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识远苦笑一声道:“还不是前几天我给你说过的录取新人一事?找来找去,就只找到三个人。今日飞雪公主说,让我去京城的民间寻访没有功名的才子,这么大座京城,我去哪儿找?”
张开洞道:“你们监察司只负责监督京官,在京城闲惯了,突然给你点任务,你就开始叫苦了。哈哈……”
许识远轻轻一叹,他知道,张开洞说的也是事实。监察司这些年简直就是京城有名的养老机构。而洞察司的人却要全国各地到处跑,自然是辛苦得多。
他凑近张开洞的耳边低声嘀咕着抱怨道:“我倒也不是叫苦,实在是觉得理想很美好,现实未必如此啊!飞雪公主想用这些方法来扭转时局,谈何容易?恐怕到头来,我们不过是白辛苦一场而已。”
“哈哈……”张开洞笑了笑,“白不白辛苦,那不是咱们应该考虑的事。上面下了命令,咱们做臣子的,总得执行不是?”
许识远道:“咦,对了,你整天走南闯北的,有没有听说过哪里有在野的才子?”
张开洞摇着头道:“那倒没有,这些年,但凡有点才学的人,谁还不惦记着考个功名啊?考了功名的,朝廷都有记录,应该早就列在你的名单上了。”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下来,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对了,你知道城西南春喜路那座废弃多年的大宅院吗?”
“知道啊!”许识远说道,“那是十年前贪官魏忠良的豪宅。魏忠良落马后,此宅被收归朝廷了。”
张开洞道:“前两天我经过春喜路,发现此宅已经被重新修整打扫,焕然如新了。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有人花重金买了下来。”
“听说,这座宅子的价格可不菲啊。能买得起的,必是非富即贵的大家。不知道到底是谁买下的?”
张开洞道:“我出于职业本能,便上前敲门问了一下,据说买下此宅的人,名叫夜倾城!”
“叶轻尘?”许识远惊道,“那不是……不是公主身边的那个贴身蒙面侍卫,自号剑魔的人吗?”
张开洞道:“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仔细一问才知道,人家是姓夜,夜晚的夜,名倾城,倾国倾城的倾城。两个名字音相似,但字不同。”
“原来如此!”许识远道,“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
张开洞道:“我去的时候,夜府里只有些丫环仆役。据他们说,这个夜公子本是临州人士,近些年在乾国楚国各地四处游历,颇有才学。”
许识远眼中放出亮光,端起酒杯道:“太好了!张大人这次可是帮了我的大忙。”
张开洞举杯共饮,放下酒杯,却摇了摇头道:“但是此人淡泊名利,家底也很殷实。他连功名都懒得考,也不知道有没有入朝为官的想法。”
许识远笑道:“不论如何,也得去试一试。”
张开洞道:“不过,这些事,都是夜府的下人一面之词。说不定他们是故意吹捧主人的呢?到底有没有才学,还得许大人亲自试了才知道的。如果到时令许大人失望了,可不要怪我啊。哈哈……”
许识远道:“张大人哪里的话,我感激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怪你?”
……
自那以后,许识远每天都要去一趟夜府,然而每次都是失望而归。
夜府里的仆役的回答一直都是:“夜公子在外游历,还没回来!”
去了五六次之后,许识远也渐渐懈怠了。
南宫飞雪嘴上说不急,却是每天追问人员到位的情况。
许识远叫苦不已,只好命监察司里的监察使在京城四处寻访,看有没有其他收获。
前前后后,监察使们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也寻访到了七八个民间“才子”。然而写的文章呈交给南宫飞雪后,均被打了回来。
眼看已经接近元宵节,正月十六就要正式上班了。
许识远越来越着急,每天派人去夜府三趟,早中晚各一次。这是他在开工前完成监察司人员配置任务的唯一希望了。
正月十四午后,许识远又派华宇辰和吕林威前去夜府打探。现在还没有正式开工,三个新人也还不算正式入职。
但是许识远让他们提前来熟悉环境,他们也很乐意。新人的工作热情必须是很高的。许识远也知道他们的心态,所以有什么活儿都会优先安排到他们头上。
不过,江映月他还是不敢使唤得太勤。人家是左相的外孙女,不但后台更硬,而且关系更亲。
往天派去夜府的人,一般一个时辰之内就会回来。但这次,华宇辰和吕林威去了近两个时辰还没回,跟往天的情况似乎大不相同。
许识远仿佛看到了希望,就要亲自出门,前去夜府看看。
江映月拦住他道:“掌司大人,咱们监察司监督百官,要的就是公平公正。你可不能因为我外公是宰相,就什么也不让我干啊。若是我整天在这儿闲着,也没有锻炼的机会对不对?”
许识远笑道:“难得你这么识大体。其实也不是故意让你闲着,实在是现在过年期间,也没有多少事情。”
江映月道:“现在不就有事情吗?请个人还不容易?何需你亲自跑一趟?这次就让我去吧!”
许识远道了声好,便安排监察司的专用马车,送江映月去夜府。
江映月坐在车上,心里一百个不服气。
她是大楚左相宠爱的外孙女,京城有名的美女之一。
又是正儿八经考上举人,并且,很有信心在两年后能高中进士。
身为女子,年仅十九岁就步入内力大成境界。
这样关系通天,能文能武,还才色双绝的天之骄女,不说大楚,就是放眼整个天下,也可称得上是万里挑一。
就连她这样的人,也是接到朝廷的召唤便主动到监察司报到。
这些天,她看见掌司许识远,以及监察司的同僚,跑了无数趟,始终未见到要见的人,心中便愤愤不平。
“我倒要看看,这个夜倾城到底是什么人,架子这么大!
我不信这世间真的有淡泊名利之人,既然有才,为何不参加科举?除非根本就是徒有虚名,不敢进入科举考场接受检验。
若他真的是浪得虚名之徒,白白耗费我们这么多时间和精力去请他,本姑娘定要让他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