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漂洋过海去台湾的军舰上,苏小芸和苏小玉以前很少出越南,很好奇外面的世界,缠着李经述给她们讲讲台湾的历史。
李经述站在甲板上,一望无际的海面上波涛起伏,他告诉她们,台湾物产丰富,盛产茶、糖、樟脑,又称“宝岛”,自古以来就是中国的领土,秦朝称为“瀛州”,在明朝万历年间,中国才正式启用“台湾”地名,现在台湾设置了台湾府,隶属于福建省,府治设在台南。
苏小芸对李经述的博学很钦佩,望着李经述的眼睛,笑道:“李公子,你以前去过台湾吗?你的脑袋也不大,为什么能装得那么多东西呢?”
李经述想了想,自己还真没去过台湾呢,前世也没去过。在现代大城市,虽然台湾也可以自由行了,但也还需要办旅游签证什么的,手续麻烦,花费也不低,于是道:“我懂得多呢,是因为我看书多。每个人的脑细胞都差不多。”
妹妹苏小玉又问:“什么叫脑细胞?”
李经述一想,还是算了,这姐妹俩问题要是问起来,肯定没完没了,便回船舱里睡觉去了。
苏小芸和苏小玉也跟他挤在一个船舱里,寸步不离保护他的安全。每晚等李经述睡了,她们才休息,李经述很感动。
李经述率领两千新式淮军入台后,立即发现清军的布防重南轻北。因为当时的台湾,淡水、基隆、高雄都相继开港,居民已超过200万人,多数是来自福建、广东的移民,到处可见说闽南语做生意的人,他们多居住在经济发达的台南,台北当时还没有大开发,几乎是一片不毛之地。
此时,台南有台湾道刘璈置的重兵三十营,而台北方向,只有曹志忠六个营、孙开华三个营和刘铭传带来一百三十多个亲兵。
刘铭传被授福建巡抚,加兵部尚书衔,他自己没等大部队集结,就带着铭字营的一百三十多个亲兵,从福州乘着一艘木质战船抵达基隆,第二天即巡视要塞炮台,检查军事设施,并增筑炮台、护营。
李经述知道孤拔的法军主攻方向一定是台北方向的基隆和淡水,所以也率两千新式淮军赶到了基隆和刘铭传会合,加强台北防务。
刘铭传上次和李经述去朝鲜,就成了忘年交,两人以兄弟相称,刘铭传见李经述身边带着苏小芸和苏小玉这对双胞胎姐妹,取消他道:“经述老弟,你好福气呀,来台湾打仗都带着两位小美女!”
李经述知道刘铭传号称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老婆,笑道:“刘大哥,你可别小看她们,她们是刘永福的义女,从小习武。你要是不怕展如大嫂吃醋,她们也可以当你的保镖。”
刘铭传连忙罢手,笑道:“你大哥我可没这福气消受。你展如大嫂要是知道了,非得让我跪搓衣板不可。”
苏小芸这时也笑道:“我常听义父说起刘将军的威名,想不到刘将军这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竟然会怕老婆!想必夫人肯定温柔贤惠,知书达理。”
“一物降一物!不过话说回来,怕老婆的男人也会有出息呀。展如真是聪明绝顶,我刘六麻子真心佩服!我本来是一山野粗人,受她教导,才捧起书呀。”刘铭传大笑。
闲聊了一会,切入台湾防务的正题,李经述问刘铭传的大军什么时候到。
刘铭传说:“大概还有半个月吧。”
李经述说:“那来不及了,法国人肯定会从基隆登陆,我们去向刘璈的营地调兵吧。”
刘铭传点点头,道:“我这两天察看了一下基隆,也觉得台北的防务需要加强。”
于是,李经述、刘铭传去台南找台湾道刘璈调兵。
刘铭传抵台后,慈禧担心淮军实力不够,又派两江总督左宗棠以钦差大臣身份抵达福州,督办福建军务。刘璈是台湾最高行政长官,湖南岳阳人,出自左宗棠部下,于是便受左宗棠节制,不服刘铭传的调遣。
刘璈颇有战功,对自己的防守战略很自信,加上当了台湾道台多年,他在当地颇有家产和势力,便说:“台湾首府一直在台南,政治和防务的重心也一向在南部,台南尚为首郡,乃士气民心所系,且粮饷、军需及各项储备均在彼府库,确关台湾根本,倘有疏失,影响非同小可,必须重兵把守。”
李经述说了半天,刘璈都嗤之以鼻,说法国人去台北那些不毛之地干什么?硬是搪塞着不给调兵。
李经述当机立断,将刘铭传叫到一边,小声商议将刘璈拿下,以贻误战机为名把他绑了,夺了他的兵权。
刘铭传看了一下台湾道府,刘璈的手下有上千人,自己带来的亲兵也就五十来人,李经述也就带了苏小芸和苏小玉,刘铭传觉得这样做有点危险,道:“我们初来乍到台湾,就夺台湾道的兵权,恐怕会遭人非议,朝廷那边也不好交代。”
李经述说:“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孤拔的舰队估计还有十来天就到基隆了,再晚就来不及了。台湾要是有失,法军得到了补给基地,福建就危险了。”
刘铭传说:“好吧,那只有放手一搏了!”
