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这儿错了，该再往下下个半针。”
“这里漏了一针，先不要扯得太紧，不然绣面会起皱，绣出来的图样就不好看。”
萧婉皱着眉，认真地执着针一针一线地绣着，只不过效果看起来不是那么好，就算有沈惠时不时在旁指点，看着整个绣面都有些惨不忍睹。
“公主手腕要放松不要这样紧张。”沈惠有些看不下去，她从边上望过去，就觉得萧婉压根不像是在绣花而是在跟她手里的针线较劲。
“这可真难！”萧婉忍不住撅着嘴抱怨，但是手里的动作还是不停，马上就到年关了，她想在年关到来前把这个绣好。
“哎呀，这里下错了半指！”沈惠看着萧婉笨拙地把针扎进绣面，可是把线抽出来的时候地方却错了。
“这怎么办？”萧婉丧气地放下手上的绣花绷筐，心里觉得很挫败，想她堂堂南陵四公主琴棋书画样样皆会，可怎么就折在这个刺绣上了。
沈惠笑了笑，安慰道：“公主莫急，慢慢来，这东西急不来，越是急越是做不好。”
萧婉端详了一下自己的刺绣，果然看着比刚才还别扭，刚才还勉强看得出是一朵花，现在压根都看不出究竟绣了个什么。
沈惠看着萧婉这么沮丧的样子有些不忍心，于是把绣花绷筐拿了起来，“臣妾帮公主看看，也不算太糟，不然就由臣妾代劳帮着改改。”
萧婉闻言立刻变了脸色，她也顾不得自己已经绣得酸疼的手腕，眼疾手快把绣花绷筐从沈惠手里夺过来了，嘴里冲口而出，“那可不行，不是自己做的总归不够心意。”
“嗯？”沈惠敏锐地捕捉到了萧婉话里的意思，脸上挂上了一丝研究和揶揄，“不是自己做的不够心意？公主殿下是要绣了送给谁吗？”
“啊？”萧婉慌神，红着脸矢口否认，“哪有哪有，你听错了。”
沈惠不语，只是面带微笑地直盯着她的脸瞧，萧婉被瞧得愈发臊红了脸。
“哎呀，反正你就是只管着教会我就好，其他的就不要问这么多。”
看着萧婉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沈惠不再逗她，正准备继续指点，外头怜儿掀开帘子进来了。
“四公主殿下，娘娘，已到了午膳时间，是否需要奴婢现在传膳？”
已经这么晚了吗？萧婉抬头去看屋里的铜漏，果然已经出来近三个时辰了。
“这都午膳了，公主今日可否赏脸在此用个午膳？”沈惠不忙着让人传膳，而是先转过头问了萧婉。
萧婉有些犹豫，按说这都不知道第几回了，沈惠开口留她午膳或者晚膳她都是拒绝，这一次又开口挽留了，本不该拒绝的。可是点头应允这句话就是盘桓在她的嘴边，就是张不开口说出来。
“咳。”沈惠看出了萧婉的犹豫微叹了口气，“十次里倒有十次公主都是拒绝，看样子臣妾这里的东西真不如公主殿下凤仪宫里的。”
萧婉有些慌张地摇摇头，生怕沈惠误会，“只是宫里已经有人准备了膳食在等着，我不好叫他们空等。”
“哦？那打法紫娟回宫去说一声不就好，公主殿下偶尔不回去吃一顿饭，想必宫里的下人也不该有怨言吧。”沈惠调侃着。
萧婉咬咬嘴唇不知该如何作答。
“还是说——”沈惠拖长了尾音接道，“公主殿下是怕某个人久等才不愿在此用膳？”
萧婉心头一颤刚要想要出演反驳却被打断了。
“哎呀，容臣妾细细想想，这凤仪宫里有哪个可以让公主殿下这样挂怀的，紫娟嘛，不是，她现在就在外头候着，小花和小草嘛肯定也不是，那可不就只剩下一个了。公主身边那个英俊不凡的侍卫不能随意出入后妃寝宫，那不就只能等在凤仪宫里。等啊等，等得望眼欲穿呐。”
沈惠说着揶揄一笑，看着萧婉眨眨眼。
这一下子萧婉感觉自己的整个身体都要烧着了，有一种被说中心事的感觉。
“想不到一向温婉娴淑的惠良人也是一肚子坏水，这样揣着坏心思，小心带坏了我的五皇弟！”
“好了好了，臣妾不说了。”沈惠“咯咯”地笑着，“臣妾也不留公主您了，身子沉重也不便起身相送，在这里就先恭送公主殿下了。”
萧婉起身一跺脚，把绣了一半的东西统统装进了自己来时带来的竹筐子里。
她回头斜睨了还在笑着的沈惠一眼，“你就使坏吧，等明日本公主再来收拾你。”
说着头也不回地走了。
门外，守在外头的紫娟回头，眼看着萧婉气呼呼地走了出来。
“公主，您没事吧？怎得脸这样红？”
萧婉被外面的冷风吹得一个激灵打了个寒噤，她抬手摸摸脸颊，烫得吓人，搪塞了一句，“里头炭火烧得太旺，热得慌。”
紫娟也不疑有他，看了看萧婉身上，却见她出来时连斗篷都没穿。
“公主怎得这样就出来了？奴婢进去帮您把斗篷拿来披上，这天寒地冻的，万一再给冻病了可麻烦了。”
紫娟说着掀开帘子走进屋里去拿斗篷。
萧婉站在门口呆愣愣地任由风吹过她的脸颊和裸露在外的脖颈，外头还是一片雪白，三天的积雪完全没有要化开的样子。可萧婉却觉得自己的心正在融化，慢慢地一点一点，她完全控制不住。
“公主回来了！”
萧婉一脚踏进凤仪宫的宫门，就听见小花的咋呼声。
她浅浅一笑道：“做什么这样兴奋？又不是第一次见我。”
小花努努嘴，“公主您是不知嘛，都这个时辰了，奴婢们都还以为您今日不回来用膳了。墨大人特意都准备了公主您最爱吃的东西，从半个时辰前就吩咐奴婢们放在火炉子上热着，可公主您迟迟没有回来，一锅汤都快熬干了。这不，大人让奴婢把汤拿下去倒了要换一锅新的上来。”
萧婉抬眼，果然看到小花手里端着个底部被烘烤得漆黑的砂锅。她想象着墨瞳蹙眉等待着自己的样子，心里头忽得一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