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王从声音便能听出,来的人乃是他的十三皇妹,沁阳长公主萧琴。
而这位长公主,乃是当今独孤太后唯一的子嗣。
按乾国礼制,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不论是皇家立太子还是世家贵族立世子,均应以嫡出长子为先。所以在皇家,立皇后所生的长子为太子,才是合理合规名正言顺。
先皇文宗在位时,皇后独孤氏不仅才貌双全,而且城府极深,擅弄权术,独得专宠。然而年过三十,仍没有生出子女。
文宗宠爱独孤皇后,迟迟没有确立东宫储君之位。
独孤皇后四十一岁时,终于怀上龙胎,十月之后,却生下一名公主。经太医诊断,恐怕此后再也没有怀孕的可能了。
无奈之下,独孤皇后便收了秦贵妃膝下已经成年的长子萧琰为义子。萧琰孝顺,对皇后言听计从,深得独孤氏喜爱,视为己出。
五年后,萧琰如愿以偿,被立为太子,正位东宫。
独孤皇后的亲生女儿萧琴,封沁阳公主,文宗老来得女,将她视为掌上明珠,十分宠爱。
文宗归天后,萧琰顺利继位,即为当今皇帝。
萧琰自然知道,能坐上宝座,全赖独孤太后的收养和扶持。况且独孤太后前朝时就根基深厚,此时虽然明面上不干预朝政,实际上暗中的影响力非常之大。
而沁阳长公主萧琴,作为独孤太后唯一的血脉,其地位之尊崇可想而知。连皇帝萧琰见了她,也要礼让三分。
萧琴自幼聪慧,颇有智计,然而依礼制,女子不能入朝为官。纵然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也只能藏于深闺绣花,等待将来出嫁。
然而萧琴继承了独孤太后的城府和野心,怎会甘于成为男人的附庸?
此时她已经二十八岁,仍然不肯结婚。整天舞刀弄剑,四处游荡。
听说还暗中成立了一个江湖门派,叫做斗音宫。
当年同在京城做皇子时,锦王忠厚老实,而萧琴诡谲狡猾,经常戏弄这个哥哥。锦王也不生气,处处维护着她。虽然年龄相差十余岁,但兄妹二人的关系一直非常好。
“声音如此具有穿透力,几年不见,看来她的功力增长了不少啊!”锦王叹道。
便听大道尽头有女子喝斥的声音:“长公主驾到,还不快快让开?”
军兵甲士迅速让到道路两侧,跪地相迎。
萧琴一袭红袍,步伐轻快,飘然而来,她的身后,还跟着十余名执剑少女。
谢德清和张太宽,以及一众副将,均惶恐地跪在王府门前。
“恭迎长公主!”
柳亦菲听说是长公主,顿时不知所措,只好原地跪下,低头不语。
锦王和萧胜萧恒也急忙上前见礼:“恭迎长公主。”
萧琴一脸冷峻,转身扫视了一眼满街的甲士,怒哼道:“谢德清,你就是这样恭迎本宫的吗?”
谢德清颤声说道:“长公主息怒,微臣此来,只为捉拿残杀朝廷命官的要犯,并无他意,请长公主明鉴!”
“要犯怎么会在王府之中?”
“回长公主,王府侍卫统领叶见红,今日在逍遥居杀了清河郡守冯世远,而且还残忍分尸,影响极其恶劣。叶见红身负重伤,锦王爷将其救回了王府,微臣不得已,才过来向王爷要人的!”
萧琴冷冷一笑:“原来是杀冯世远的事,此事你不用管了!”
谢德清惊道:“长公主,叶见红在众目睽睽之下杀害一郡之首,若不捉拿归案,国法威信何在?微臣也只是依法办事,还望……”
“混账!”萧琴厉声打断道,“你是在教训本宫吗?”
“微臣不敢!”谢德清连忙磕头。
萧琴冷哼道:“不妨告诉你,诛杀冯世远,乃是太后的意思。锦王不过是奉了太后的懿旨办事,叶见红何罪之有?”
闻言,锦王和二位公子都是微微一愣。
谢德清一脸不解地问道:“冯世远在清河郡为官多年,一直尽忠职守,太后为何要……要杀他呀?”
萧琴上前两步,凑近谢德清,阴恻恻地说道:“太后要做什么事,轮得到你来问原因吗?”
谢德清大惊失色,连忙把头重重地磕在地上道:“微臣不敢!想必是冯世远背地里做了什么无法无天的事,是微臣失察,没有及时发现。望太后和长公主恕罪!”
他当然知道萧琴是为了帮王府开脱而胡编的理由,但她搬出了太后这个挡箭牌,谁还敢去招惹?
萧琴轻描淡写地说道:“你所谓的王府侍卫统领杀人一事,就此翻篇吧。本宫现在倒是在想,你今日说王府有要犯,就敢带兵强攻王府,他日会不会又说皇宫有要犯,也要带兵杀进皇宫?”
谢德清浑身一凛,连连磕头,颤抖着道:“微臣不敢,微臣不敢,微臣也是立功心切,一时糊涂,得罪了王爷,求长公主和王爷恕罪!”
他知道长公主是有意维护锦王,此时不论如何辩解也是没用。
她要强词夺理,辩解起来只会让她更生气,倒不如直接认错。
萧琴一甩袍袖,声色俱厉地说道:“本宫今日累了,懒得跟你计较。不过,你千万不要以为本宫已经饶了你。以后做事最好想清楚,若是让本宫不高兴了,带人来杀了你全家,相信太后和皇兄也不会怪罪的!”
“是,是,是!”谢德清面如土色,“微臣这就带人离开!”
“还不快滚!”萧琴厉声喝道。
谢德清和张太宽急忙起身,调动士兵离去。
锦王紧绷的弦终于松下来,上前道:“长公主要来,怎么也没提前告知一声,我这……都没有去迎接!”
萧琴叹了口气道:“六哥,我还是希望你像以前一样,叫我十三妹。”
锦王微微一愣,点头笑道:“好,好。”
萧琴望着还跪在地上的柳亦菲道:“这位是?”
柳亦菲道:“回长公主,民女柳亦菲。”
萧琴微微一惊,急忙上前将她扶起,又打量了几眼,点头道:“原来是叶公子的妻子,果然生得美若天仙啦!”
“长公主认识我家夫君?”柳亦菲奇道。
萧琴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萧恒上前介绍道:“姑姑,这两位楚国人,是叶先生的朋友。”
“见过乾国长公主!”汤文复和燕归南一齐拜道。
萧琴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回道:“原来是楚国人,不必多礼!”
锦王道:“十三妹远道而来,快进府中去吧,我兄妹二人多年不见,今晚务必喝上几杯。”
萧琴笑道:“我也想跟六哥好好叙叙。”
一行人进入王府。
锦王和长公主兄妹俩要喝酒叙旧,余众不便打扰,均告辞而去。
柳亦菲担心往叶轻尘,急切地想过去看望。
也不知道他好了没有!柳亦菲的心情顿时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