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始正常上班了,操心的事情多了起来,这段多年前的感情的事儿对我造成的影响也在逐渐缓释。
底下干活的人看我的眼神都有些怪异的神采,我努力的去证明是我自己想多了。
我给张畅提前打了招呼,刘科长那事儿当晚我被迫交代了,也顺带着提到了他,有没有啥后续影响咱还得提前评估。
“锤子!要是真查了,他还能在那个位置不?你等于为民除害。刑警有那个闲工夫?”
张畅比我想的开,让我自己都觉得是自己思想紧张的出了问题。
张畅扔了根红塔山过来,这是他的常备,没办法比,人家家境好的多,我甚至觉得他出来跟我混一方面是玩票,另一方面就是躲着他爸呢。
张畅他爸是省上书画协会的一位知名书画家,三级会员齐全。第一次知道这个消息还是我们刚上高一时,当时都还在试探着交往。
他个子矮一点,刚好坐我前面。
第一次摸底考试后开家长会,这货压根就没通知家长,第二天上英语课,班主任直接把他拎了起来,问为啥?
“我爸忙。”
“忙的连家长会都不开?”
“在省上开会呢。”
班主任听完愣了一下。
“那好,成绩单你自己拿回去让你爸签个字,有什么想和学校沟通的也让他写出来。”
人家老师其实相当于让步了。
张畅回答。
“我爸写字要收钱的。”
“收钱?”
“对!小楷一个字五十。”
张畅其实说的是真的,班主任理解了张畅他爸开的其实不是那种会后,可没再继续惯着他,想找到家长联系方式很容易的。
第二天,张畅扭着疼痛的屁股来到教室,第一句话就是:“打美咧!(结结实实的揍了一顿的意思)”
张畅的父亲也出现了,穿着灰白的长款风衣,戴着茶色墨镜,恭恭敬敬的在教室门口和老师交流,走之前还真从公文包里掏出了一封信,估量着字数,当时的市值应该有个三、四万吧,现在至少翻翻。
不知道老师到现在还收藏着没?
我可能忘了说,张畅的同桌就是孙依宁。张畅刚开始每天都带零食过来,刚开始只和同桌分享的,孙依宁都会笑着再和前后桌分享,递给我的时候脸上总是甜甜的笑。
我当时就比较高冷,她还经常特意的多留意一眼,于是我就变得更高冷了。
张畅今天明显是有事情跟我要聊,进来后特意反锁了门。
我候着他说。
“日子越来越不好过咧,你最近看过营收没?”
我点头。
“你看,上半年水网完成了改造,用卡咧!好在还得求咱们开仪表室的门去给刷一下。下半年电表一改造,直接App买电,物业费就越收越难咧。”
“要不咱也买一批米面油、卫生纸搞一次促销,鼓励业主提前缴物业费?”
我提议。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咧。关键不在这儿,今年开始暖气人家热力公司也要开通网上缴费咧,咋办!”
张畅说的这事儿,还正是我最头痛的。有人可能不清楚,表面上虽然只有一个季的供暖,其实才是我们干物业的一年内最大的一笔营生。
此前,暖气费都是我们物业先负责代收的,扣除掉我们自己的管理费、后期运营费后再转给热力公司。
当然,这其实只是明面上的利润点。实际上背后肯定还有操作,比如我们今年收了一百户的暖气费,我可能向热力公司只购买八十户的流量,没办法,终端在我们物业自己手上呢。
这其实就是以前物业供暖,总有住户抱怨温度不达标的主要原因吧。现在要还有这情况,别找物业,直接找热力公司去!
行业潜规则,物业和热力方都心知肚明,可谁都不说,各赚各的罢了。
我们这栋楼,户型都不大,住宅33层,每层16户,每户征收标准平均按照1200算,我们其实还算老实,此前从来没有克扣到只给买百分之七十,甚至六十的流量那么坑人,可其中的利润你自己算吧。
“那以后就只剩下物业费、停车费和上门维修费这些辛苦钱了?”
我明知故问。
“得想个办法。”
张畅说。
俩人其实都有点心知肚明了,就是谁都不愿意先捅破窗户纸。
“要不再哥俩再谋算个其他营生?早日脱手还能多拿些。”
我自己干脆说了出来。
“就是舍不得哥们你,其实我爸早就给我注册了一家文化公司。”
张畅接过话说了。
我自己随便想想,都觉得人家张畅干这一行肯定很有前途的,他爸闲了没事随便动动笔,就是一件商品呀。
“那我也可以回坊上去卖油茶麻花么。”
我自己接了一句。
“哥们你真的这样想?没骗我。”
“这地方有啥值得留恋的!”
我肯定的回答。
“那咱先偷偷的找人接触一下?”
张畅还是不确信。
“你去给咱联系吧?大概估价咱俩都清楚,你嘴皮子油,给咱尽量多忽悠些。”
我直接做了决定。
“那最后还得你来拍板!你是正的么。”
“去你大爷!你啥时候这么尊重过我?”
“阳哥,你这话就说的没良心了,上高中时我就最顶你的!还记得当年的笼笼肉事件吗?哥们是怎么为你两肋插刀的!”
张畅提到的“笼笼肉事件”是这样的。
我们学校有早上第二节课后,给学生多放十分钟让大家吃早点的传统。
孙依宁那天下课后就跑了出去,从铁栅栏门外买了一个荷叶饼夹笼笼肉回来。
人家姑娘很斯文的,回到桌位后才打开了吃。拌了辣椒的江米粉裹着油旺旺的肉粒夹在蓬松的荷叶饼里,让人看了就有食欲。
我当时不知道什么原因,脑子就突然抽了一下,脱口而出。
“能让我咬一口不?”
孙依宁当时都傻了,举着热腾腾的吃食愣在了当场不知所措,脸唰的一下红了。
张畅说话了。
“周阳,你想吃?那我下去给咱再买一个去,哥们不嫌你有口水。”
张畅当时说话的声音比我大多了,好多同学回头看。
“恶心死了,你!”
孙依宁终于找到了发泄口,却是冲着张畅来了一句,然后气鼓鼓的坐下,把手里的夹馍揉成一团扔进了桌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