蜿蜒崎岖的山路上,一行人正背着背篓,挑着担子,正朝小洞坪的方向而去。
原来是龟背村的林氏家族,派了几名代表,在家主林正南的带领下,带着秋收的物产,要去拜会叶轻尘。
林正南背着一篓龟背村特产的麻羊肉,林正阳挑着一担大米,还有两名壮汉,一人背着小麦,一人背着柑橘。
长途跋涉,虽然累得满头大汗,但几人依然乐呵呵的。
队伍末尾,跟着林正阳的妻子王氏,还有紫霞,青霞二女。
两名女孩穿着新买的花衣服,打扮得花枝招展。虽然略显土气,但也看得出来是花了一番心思。
“大伙儿都歇歇吧,快到了!”
林正南把背篓歇在一块大石头上,擦了擦汗,指着远处的山坳道:“看,那里就是小洞坪了!”
几个男人歇下来,四散坐着,撩起衣服扇风纳凉。
紫霞和青霞朝远方的山坳看了看,脸上的表情既期待,又紧张。
林正阳不好意思地说道:“大伙儿辛苦了,今天晚上请大家到我家喝酒,都不许推辞啊!”
林正南笑道:“你这话说得,咱们是以家族名义,前来感谢叶公子救命之恩的,凭啥由你办招待?”
林正阳挠着头憨厚一笑:“话虽如此,我家却是沾了大光了。我两个女儿想念叶公子,这段时间茶饭不思,都瘦了一圈。这次正好跟着来见个面,嘿嘿……也算是我林正阳假公济私了!”
紫霞满面羞红道:“爹,你胡说什么呀?”
青霞靠在母亲身边,不好意思说话。
几个男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林正南道:“正阳兄弟不必客气,我们林家有女能嫁叶公子这样的人物,整个家族是沾了你的大光才对。以后叶公子成了林家女婿,谁还敢欺负咱们龟背村?”
另一名汉子哈哈笑道:“家主说得没错!以后咱们在浪南县,那都是横着走没人敢惹的人物。龟背村林家,那是响当当的名门望族!”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边说边笑,胡吹乱捧一通。
紫霞和青霞对视一眼,相互牵着小手,欣喜地笑着。
大家夸叶轻尘,她们也觉得脸上有光。
歇了一阵,众人重新出发,又走了小半个时辰,终于过了石桥,来到小洞坪地界。
路上遇到一位扛着锄头的老者,林正南拦下问路。
老者看了众人一眼,指着大路道:“沿着这条路一直走,过了一个竹林坡,分岔路口走右边,看见一座大院子,院门上挂着牌匾,上书‘叶宅’二字,便是叶公子的住处。”
“多谢老伯!”
林正南正要前行,却听老者叹息一声道:“只可惜,你们来得不巧,叶公子他不在家呀!”
“啊?”众人齐声惊呼。
两个女孩更是一脸失落,眉头紧皱。
林正阳放下担子,上前着急地问道:“他去哪儿了?什么时候回来?”
“他离开也有一段时间了,据说是去了锦州城,这路途遥远,什么时候回来,还真说准啦!”
“唉!”众人一片哀叹。
两姐妹低下头,嘴一撇,眼泪已经流了出来。期盼了一路,紧张了半天,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
“背了这么远的路,没想到白跑一趟!”一名汉子抱怨道。
老者疑惑道:“几位莫非是来送东西的?”
“对呀!”林正南道。
老者呵呵一笑,说道:“那就不白跑。叶公子虽然不在,但你们可以把东西放他老丈人家啊。”
“老丈人?”林正阳吃了一惊,后退了一步,“他……他结婚了?”
老者奇怪地说道:“你们既然来送东西,怎么连他结婚了都不知道吗?”
见众人一脸不快,老者便不理会,扛着锄头继续往前走。
“老伯,你还没告诉我们,他老丈人家怎么走呢!”林正南急忙问道。
“去了叶宅,你们大声呼喊叶公子,他老丈人家离得不远,准能听见,自然就会来接你们了。”
林正阳回头一看,见两个女儿满脸泪痕,像是丢了魂儿似的,不禁一阵心疼。
林正南叹了口气道:“两姐妹的愿望是落空了,不过咱们得把东西给人送过去,走吧!”
