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面包车停下,王峰从里面走了出来,还是昨天的风衣,一点没变。我们上去,叫了声“峰哥”。
王峰点点头,说:“王冰冰来不了了,你们不用等了。”
我们一愣,要去市里闹得最凶的就是王冰冰了,而且和黄若珊最近的人,也是她,她怎么可能临阵退缩?
王峰似乎是看出了我们在想什么,说:“不是王冰冰的问题,是王动。王动不让王冰冰出来,已经关了她的禁闭了。王动给我打了个电话,让我通知你们一声,并且告诉你们,最好也不要去,市里的水深不可测,你们还是别趟了。”
我摇摇头,说:“不行,如果今天不去的话,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王峰看着我,笑了:“就知道你小子会这么说。说实话,你们去市里到底会发生什么事儿,我也说不好,真的可能会弄个残废什么的回来。不过,我也不准备劝你,凡是混出来样子的,都是见过大风大浪的。所以,你的事儿,你自己决定吧。不过你记着,在市里,无论出什么事儿,都别打电话回来,因为没人能帮得了你,知道了吗?”
我点点头:“知道了。”
王峰摸摸我的头:“行了,都去吧,千万别惹事。”
我们六个站成一排,和王峰道了个别。王峰摆摆手,自己就回了车里,发动了汽车,走了。
我们六个互相看了一眼,然后进了汽车站,买了票,坐上了去市里的汽车。
我们F县到市里大概要三个小时,不算太远。坐上了大巴车,我就开始闭着眼睛睡觉。于扬就坐我旁边,后面是楚生、胡鼎,再后面是黑子、猴子。
我睡了没有一会儿,就被大巴车颠醒了。睁眼一看,发现于扬正看着我,一副有些话想说却又说不出来的样子。
我就问于扬:“扬哥,你干嘛呢?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别藏着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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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以为于扬是想跟我说昨天蓝天的事儿,但不是。
“你知道吗,小志,峰哥可能要跑路了。”于扬话一出来,就吓了我一跳。
我连忙问:“你是从哪里知道的?峰哥为什么要跑路?”
于扬小声对我说了整件事情的经过。
原来,昨天王峰、蓝天、王动一起逼走虎爷之后,曾单独聊了一会儿,那个时候,我们离他们三个挺远的,所以什么都没听到。但是,当时蓝亦就在蓝天身边,所以把什么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等到蓝亦和于扬单独在一起的时候,蓝亦就把当时三人说的东西,告诉了于扬。
蓝亦说,当时王峰他们三个都在商量整个F县的形式,X县的虎王刘飞虎市里越来越大,想要朝F县伸手了,王峰自己不混,但是想要王动和蓝亦联合起来,一起抗衡刘飞虎。
王动和蓝天都是有野心的人,自然婉言拒绝了。然后王峰就说,他和虎王结下的仇挺深的,过段时间要去躲一段时间。他也不希望等到他回来的时候,整个F县被一个外人给抗了,所以还是让他们两个再考虑一下。
显然,王峰是怕虎爷的报复。王峰已经退居二线了,就算他随时能拉出一股很强大的势力,虎爷本身得瑟势力也在逐渐扩张,此消彼长,虎爷要是一心想干掉他,他也没办法。
看起来王峰处处打压着虎爷,真要是硬干,王峰不一定是对手。而且,王峰还有王佳佳这个软肋,一旦被虎爷控制了,王峰更是毫无反抗之力。
所以,王峰选择跑路,似乎也未必不是一个好主意。
我也没想到,王峰为了我们,竟然做出了那么大的牺牲。恐怕,他昨晚出现在洗头房前,拖住虎爷的时候,就已经为自己的后路做好准备了。
对于王峰,我心里真的把他当成我的师父。为我师,为我父。
一路上,我没怎么说话,于扬看得出来我心情挺复杂的,本想掏出烟来给我,但是车上不准抽烟,无奈又放回兜里了。
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了黄若珊,将来可能逼得王峰放弃“丰盛饭店”去跑路,到底值不值得。
于扬拍了拍我,说:“小志,别多想了,蓝亦说,王峰当时也不确定,自己到底走还是不走。你想想,虎爷那个瘪犊子,能和峰哥比吗?对不?峰哥可是个顶天立地的传奇,一个人平了汽车站一带那么多大佬,牛的不行,虎爷跟他比,就是个猫崽子!”
听于这么一说,我心情确实好了不少,笑着对于扬道:“对啊,峰哥怎么可能会怕虎爷呢!”
当是我自我安慰也罢,我就这么想了。
我们的车行驶到一半,就出现状况了——黑子和胡鼎晕车了。
在我们六个里面,他们是最能打的两个了,谁能想到,这俩人还有晕车这个弱点。
胡鼎和黑子两个人抱着车上给的塑料袋“哇哇”地吐着,整个车厢都弥漫着一股酸味。他们两个先是吐光了早餐,然后肚子里没什么好吐的了,又开始吐水。总之,在这么下去,非把胃给吐出来不可。
说起来也真是,胡鼎、黑子、楚生是我最先交的三个兄弟,他们看似强大的背后,都有各自的弱点。如胡鼎和黑子晕车,胡鼎酒量小。其实一想,哪有真正的硬汉,谁还没有个弱点?我们关公像前六兄弟,除了他们三个,剩下的我、猴子、于扬,不都有一个共同的弱点——怕媳妇儿吗?
想到这里,我突然就笑了。胡鼎一看我笑,就骂出声来了:“小志哥,你竟然还笑……真是……真是没有人性……呕……”
“哗啦哗啦——”
我看不下去,拍着胡鼎的后背,帮他吐得干净些:“都这样了,就别说话了,还他妈骂街,真是……”
胡鼎抬头看了我一眼,想要说什么,一低头,又吐了……
猴子在一旁起哄:“志哥,你长得太难看,都恶心到胡鼎了。”
我扑过去,和猴子血淋淋的厮打在了一起。
这一路上,总算有了些欢快的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