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儿及笄首先是要跪受长辈教诲,遵守《女戒》、《女德》等,徐离山读的书少,为了今日能够流利的将要说与福儿的说辞给背下来,可没少浪费时间,这训诫也是有讲究的,说少了定然会被人说成是没规矩,那对福儿可就名声不好了。
福儿规规矩矩的听着,脸上平静无波,颇有一种当年赵星辰的风采,众人皆在心里暗暗点头,往日只闻福儿的性子跳脱,而今可见,传言也未必属实。
等到徐离山交代完了一番,便是由徐离家的族长将福儿的名字记在族谱上,正式说明她已经成年。
对于每个参礼的人来说,记完族谱,及笄之礼就已经成了一半了,可是对于福儿而言,这才只是个开始,福儿头一回一这么正式的名义露面,无论是待人接物还是言谈举止都要万分的考究,等待众人的鉴赏,若是哪方面做的不好被传开了去,对福儿以后的生活都是有碍的,毕竟一个不得体的女子放在哪里会有人喜欢呢。
方正的坐的位置离福儿远一些,他不敢明目张胆的注视福儿,只能将余光不时的飘向她在的地方,只见人群中的女子眸含春水脸如凝脂,白色牡丹烟罗软纱,逶迤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身系软烟罗,还真有点粉腻酥融娇欲滴的味道,她的确是长大了,又是那么的美到不可方物,即便他与她差距甚远,成为不了夫妻,但是能走过一程人生也算是无憾了。
福儿的及笄礼成,便是用膳的时间,作为事件的中心人物终于能有机会歇息片刻了,可是这饭桌上的规矩大着呢,她吃了好半天都未填宝肚子,大家眼睛都看着呢,福儿也不敢有大动作,只得埋怨自己的出身干嘛这么高,要是成日里都被束缚着,岂不是要憋出病来。
赵星辰最了解福儿,也知道她现在多半是心不在焉,却又不能刻意提醒,方才有人将李朝阳的信送来,她擅自做主打开了一封,李朝阳里面讲的全是国之大义,并且一再保证战事一结束他就立刻回来,如果是现在毫无厉害关系的人的角度上看,李朝阳或许是好的,但是因为他辜负的是女儿的心,由不得他不气,于是就把信直接给藏了起来,让福儿彻底死了最后的一丝心也未尝不错。
福儿度日如年的熬完了一天,特意等到长辈们都离去了才敢回了屋,她刚将自己的身体一把抛在*上,就听见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她如同惊弓之鸟一般,立刻把身体一缩,缓了缓神才低声问道,“不知是哪位?”
“福儿是我!”方正略带忐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我有一个礼物要送你!”
福儿虽然没有看过礼单,但是她是知道方正已经送过了礼的,难道还有其他的惊喜?可是在这么令人伤心的夜里,又有什么是能让她开心的起来的呢。
福儿穿上鞋袜将门打开,月色清冷,将方正的身体拉长,无端的给人一种萧瑟之感。
原本方正是怀着一颗忐忑的心来的,特别是福儿在房中犹豫的时候,他有一瞬间的冲动就这么回去也好,但是到底他没有走,错过了今日这么个好机会,恐怕有个东西他这辈子都送不出去了。
方正将手上的盒子递到福儿手边,故作平常的说,“福儿,我明白当年我和朝阳的赌约算是我赢了,可是你的心却依然不在我这里,然而我希望这支钗你能收下,不算是定情信物,只当是朋友之谊。”
福儿狐疑了一下,当着方正的面将盒子打开,里面的金钗似曾相识,仿佛一下子打通了她的某个经脉,让她瞬间想起了某一晚的梦境,虽然当时她看不清陪在她身边的男人是谁,可是当她手拿着金钗再看向方正时,她的心里无端的多了一种感觉,好像眼前之人就是一直她隐藏在灵魂深处的人一样。
往日福儿与方正的对视,方正看到的永远只是纯净二字,可是今天她的眼神却莫名的带了份深情,还有种探究的感觉,他不明所以,不过这倒是个好现象,便没有继续再问下去。
“阿正哥哥,你是真心的喜欢我的,是吗?”福儿面上是从未有过的凝重,可是声音里却带着一丝颤抖。
“不,我对你不只是喜欢!”方正认真的纠正道。
“那好!你改日找媒婆来提亲吧,我嫁你!”福儿确定自己这句话完全是冲动而言,可是手里握着这支金钗,就如同握着某种勇气一样。
从前她觉得自己小,因为害怕受伤不敢去选择,现在李朝阳实心在前,失言在后,而方正却依然待她如初,不管怎么看两个男人都高低可见了,她是冲动了一回,但是到目前为止她还不曾后悔。
方正惊喜的眼睛立刻像月亮一般明亮,可是很快他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冷静的问道,“福儿,你放得下他吗?”