王氏见紫霞站着不动,问道:“你愣着干啥?”
紫霞一脸委屈,擦了擦眼泪道:“娘,我不想去了!”
“啥?”王氏不可思议地说道,“虽然叶公子不在,咱们来都来了,去看看他的住处也是好的啊!那可是你们两姐妹以后的归宿啊!”
紫霞气鼓鼓地说道:“他都结婚了!”
王氏瞪了她一眼道:“叶公子对咱们家一出手就是一千两,那么有钱,难道还养不活你?”
紫霞撇着嘴,哽咽着道:“我不想做妾!”
王氏轻轻一叹,转向青霞道:“你呢?”
青霞坚定地说道:“只要能跟轻尘哥哥在一起,就算做丫环我也愿意!”
王氏点了点头,对着紫霞责备道:“你的脑瓜子是不是糊涂了?你们两个这个情况,能找个如意郎君不容易!”
二女曾被土匪抢进山里去过,虽然实际没有失身,但难免被人猜疑。后来又跟天巫教少主拜过堂,从形式上讲,已经是结过婚了的寡妇。
那时的人注重名声,像她们这种情况,的确没什么人愿意要。所以后来听说叶轻尘要娶她们,把林正阳夫妇高兴坏了。
王氏接着劝道:“叶公子这样的人物,能给他做妾已经很不错啦,你居然还不愿意。
况且,我看叶公子人挺好,就算是妾,他也一定会好好对待的。听话,不要东想西想的!”
一行人来到叶宅前,放下礼物。隔着院门的缝隙,朝里观看,纷纷惊叹。在这偏远山村,竟然有这样大一座宅子。
林正南照着刚才老者说的方法,大声呼喊叶公子,果然听到有人回应。
不一会儿,柳大风便赶了过来。
林正南说明来意,柳大风听闻原来是龟背村林家主带人过来送礼,感觉倍儿有面子,顿时乐得合不上嘴。
他打开院门,帮着把礼物搬进去安置,又领着众人进屋坐着休息。
他烧了水,泡了茶,拿出家里的瓜籽花生,让众人吃着。
“只可惜我那女婿去了锦州城办大事还没回来。各位远道而来,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吃了饭才许走。大家稍坐,我去去就来。”
他跑回去叫上妻子何氏,拿来酒肉蔬菜。必须要好好招待林家的人,不能丢了女婿的面子。
林正南等人本想放了东西就走,但见柳大风夫妇忙前忙后如此热情,也不便拒绝。
王氏带着紫霞青霞二位姑娘前去帮忙,很快就弄好了一桌饭菜。
吃过午饭,林正南出门看了看太阳,对柳大风道:“柳老哥,我们得回去了,再不走,今晚恐怕到不了家。”
柳大风道:“如此,我也不便强留。只有代女婿向你们表示感谢,现在认了门儿,以后有空随时可以过来。”
林家人辞别之后,带上背篓挑担等物,踏上归途。
不一会儿,走到山梁上,翻过山头,就看不到小洞坪了。
紫霞青霞二女忍不住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远处渐渐模糊的山坳,嘴一撇,眼泪唰唰地流了下来。
王氏劝道:“再过几个月就要结婚了,一辈子长相厮守,有的是时间在一起,不急在这一时。”
紫霞嘟囔道:“谁说我要嫁了?他结过婚都没告诉我!”
王氏笑道:“你不嫁,那你在这儿哭什么?就知道嘴硬!”
说罢,便自顾朝前走去,追上队伍。
回时身上没有负担,一行人说说笑笑,脚步自然轻快得多。
两个多时辰后,林家一行人已经快到龟背村外的渡口了。
江边茂密而枯黄的芦苇,在江风吹拂下,奋力地弯着腰,发出巨大的沙沙声,老远就能听见。
突然,走在前面的林正南停下了脚步。
众人抬头一看,只见道路延伸的尽头,芦苇荡边上,一个白衣人负手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