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害怕这是一个骗局。
怕啊。
怕那好不容易升起的希望再一次被掐灭。
这时。
有一个老人颤颤巍巍的站起身,道:“真的,是真的。”
“我孙儿给我发消息了,他的病好了。”
大家抬头看去,那老人是曾经第五军团的团长,林飞战,名字霸气,功绩霸气,三百年前亦是一方英杰,名震四海。
三百年后的今天,他却像是风中的朽木,连站起身腿都会抖,握星台的手也极其不稳。
因为他中毒了。
他也是在座当年功绩最高之人,大家都在那个残疾人论坛里有过交流,所以认识。
大家听到林飞战的话,一一抬头,此刻,每个人都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神。
那一双双眼睛组合起来,宛若黑夜里的狼群,仿佛要把林飞战活活吞了。
林飞战太理解。
他抬起颤抖的手指指着星台,道:“是我孙子林猴跟我说的。”
“叶安。”
“人间之拳叶安,他用天道魂为大家下了一场雨,所有淋雨的伤员,病会自动痊愈。”
“不……”
一个不字顿时让周围人紧张起来。
“不什么!?”
林飞战猛的吸了一口氧气,道:“不需要任何手续,只要飞船冲到那里,落地,我们走出舱淋雨就能好。”
“不用钱,不用功绩,不用排队!”
“只要飞到雨里面就能好!”
这话落在大家耳边,像是一个神话故事。
因为来之前官方没说过任何消息。
在大家的设想里,应该是有一个医师大能愿意为大家解毒,我们要排队去解,可能来的晚要等很久,可能要按照军衔来排,甚至可能要很多很多钱,可能会有很多人付不起这个钱,失望的离开。
这就是为什么刚刚飞船鸦雀无声。
因为不知道啊。
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太模棱两可了,一句来第一军事堡垒就能解是什么意思啊?
现在,大家一听林飞战的话。
叶安,天道魂,直接开天象帮我们解!?
忽然,引擎爆裂的轰鸣声在这艘飞船上的所有人耳边炸响。
船长也是一位身中血毒的残疾,还是修罗零式战斗梭驾驶员,因为受伤,他后来就只能去开这种货船维持生计。
开货船维持生计。
这种事,对曾经驾驶最强战斗梭的飞行员而言,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他做梦都在演练再次拉下超速档向敌军俯冲的画面。
但深夜发作的剧痛告诉他,那一切已与他的人生再无任何瓜葛。
这一刻,他再次戴上了专业的护目镜,坐在这种货船上戴战斗梭的护目镜,常会被人嘲笑。
麻雀装什么凤凰?
镜片非常高级,反光,没人能看清这位飞行员的眼神,大家只能看到不断向他脸颊流淌的汹涌泪水。
他沉默的拉满操纵杆,用尽此生最大的力气。
飞船开始向第一军事堡垒俯冲,以一种本不该在货船上出现的速度。
破风!
俯冲!
上面解不了他的毒,但允许他把座驾的源动力发动机与勋章,护目镜带走。
他把零式战斗梭的源动力发动机装在了货船里面,做成了那仿佛电影中的加速装置,按下特殊按钮,飞船后面便会爆发出恐怖的源能,在天上划出两条纵横于天的气浪。
恐怖的推背感让飞船上的所有人后仰,不少摔倒,但机长却在笑。
长空之下。
第一军事基地所有人都看到了那艘疯了一般冲来的货船。
地上的人们满目惊惧。
“超光速?那是一艘货船!?”
货船冲进倾盆大雨之中。
这货船承受不了这种级别的加速度,但机长太有实力,早已改变重心,使货船第一个崩溃瓦解的部位为——机盖!
“轰隆!”
一声巨响。
飞船上所有人抬头看。
长百米的巨大机盖弯曲碎裂,被风卷走,狂暴的风雨席卷在场的每一个人。
那是彩色的雨水,并不冰冷,还有淡淡温度。
机舱中。
林飞战抬手触摸这雨,他的目光变的混浊,似乎有泪水与雨水一起淌下,那满头枯萎的白发,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再次乌黑。
他好歹是一位军团长,如果不是血毒,三百年怎么可能让他变成这个鬼样子。
这一刻,他清楚的感知到自己体内那股不断侵蚀他生命力的毒瘤,正在被雨水冲的灰飞烟灭。
他的手与腿部不再颤抖,精神也变的抖擞了起来。
十几秒。
仅仅十几秒的时间,他好了。
这一次,没有人欺骗他们,戏弄他们的情感。
断臂的教师一把把那该死的机械臂丢到一旁,立刻就有恢复实力的医师帮他治疗。
瘸着腿的矿工走路依旧一瘸一拐,但那是因为惯性太大,一时间还没习惯,来来回回在船舱里走了两遍,终于走明白了。
他拍着自己的大腿,喜悦到失语。
人们相拥而泣。
机长也终于摘下了自己的护目镜,他猛烈的擦拭自己的双眼,可怎么都擦不干。
暴雨中,飞船平稳的行驶着。
飞船中,许多人跪在这彩色的雨下张开双臂,拥抱苍天。
叶安的天道魂也就是在这一刻开始上涨。
63%……64%……
他抬头,目光穿过血色的光,落在于天海上滑行的船上,脸上露出淡淡笑容。
这是世人第一次从叶安的脸上看到情绪。
那张笑脸令人心醉。
但守旧派也在这个时候,彻底疯狂。
武振军看着身前这座不动的高山,内心早已失了分寸,双目里满是血丝。
忽然,叶安的目光精准的落在了他右手的手腕上。
那双黑漆漆的瞳孔在武振军眼里,就像是两条没有尽头的幽暗隧道,自己的灵魂不自觉的被其吸引。
“清醒一点!”
武振军脑海里传来一声炸响,他猛的回过神,却刚好看到叶安那略微向下的嘴角,在冷漠之上多添了一丝冷酷。
“他在逼你出手。”
那个神秘的声音再次响起。
武振军微微握拳,可脑海却是一团乱麻。
“我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