于是,李经述让苏小芸、苏小玉将刘璈拿下,刘璈身边的四个带刀侍卫也意识到不对劲,上前阻拦,很快被苏小芸、苏小玉打倒。
绑了刘璈,他带的上百营兵这时也听到动静,全冲了进来,刘璈趁机狡辩说:“我是朝廷命官,奉左钦差之令,驻守台南,没有朝廷的旨意,万万不可随意调兵”。
刘璈的部下举起毛瑟枪,黑乎乎的枪口对准了李经述、刘铭传他们,双方剑拔弩张!
眼看局势就要逆天,刘铭传一脚踢翻了客厅的木桌子,拔出佩刀,一刀砍断了方桌的一条腿,虎目一瞪,大声呵道:“你们想干什么?造反吗?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刘六麻子现在是福建巡抚,统领台湾防务,管他什么左钦差,右钦差,胆敢违我令者,斩!”
刘六麻子的大名,二十年前就在大清军队中如雷贯耳,看他如此坚决,刘璈的亲兵赶紧把手中枪、刀子哐当哐当扔到地上。刘璈被绑着带走,还回头朝刘铭传喊:“刘六麻子,你私绑朝廷命官,左钦差不会放过你们的!”
刘铭传不管那么多,火速派亲兵接管了刘璈的全部营兵,全台震动,刘铭传的威信也一下子树立了起来。
李经述和刘铭传商量,掉了一半台南的防军去台北,另外,由他的淮军驻守台湾东北方向的基隆港口,刘铭传驻守台湾西北方向的淡水港口,也就是沪尾。而且两人一致认为,应该扬长避短,进行陆战,先让法国兵登陆,然后围而歼灭。
果然,孤拔认为,台南从同治年间就有淮军驻扎,不容易突破,于是声东击西,从台北突破。只派了两艘军舰去台南做幌子,自己带着法军主力奔袭基隆。
孤拔刚打了大胜仗,见识了张佩纶的“疑军计”,门牙都笑掉了,以为清军将领都是张佩纶,所以骄傲轻敌。孤拔的先锋官、法国海军上尉利士比率领四艘法*舰先抵达基隆港,派了一名传令官上岸,给李经述送了一份劝降书。
李经述送了利士比一只绿毛海龟,让传令官给他带回去。利士比一看这只缩头绿龟,不解其意,问身边的中国翻译马世阁:“这龟是什么意思?”
马世阁很了解中国国情,聪明绝顶,说:“恭喜上尉大人,龟即是归也。这清军将领要投降,但又不好明说,所以送一只龟。”
利士比大喜,但他觉得要先兵后礼,给清军一点颜色瞧瞧先,于是指挥法舰炮轰基隆炮台,很快把基隆老旧的炮台摧毁,让李经述见识了法军的炮火威力,然后带着二百八十名海军陆战队员,趾高气昂上岸接受清军的“降归”了。
登陆很顺畅,利士比带着二百八十名牛高马大的高卢兵基隆抢滩,基本没遇到抵抗。他命令急行军,跑步到李经述驻扎的山头收降。
那山头距离基隆港大概十里地,已经在法*舰火炮的射程之外。李经述在山头上很淡定地数着利士比带来的法军,一、二、三……靠,才二百八十人,也别浪费克虏伯炮和飞龙机枪了,直接命令埋伏在山谷里的兄弟拿天龙步枪点射开火。
这天龙步枪已经是第二代了,还真好使,弹仓内装8发枪弹,可以连续击打。三面夹击,二百八十个法军赶紧把军装的衣领高高竖起,把头缩进去。因为当时法军陆战队的军服是绿的,李经述手下的淮军一边打,一边还高喊:“缩头乌龟”,这时利士比才明白李经述送他绿毛海龟是什么意思。他命大,在法兵重火力的掩护下,一个人狼狈逃回舰上,马上把翻译马世阁扔到海里喂鲨鱼。
在基隆取得首场胜利后的李经述,并没有头脑发热,他料到孤拔肯定会亲率舰队来攻打基隆。因为当时的军舰是蒸汽船,要烧煤的,孤拔的舰队在东南沿海游弋消耗了太多的煤,必须来基隆补充,接下来基隆肯定会有一场更加惨烈的战斗。
李经述知道孤拔一心要攻占煤矿,补给战舰。以防万一,李经述先下令将基隆煤矿的机械全部拆毁、矿坑里全部灌满水,一万多吨存煤全部点燃,在基隆煤矿一片熊熊的烈火中,李经述率领新旧淮军破釜沉舟,准备迎战孤拔登陆的数千法军!
一场血雨腥风的战争,即将在基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