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叶飞上集给父亲买了些治关节炎的药,很快回到家里。
“爸,……”叶飞推开半掩的家门搁下东西,环顾四周都未见父亲的踪影。
“爸”叶飞找到后院,“哎呀,您怎么又在弄菜啊?!快,快,别弄了,我给你打热水,洗洗”
“回来啦。”叶父黝黑的脸上满是汗水。
叶飞边打热水边练叨着:“医生都说了,不能劳累,不能劳累~~您就是不听,那些事儿,我来做就是了嘛。”叶飞用手试了试水温。
叶父抖了抖身上的泥,蹒跚地依着拐杖进屋说:“飞儿,你也洗洗,凉快些。”“爸,你先洗。”叶飞把拧好的帕子递到父亲手中,转身就去了后院。
“叶飞啊,还在忙活呢。”张秀青手中提着玉米棒子笑嘻嘻地说。
“哟,您来啦,进屋坐!爸,张大妈来啦!”叶父急忙走出来,热情地迎进张秀青,叶父热情地说,“张大妈呀,快进屋。”
“给你们捎几个玉米棒子,虽说叶飞在城里有吃有住,回到家啊,还是尝尝自己家乡种的,没施农药的。”张秀青看了看认真剥菜的叶飞,对笑脸盈盈的叶父说。
“张大妈,看你客气的。”
“看吧,到底谁客气呀。”张秀青伸起长满老茧的右手,指甲缝里满是泥土,微弯的食指斜指着叶父,接着哈哈的笑了。张秀青接过叶父递来的水,喝了一大口,接着说:“地里多呢,觉得好吃呀,自己去掰就是呢。唉,你的风湿好些没?上次牛二拿的药材有用没?我那还有药草泡的酒,回头给你拿些来,一天喝点儿,外洗内服好的快。”
“好多了,不麻烦了,叶飞在家让我什么都不做,老农民的,还不习惯。”叶父自豪地笑了笑说。
“好福气啊,两个女儿都孝顺!哎,老天爷不公平啊,叶朵大好年纪。”张秀青遗憾地低下头。
叶父看了看挂在墙上的全家福“哎!”
“张大妈,晚上在这吃饭吧。”叶飞听到父亲的哀叹,急忙抱着菜,进了屋,试图打断他们的交谈,头发湿呖呖的。
张秀青立刻起了身说:“不了,我还有点事,先走啦,有空接你爸进城去转转,啊。”“张大妈,这就走啦,再坐坐。”
“走了,快去洗洗。”张秀青拍了拍叶飞的臂膀,徉徜而去。
叶飞不在家的日子,张秀青也到勤快,常帮着叶家做这做那的,从儿子有几个钱那天起,她就被划入福气之人的行列,大家的评判标准当然是钱,日子过得也清闲,在这个村里她家是第一个修楼房的,一楼一底,其他的房子都是瓦房,村头村末都能看见这座有二楼的房子,生儿子的人家望着这座房,盼着儿子有出息,给他们修个三楼的,有女儿的人家,到了婚龄,最佳女婿可就是这座房子的男主人啦,简直就是个导航仪,明确了大伙的目标。张秀青回到家里,汗水直冒,从冰箱里拿出一小杯冰水,喝了一口,皱紧了眉,吐出舌头,嫌弃地把杯子放了回去,转身到厨房拿起大碗打了热水,咕噜咕噜喝得非常满足,深呼出一口气。
缓过神后进门找她的儿子,“牛二,牛二……”
“我的妈呀,给你说了多少次,牛二多难听呀,刚在和客户打电话呢,别人听到还不笑话死我吗?”牛二坐在轮椅上,急得斜眼歪嘴的。
“哟,忘了”张秀青愧疚地用手捂了嘴,推开卧房,轻轻补了句,“儿子。”
“妈,以后记着啊。”牛二说完又笑着说,“咋样啊?”
“我跟你说啊,你咋就不自己去谈对象啊?今天小飞还赶我走。”
“她咋赶你的呀?”
“我正和她爸聊着呢,她匆忙出来赶我的,说的话到好听,可那意思就是赶我走。”
“啥话呀?”
