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开发边境贸易
一路上,沈易安都在思考“石油”这两个字。
有记录“鄜、延境内有石油,旧说‘高奴县出脂水’,即此也。”
这记录便是来自义父沈括的《梦溪笔谈》。
沈括是最先使用“石油”二字的,在《梦溪笔谈》里,更有他对石油的记录,称“惘惘而出”,但沈括使用石油也仅仅是以其燃烧物作为墨水原料,因其燃烧时“但烟甚浓,所沾帷幕皆黑”。
难不成为了这透明玻璃,他有必要去找一趟石油吗?
或者,干脆把玻璃厂建在石油产地?因沈括记录“盖石油之多,生于地中无穷,不若松木有时而竭”。
黑烟虽多,收集起来还可以做墨“余疑其烟可用,试扫其煤以为墨,黑光如漆,松墨不及也,遂大为之”,也算继承义父衣钵,索性这石油墨就命名为“存中墨”好了。
眼下说服苏颂是重中之重,沈易安直奔张七圣家,问他在延州可有认得的人,需要弄些石油来。
张七圣犯难,他虽然有人认得,却不见的有如此本事。
“弄到手倒是容易,听说当地的石油就在地上往外冒。可如何弄到汴梁,恐怕没人敢接这活。”
“没关系,能弄到手即可,我派人过去运回来。”
“那好说,我这就写信过去,让他们收集些。”
还没来得及成立镖局,这些身手极高的高手们就要开始第一趟押镖,还是危险品。
想想就刺激。
延州就是前世的延安,到开封府的话不到九百公里。
排除日行千里的马,按照普通人速度,沈易安思量,自己跟着家丁来去一趟的话,腿脚快些来去半个月,倒也可以考虑亲去一趟。
安顿好汴梁的一切,沈易安就打算动身,来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
二月春风似剪刀,说的就是农历二月。
经过冰雹的洗礼,人们都有种与老天爷斗赢了的莫名自信,兴奋劲儿似乎还没过去,毕竟这是前所未有的预言。
赵佶又被群臣各种膜拜,也从李诫那听说沈易安重修庭院之事,心中暗暗高兴。
只要沈易安肯用李诫做事,就说明对他这个天子还没有二心,他便更放心,也更关心那两个女子如何了。
李卿航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请来户官,将李家资产悉数过户到沈易安名下。
让沈易安意想不到的是,李家除了居住的宅院和后院的一些简单设备,布行的店铺和仓库,竟然都是租来的。
沈易安得来一大院子没错,还揽来一干赋闲的布坊工人。都是有家有室的人,想要直接遣散,不说外面如何评价,沈易安自己也过不去这坎儿。
可后院的简单设备短时间也没法恢复生产,只能暂时白白养着这些人。
李卿航露出狐狸般的笑容,原他在来之前,就已经想要侵吞李元山在汴梁创下的基业,早将铺子“卖给”旁人,再“租赁”回来,因此沈易安只拥有这几个铺子不足四个月的使用权了。
沈易安倒没说什么,只是亲自去了开封府衙,把李元山给领了出来,亲自带他参观了自己亲手创下的基业,是如何被家族无情地瓜分。
开始李元山还并不相信,觉得这一切都是沈易安的阴谋,然而当他看到那些铺子的“买家”,都是与李氏家族交好的钱塘老乡后,便知沈易安尚不具备这样的能力,自己真的是彻彻底底被李家给踢出来了。
李卿航早就乘了船回去钱塘,李元山面对昔日的李家大院,不禁潸然落泪。
沈易安拍了拍李元山的肩头:“你擅做生意,可以东山再起。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让你加入我沈氏集团,但条件是你必须暂时去北边边界。”
“我不稀罕你的施舍!”李元山拨开沈易安的手。
沈易安继续道:“那好啊,你现在就出去,看看自己能不能找到住处,能不能养活一家子老小?”