“日久见人心,不试试,我怎么知道是不是一直放不下。”福儿扬起一抹笑,笑容里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温柔,然而方正见此那颗狂跳的心却忽然沉稳的落在,福儿的那抹笑太不真实了,就好像笑的人不是她一样,可眼前的人的的确确是福儿,难道是他想的太多了吗。
“阿正哥哥,我们试着做对夫妻,好不好?”福儿也不管方正在深思什么,非得要一个准确的答案不可,因为明早起来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有今天的勇气,倘若她真的在李朝阳这颗树上吊死了,恐怕她的家人皆会难过的吧!
这不是他一直期待的转机吗?他究竟在在迟疑什么,方正扪心自问,可是自己却也没有答案。
今天的月色很美,门内的福儿更美,一切都好像天时地利人和都占了全,如果方正将到手的机会主动给推出去,恐怕日后也是会后悔的,一切还是由了福儿吧,总之不管未来发生了什么,他都会尊重她的意思。
“好!”方正点头同意,上前一步将福儿给拥入怀中,福儿起先身体一顿,又想起刚决定好的事,便放松了自己双手环上方正的腰,将自己彻底投进方正的怀里。
方正温香软玉在怀,心中万分的珍惜,他以前只觉得只在乎曾经拥有,不在乎天长地久是句虚言,今日才算是彻底相信了这句话,他真的希望时间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只可惜岁月不可能永远静好。
晚儿白天太饿拿水充饥了多次,才睡下又起了夜来,见外面月色正好,她便想出来走走,结果正好撞见了她家姐姐和方正相拥的一幕,他们两个郎才女貌,抱在一起也是极为顺眼的,晚儿真心的羡慕,可是羡慕之中她又夹杂了一分心疼,心想着定是因为福儿要是出嫁了,家里就她一个小孩子太过于无聊了才会如此,她知道不该在暗处继续盯着他们看,可是脚却好像是不会走路了一般,直到方正又与福儿说了一会儿话,不舍得离去后,晚儿才能动一动身体,这一动不要紧,她才发现自己都快被冻僵了,然而方才却感觉不到一起的冷意,看来她真是要走火入魔了,还是老老实实的睡上一觉才是正事。
可是今夜注定是不平凡的*,不仅晚儿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睡不着,福儿也一直在翻来覆去,她将金钗握在手里,心里就止不住的涌现一种无助之感,似乎是被谁抛弃了一般,可是仔细想想她有这种情绪也是常理,谁让李朝阳一去不回来了呢,别说他回不来,就是在天亮之前回来了,他们也早就结束了,终究他们是有缘无分。
如今被福儿念叨着的李朝阳,正躺在*上闭目眼神呢,他给临邑村传信的时候还信誓旦旦的,可是在信传递的这几日里又打了几次的仗,纵然大局上是大宋的优势越来越大,大辽已经抵抗不住,但是想让大辽心甘情愿的投诚还是不易的,他实在不知道两个月的时间,不,是剩下最后的一个月的时间还够不够,他已经失了一次约定了,再失上一次他自己都无颜面对福儿了。
李朝阳在脑子里幻想着各种福儿及笄礼的模样,他这次没有送礼品给福儿,等到他们见面时,他将自己直接打包送给她,不知道她还会不会愿意去要。
而方正一整晚也在忐忑不安中,他知道在福儿感情最失意的时候突然插足不够光明磊落,但是以他二十出头的年纪实在是等不得了,明天就让何敏找李媒婆上徐离家的门再次提一次亲吧,希望一切真的能像福儿说的那样——日久见人心,他与她的未来一定要幸福才是。
福儿及笄何敏也是高兴的,因此在不知不觉间多喝了半杯酒,她的酒量可称不得好,便一回来就睡了过去,连起身屙时候都比往常晚了近一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