“……”张秀青支支吾吾的。
“又说到人家的痛处啦。”
“又不是故意的,她直接赶我走,心里还痛快。”
“人家是大学高才生,做事一般都不直接,她还不是顾忌到你是她未来婆婆吗?在给你留面子呢。”
“可……”
“可你想想,如果真把你直接赶出来,咱不答应呀,不能够这样对咱娘呀,你想啊,我们两家还可能是一家人吗?你儿子的幸福生活不就没啦,这先不对的是你说了人家的痛处呀。”牛二字字在理,见张秀青瞅了下自已,接着又说,“可想她还是愿意跟咱过的,你这么不痛快,改明儿过了门儿,可别只顾着闷气了,有时候别那么敏感,气着自己还不是自己受罪。所以说,不是儿子不去谈对象,就想让你们婆媳俩多相处相处。“
“另挑个得了,昨天李婆婆那孙女,刚满18岁,媒人就来我这说,那闺女也水灵。”张秀青可不依。
“妈,对象不是小飞,儿子的婚姻就不幸福。”牛二也急了。
“你……真是头牛!”到最后张秀青还是犟不过牛二。
“妈,别说那些了,我给你说高兴的,今儿谈成了一笔生意。”
牛二向张秀青挨了挨,右手竖起三根指头,说:“三倍利润呢!”
“啥?”张秀青疑惑地瞪大眼睛。
牛二耐心地解释道,“就是本来这生意一般就挣个三、五万的,但这档至少十五万,只是个比喻,实际的买卖可不止。”张秀青听得找不到北。
刘牛沉浸在粉色钞票的美梦里,得意的眯了眼,斜了嘴,顿了顿又说,“我这就回城里,把这事给他弄好,说不定以后这生意源远流长。”牛二双眼发光,豆大的汗珠也显得格外耀眼。
“咋的?不是说回来看对象吗?小飞那里也不谈啦?”张秀青激动着儿子的终生大事。
“妈,小飞那还是您出头,多相处相处,您的儿子要给你们充足的物质保障。”牛二深吸一口气,“恩……您就帮我拾掇拾掇,待会儿司机就会开车来接我。”
张秀青抹了把额上的汗水有点不愿意,“牛……”忽然回忆起,又换了称呼,“儿子,你回来才几天呀。要不这样……”张秀青似乎想到什么,“你那城里的地儿,我都没去看看,没个人给你收拾,我咋放心呢?”
“妈,没啥不放心的,您儿子在外地那会儿,还不是好好的吗?”
张秀青刚准备转身去收拾,心里早做好了在家等待儿子的准备,几年来,她都是在等待中度过的,要说恋人之间的思念是绵长且撕心裂肺的,那么母子的牵挂则如空气与水,割舍不掉的情怀。
“妈”牛二急忙喊到,“咱一起去。”
张秀青高兴的几乎快蹦起来,向牛二确认起来,“真的?”
“不假,以前在外面,我不想您跟着我受苦,没让您去,现在日子好啦,本来想把城里新买的房子装修好了再接您……。”张秀青摆了摆手说:“可不想一直住在那,再走到哪也得记住自己的根。”
“对呀,妈说的是,但有钱了,日子过得丰富点是可以的,到最后想回来了就回来呗。”
张秀青又是摆摆手,“等你成了家,有媳妇给你张罗,我就省心了,咱这高房子好着哩。”
“好,好,好,咱啥也别说了,妈呆在这鸟笼大小的地方还没出去转转,儿子今儿就带您去看看。”
张秀青拍了拍手,喜出望外,忙说:“我去收拾。”
接着就去翻腾衣服,牛二见了说:“妈,别收那,去城里买。”
张秀青说:“儿子,这些衣服还能穿呀。”
“在这能穿,在城里就不穿这个了。”
“像电视里,一巴掌大的布?”张秀青边说边摊出右手。
牛二没明白,想了好久,突然笑出了声,“妈,你说的那是年轻人的,再说城里人不是个个都那样,有的是适合您的衣裳。”张秀青开心地笑着。
纯粹的快乐的笑声在炎炎夏日里犹如一缕清泉,甘甜而简单的幸福。一个期盼,以内心不报有太多希望为态度去追寻的愿望,往往是可以令人满足,让人拾获勇气与力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