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10月8日下午四点,天道大学灵学院办公室。
李老师离开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了,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生气了,不过,想来,输掉一盘棋也不至于真的发那么大的火。
我怀疑他是借着这个由头,故意装出生气的样子,其实际上是用这种喷水的方式来帮我解答些许疑惑。
也不怪我会这么想,因为李老师离开之后,桌子上的象棋棋盘发生了我从未见过的变化。
原本平整的方格棋盘,变得崎岖不平,奇形怪状的山峦巨石拔地而起,散落的茶水在山峦间凝聚成河流湖泊,棋盘四周隆起悬崖峭壁,其中两端更是各有一座建筑精美的城池。
一个普普通通的象棋棋盘,在李老师喷了一口水之后,竟然变成了行军打仗时指挥官用来布置兵力的沙盘。
沙盘这种东西我是从来都没真正见过的,只有看些抗战电视剧的时候扫到过那么一两眼,印象当中那都是用布条、木杆之类的东西构建出来的地形模型。而眼前的这幅棋盘看上去也像是模型,但里面所有的东西又非常真实。
山上真的有树,河里真的有水。
简直就是一个不可多得的艺术品!
此时此刻,我已经无法形容自己心中的震惊了,只想着找个玻璃罩子把棋盘盖住,避免里面的一切受到外界事物的干扰。
可对面的那只狗,却像是司空见惯了一样,非常不合时宜地叼起桌边地一枚棋子,扭头扔到了棋盘上面。
“汪汪!”
大个儿扯着嗓子喊了两声,一双狗眼盯着我满怀期待。那意思明显是让我把棋子摆上去。
我勒个乖乖,又要下棋吗?
可我还没弄清楚怎么玩呢啊。
棋盘的变化已经泯灭了之前摆放棋子的标注点,我只能按照印象当中的位置,去把那些同样已经变成模型的棋子一一摆好。
与此同时,我在心里也一直思考着刚刚在书上看到的那句话。
“木需要水才能活,要想得到木的认同,那就向其证明你也是需要水的。”
我也是需要水的……
大个儿之所以能控制棋子。是因为它把自己的口水舔到了棋子上面。
棋子之所以能发生变化。是因为我把“涎水”抹到了棋身上。
棋盘之所以变成沙盘,是因为李老师一口水喷到了上面。
我之所以能在上一盘棋当中变成个小卒子,是因为沾了点自己的口水抹到了那枚“卒”棋上。
综上所述。这盘象棋的各种变化,都是由“口水”引发的,也就是说它们喜欢口水。
如果我要得到它们的认同,那就需要证明自己也是喜欢口水的?
呃。怎么感觉好恶心啊。
不,不一定非要喜欢。只是“需要”而已。所有口水都是抹在棋子上面的,那么我是不是也应该沾点口水给自己抹上?
想到这一点,我抱着试一下的态度,弄了点自己的口水抹在了眼皮上。
再睁开眼之后。所看到的东西没有任何变化,反倒是对面的大个儿变得激动异常。
它拱起身子对着我不停发出“呜……呜……”的叫声,一副对我非常满意的样子。这让我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
“呃,大个儿老师。你的意思是我刚才那么做是对的?”
“汪!”
“真的?那咱们再来下一盘棋试试?”
“汪!”
“好,开始吧。”
知道自己没有做错之后,我信心大增,伸出手指来,按在了上一次选定的那个小卒子身上。
“吾等为楚王效力,必当冲锋陷阵,奋勇杀敌!”
战争口号响起,我再一睁眼,就已经站在了那处空旷的战场之上。
前方百米外是滔滔江水,脚下土地是不知道多少年冲刷而成的广阔沙田,身后……
哎?哪来的这么多人?
这一次我再回头,猛然间发现周围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放眼望去乌压压近百人站在我身后,全都是一身黑色战甲装备,为首那人还举着一杆大旗,上书偌大的“楚”字。
没等我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呢,就看见队伍后方,有个精瘦汉子快步飞奔上前,隔着老远就开始大喊:“报……”
“报……报,启禀百夫长大人,楚王有令,命一路卒与三路卒齐头并进,在敌方八路兵林线汇合。楚王将派左马炮配合行军。”
说完这句话,精瘦汉子转身离去,弄得我一愣一愣的。
他说的话,我明白,什么一路卒、三路卒、兵林线的,都是象棋中的术语。象棋棋盘分九条纵路、黑红两方各五条横线。一路卒、三路卒指的就是从左向右部署在第一和第三纵路上的“卒”棋,兵林线就是,红方棋子“兵”棋部署的那条横线。左马炮配合,就是我这边后面的“马”和“炮”。
命令很明确,可是我想问,这什么人给下的命令啊?
楚王?难道就是那个黑方的“将”棋,它一枚棋子就敢给我下令,谁给他的这个胆子和这么大能耐?
我忍不住咬咬手指头,剧烈的疼痛从指尖上传来之后,我终于确信眼前发生的一切是真的。
这个天道大学的灵学院,用一副象棋棋盘再次刷新了我的认知,我现在好像明白了李老师那句“万事万物皆可为师”的意思了。
尼玛一个象棋能自己下自己,这要是放到外面去,别说当老师了,当个象棋大师都不为过啊。
我努力平息着心中的震惊,也就在这时,后面那个举着“楚”字大旗的家伙突然上前一步,振声说道:“百夫长大人,我们该行军了,倘若您再不下令,延误军机,楚王会怪罪的。”
靠,看着这人一脸凝重的表情,我真的很难想象他们是一批原本就不存在的家伙。
“好,咱们走!”
“冲啊!”
我这边“走”字刚一出口,举大旗的家伙直接就大吼一声,带着近百人士兵向前方飞奔而去,滚滚烟尘撩起,呛得我眼泪直流。
此时此刻,我只想问一句,这盘棋下起来还有没有点“规矩”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