李元山并不服气,想到自己昔日朋友那么多,如今不过是他暂时落难,怎么也不至于流落街头。
然而,当他吃了一家又一家的闭门羹后,方知自己的斤两。
“你当初坑了那么多人,各个都是有头有脸的,不过因法不责众才放了他们,你真以为他们还会跟你交好?”
李元山落寞望向沈易安:“看我笑话?哈哈哈……我就是死,也不会死在你家门前!”
“想得美,死在我家门?那得收费!不过你死了容易,那么多大小老婆,好几个未成年的孩子也一起死了吧,我给你们多烧点纸。”
流离失所的一家人跟着一起落泪,众人纷纷劝解,最后李元山也只有无可奈何地偷偷垂泪。
在沈易安看来,李元山不算个大恶之人,比起那李卿航,至少不会坑害亲人,因此才会有恻隐之心。
天上忽然下起雨来,妇人怀中的孩子哇哇哭了起来,李元山无奈之下,只好答应沈易安:“那我听你安排。”
沈易安将李元山请进家,好吃好喝地招待一番,自然还是以猪肉为主,受了几日惊吓的一大家子终于能放下心来。
李秉勋最先过来致谢沈易安,谢他不计前嫌。
沈易安笑道:“若不是你,我是可以留你们一家在汴梁的。只不过你总惦记萧楚乐,所以必须把你弄到边远之地我才……”
“放心?”
“不,开心。”
沈易安笑着,李秉勋面色尴尬:“自从去给蔡王驯马,我就已经想通了。我自小把萧楚乐当姊姊,是我爹非要我娶她的。”
沈易安也知这小子从前是个没主意的,如今也到他自己拿主意的时候了。
“我会派人跟你们一起去,给你们一笔安家费,在大名府继续开布行,但所售之布要想办法卖给辽国商人和女真人,尽量拉拢女真人为己用。一年以后,我要大量雇佣辽国人和女真人。”
“他们并不懂得中原文化,用中原之人岂不是更好?”李秉勋不解。
“这叫文化输出,我就是要同化他们。你记得把布卖给他们,最好能在辽国也开几家布行。需要钱财时跟我说即可。”
李元山不解:“中原这么好,生意也好做,为何偏要去那?”
李秉勋想了下回答:“沈老板的意思,大概是那里并不比中原贫瘠,只是他们并不懂如何利用。”
“没错,我就是要让我的生意渗透到辽国,让他们依赖我们。我本想将酒店开过去,但想来改变口味并不容易,反而中原得布匹更受欢迎。你们也不用着急走,这几日稍作休整,并跟萧楚乐学习丝毛技术,到那边后,就以纯毛织品、丝毛织品为主。低价收辽人的羊毛,高价卖成衣给他们。”
见沈易安如此诚恳,刚刚被全家族唾弃的李元山激动不已,当即拉着李秉勋一起给沈易安跪下,痛表决心:
“如今我李元山是没了根的人,钱塘是回不去了,汴梁也呆不下去,承蒙沈老板不计前嫌,愿意施以援手,我和我儿定然全力以赴!”
李秉勋也开口道:
“是我们李家胸怀太小,不知沈老板布局宏大,我和我爹愿意从此跟着沈老板,拓展沈氏基业的版图!”
嗯嗯,面子话还是你们说的好,不过可以看出来,李秉勋的层次就是比李元山高出一截来,他竟然看出沈易安的商业布局了。
李元山一家因没脸再见汴梁其他人,也不想再见谁,便发动全家老小,在萧楚乐的织造坊学习,女眷学习纺织、针钩技术,男子学习纺车、洗涤等工序,一家人分工明确,条理清晰,俨然给块地就能重振家业。
几日后,李元山一家乘着马车和沈易安给的一些细软,怀揣着沈易安正儿八经制作的“聘书”,在玉临风的护送下,朝着大名府的方向而去。
此聘书是沈易安聘用李秉勋为“沈氏集团真定府布坊掌柜”的聘书,而非定亲聘书。
为尽快打开辽国市场,李元山决定暂居在距离辽宋边界更近的真定府,条件虽然更差些,边贸生意却更容易,这个决定让沈易安也颇为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