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小花皱着眉摇头带上门,这都连着好几日了,每日里公主殿下都在咳嗽,一直吃药也不见得好,这么下去怕是要把心肝脾肺全咳出来了。
台阶下墨瞳沐浴在晨光里,小花抬眼目光就触及了这个高大挺拔的男人。
“大人。”
墨瞳侧目,阳光洒在他挺直的鼻梁上,在脸颊一侧留了些阴影。
“大人是想求见公主殿下吗?”小花走下台阶,在墨瞳面前站定。
墨瞳抬头去看紧闭的窗扉,一声声咳嗽从里面传出来,他摇摇头。
小花顺着这个目光看过去,担心道:“公主殿下这次也不知是怎么了,像是得了什么心病,以往就算身子不爽利也会同奴婢们说几句话,可现在公主连话都不怎么愿意说了,总是一个人在屋子里发呆。最近赵将军也总来求见,公主像是极其不喜,每回一听到赵将军来了脸色就变得很差。”
墨瞳的脸在背光处晦暗不明,这几天虽然萧婉不说,紫娟也不说,但他大致已经能够知道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几日前赵明远送来的那卷画卷,萧婉看也没看就让人锁进了库房里,从那日之后赵明远就频繁地让人送来各种金银玉器,珍奇古玩,萧婉一概没有看,要不就是当着送东西来的小太监面把花瓶瓷器砸了个稀巴烂,要不就是直接把东西赏给了底下的下人。
墨瞳不相信这些事赵明远是不知晓的,可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坚持不懈地往凤仪宫里送礼,这样殷勤,大约是个人都知道他想干什么。
“小花姐姐,快去通传一声,三皇子殿下来了。”
一个小太监小跑着进来,正巧看到小花站在那里,小声恭敬地说话。
小花应了一声,转身就踏进了寝殿。
墨瞳站在原地盯着寝殿门外放下的厚布帘子心里稍稍有了些安慰,三皇子殿下来了至少能够让她心安一些。他这么想着,挪动脚步也离开了,晨起时看到房门外有个特殊的标记,他晓得是韩朝歌找他有事了,萧婉这样他又实在放心不下离开这么一会儿,刚巧三皇子殿下这会儿开得就正是时候。
“三哥哥。”萧婉抬眼一看到萧湛就忍不住委屈得红了眼眶。
紫娟识趣地退了下去,屋子里就只剩下兄妹两人。
萧湛坐到萧婉面前,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妹妹,几日不见像是又瘦了一大圈,脸色煞白没有血色,人看着也憔悴了许多,尤其是手腕上包扎的白布,让萧婉整个人看上去都可怜兮兮的。
“婉婉,跟哥哥说说究竟是怎么了?上次在宫宴上见着还好好的,这会儿怎么又是受伤又是生病的,哥哥看你像是受了好些委屈,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萧湛温柔关心的话语让萧婉鼻头酸涩,她摇摇头不说话只是掉眼泪。
“怎么还哭上了?”萧湛往前挪了挪,轻轻地把萧婉的脑袋按进了自己的肩窝。
“好了好了,这还病着,婉婉说说怎么了?哥哥自然会为你做主。”
萧婉抓着萧湛的胳膊只是哭,半晌才抬起头道:“这次就算是三哥哥也帮不了我了。”
她说着低低地咳嗽起来,萧湛帮着顺气,一边皱眉道:“到底什么事?你要不说,怎知哥哥帮不了你?”
萧婉摇着头,“婉婉知道从小三哥哥就是最疼我的,不管遇到什么事三哥哥总能帮着婉婉。可这次,这次哥哥真的帮不了我了,即便三哥哥有心想帮也无法顶撞父皇啊。”
“你说什么?”萧湛“嚯”一下站起来,“你说什么父皇?难不成父皇这一次又罚了你什么?”
萧婉无力地垂下脑袋,“几日前在梅园,父皇言下之意要将我许配给赵明远。”
“赵明远?”萧湛喃喃低语,随即摇摇头,“不不不,不会,父皇并没有下旨,若是真心有意许配哥哥怎会全然不知?”
萧湛此时也是十分震惊,若是真如萧婉所说,那父皇岂不是要把萧婉往火坑里推?赵明远此人脾气秉性如何他不相信父皇一点不知。
“哥哥,哥哥,我现在去求求父皇吧,定然是我处处顶撞父皇惹得父皇不快才会如此。”萧婉忽然间站起身,咳嗽着就要往外面冲。
萧湛反应过来一把拉住了萧婉的胳膊把她重新拽回了怀里。
“婉婉别急,也别怕,这件事哥哥会帮你想办法,再说了这旨意不是并没有下吗?事情仍旧是有转机的。听哥哥的话先把身体养好,你都还未及笄,谈论这些也为时尚早,相信哥哥,这事必然会有转机。”
萧湛轻轻拍着萧婉的后背,这么温柔的安抚让萧婉的心有了些许平静。她闭上眼开始回想起静和公主走时的前一日对她说的话。
公主殿下你觉得,皇兄会把你这个唯一的公主如何使用?
你是南陵现今唯一的公主,你觉得你将来会要去到什么地方?
这些话现在成了日日在她脑海中循环往复的梦魇,她不知道自己将来会去哪里,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曾经她一直认为自己是天之娇女,身份尊贵。可是到现在她才知道,原来光鲜永远都是浮于表面的。其实她应该在更早以前就知道,在母妃死的那个时候就知道,她不过就是一块华丽的幕布,被束之高阁之后其实内里已经开始糜烂。
她已经开始对自己的生活感到无助。
“墨大人您来了。”
皇宫里僻静的角落,还是上次那个脸生的小太监。
墨瞳点点头问道:“韩将军这次要你带什么话给我?”
小太监从怀里摸出一封信交到了墨瞳手里。
“将军想说的话都在这里,还请大人看过之后立刻焚烧销毁。奴才不便在此就留就先行告退。”
墨瞳点点头,信的封口处还有韩朝歌特有的火漆,显然这封信的内容该是连这个送信的小太监都不知道的,韩叔这样小心谨慎,让他不免也有些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