的。
女孩们不敢上前,放下手里牌相互挨近着,而里面那两个人似乎也听到了外面的声响,只是碍于做到了一般无法撤出,只能在一边磨蹭着一边听着外地声响,老鸨催促着赵所长赶紧完事,后者尽管想要卖力,但毕竟这个东西吧不是想要出来就能出来的,这一情急之下,蔫了。
“没用的东西。”感受到体内的萎靡,老鸨很不给面子的咒骂了一句,将赵所长从她身上推开,从床上下来。
站在门口的人脱下身上的湿衣服和帽子扔在了一边,女孩一看是阿三,也就没有打算上前去打招呼,这个人只会来找她们的大姐,跟她们没有什么关系,该打牌的继续打牌,没有再管他。
阿三蹲在暖风机前,烤着发冷的身体,被雨水冲洗的整个从体内往外冒着冷气。对着暖风机发出的橙色光芒发呆,女孩看着他落魄的样子,取笑了他几句,他反常的居然没有跟她们顶嘴,只是呆呆的注视着橙色。
“阿三,你今天是怎么了?”一个胆大的女孩走了过去,推了他一把。
“啊!”孰料他尖叫起来,惊恐的看着面前的女生,像是在看怪物一般向后缩了回去。
“你神经病啊,鬼叫鬼叫的。”女孩顿时觉得自己很没面子,充着阿三就是一段骂。
阿三长得并不好看,也不帅气,可以说是长得有点古怪,颧骨过高,让双颊看上去像是陷进去了一样,人挺高,但是并不壮实,灰白的脸色像是个成天吸毒的人。
老鸨从里面走了出来,见是阿三,也就没有多说什么,他是这里的常客,有钱的时候也是个大方的人,没钱的时候老鸨也不会跟他太计较,跟身后的人比起来,这个看着不怎么样的男人在那个方面还是可以的。,至少不会说萎靡就萎靡,想到这里,她就回过头瞪了赵所长一眼,但也不好得罪,毕竟在这种小地方上,一个派出所的所长还是有点说话分量的。
赵所长穿好裤子从里面出来就见到阿三像是掉了魂了一般坐在一滩水上,整个人无比的邋遢。他一把走上前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他在颤抖。“怎么回事?”老鸨见有人插手了很自然的走回到了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弄点热水过来。”赵所长头也不回的朝着身后吼了一声,老鸨白了他一眼后还是听话的去弄了杯热水过来。或许别人不知道赵所长与阿三的关系,她可是比谁都清楚点。
“凶什么,不过是一个私生子而已。”老鸨轻声的嘟囔了一句后,扭着腰肢走到那几个女孩堆里,不再管他们。
北区有个谣传,内容很简单阿三是赵所长的私生子,对于这样的谣传两个人从来都不曾做出过任何的反应,久而久之谣言成了真实,也就没有人在去传。
手里的烟已经不知道换了多少根后,赵所长的哽咽声也越来越浓重,吴霜在想,这样的谣言也有可能是真的,眼前的男人从来都没有结过婚,而阿三的实际年龄也就二十七八岁,以赵所长的年龄来说,也可以生出这么一个,赵所长望着那个发现阿三尸体的房间看了很久后继续了他的叙述。
一双手连个杯子都拿不稳,热水从里面洒了出来,阿三没有感觉,他浑浊的双眸盯着赵所长,很久才发出一声呜咽声,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是听到了他在说她死了,她死了,什么的。离他最近的赵所长是听的最清楚的一个人,他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不要乱说话!”赵所长警觉的看向那堆正在玩牌的人,见她们并没有朝着他们方向,放下心来。“怎么回事?”他小声的询问着,随后把阿三推入小房间里。
“我不知道!”情绪稳定下来的阿三看着皱巴巴的床后,走到一边的角落里蹲着。“我什么都没看到,我醒来的时候手上有把刀,上面还有她的血,不是我杀的,真的不是我杀的。、”
“刀?什么刀?你杀人了吗?”从他的话中,赵所长能分析出来的也就这么多。
“我没有杀人!”突然阿三吼了起来。“我没有杀人。”怒睁的双眸中布满血丝。“你要相信我没有杀人。”他拉住赵所长的手臂一个劲的说着自己没有杀人,之后歇斯底里的冲了出去。嘴里嚷着要去捡那把刀来证明不是自己杀的。
故事应该已经到了结尾,吴霜想那之后这个阿三应该就没有回来过。
“他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赵所长发出叹息,内疚的叹息。“我是第一个看到那份信的人,我把他放在了窗台上。当晚我就来到这里,根据上面的信息找到了这间房间,我不敢进去。我设想是个恶作剧,但是阿三真的失踪了,直到第二封信送来的时候,我知道是真的。如果我那晚跟着他一起去的话,或许他不会死。”
一只手搭在赵所长的肩上,吴霜抬起头,穆容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他们的面前。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