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婉许久不说话,墨瞳只好耐着性子又说了一遍,这一回倒是听到了回复。
萧婉把脸整个埋进了他的胸膛里,声音闷闷的,“我不想吃药,也好得差不多了。”
其实萧婉也没觉得自己在说瞎话,她只是发现墨瞳的怀抱像是有一种很神奇的力量,只要有他在她就觉得自己的病好了一大半了,这会儿连头都不晕了。
墨瞳皱起眉,他拍了拍萧婉的脑袋说道:“殿下听话,现在药都有点凉了。不好好吃药身体什么会好?”
萧婉的手臂又收紧了几分,她的双臂环在墨瞳的腰上,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大力气,墨瞳竟然觉得自己都快被她勒得喘不上来气了。
他心里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心头涌上一丝甜味,又像是浸泡在温水里,整个身体都是暖洋洋的。
声音不自觉放柔了一点,他继续说道:“听话好不好?如果是怕苦,我一会儿去找些蜜饯来。”
萧婉从怀里抬起头,注视着墨瞳线条分明的下巴,她想了想还是把头重新埋了回去,“我不吃,除非一会儿药吃完了你还像现在这样抱我。”
墨瞳闻言愣了愣,脸颊上开始爬上红晕,萧婉向来是个直接不怎么喜欢扭捏的姑娘,喜欢什么通常都是直来直往。他一方面惊讶于萧婉冲口而出的这个条件,另一方面又为了这句话而感到欣喜。
他很少笑,这一次却忍不住喜上眉梢,他没有直接答应这个要求而是先打起了太极。
“殿下先听话乖乖吃了药,一会儿的事一会儿再说。”
萧婉见他没有答应,索性就耍起了无赖,她在墨瞳怀里转动着脑袋道:“少唬我,本公主可是被唬大的,你要不答应我我就不吃了!”
墨瞳无奈,他犹豫着挣扎着,总是不知道自己刚才的做法是否正确。
“嘶——”
萧婉的额头蹭到了他的伤口,他经受不住,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怀里的人呆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他身上还有伤没好全,就从他的怀里退了出来。
怀抱落了空,墨瞳一下有点失落,愣了愣把手收了回来。
“刚才碰疼你了吧,我也真是病糊涂了。”萧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一时忘记了墨瞳是个伤者,她还真的不知轻重总让他为难。
“无妨,一点小伤罢了。”墨瞳摇了摇头,随后起身去把桌上的药碗端了过来。
幸好屋里烧着火炉,碰到药碗的时候触手还是温热的,墨瞳把药端在手里舀起了一勺低下头用嘴唇试了一下温度之后递到了萧婉的唇边。
这么温柔的墨瞳,萧婉几乎还没见过。他此刻的眸光里盛满了柔情,从他漆黑的瞳仁里倒映着她的样子,仿佛他的眼中只有她一般。
“不烫了,赶紧吃了吧。”墨瞳见萧婉许久没有反应,于是柔声道。
萧婉回过神,张嘴把药吃了进去。苦涩的药汁划过舌尖滑进咽喉,她却并不觉得有多么难以下咽,反而从中品味到了一丝甘甜。
一碗药很快就见了底,墨瞳把药碗搁在了床边的矮桌上,取了帕子给萧婉细细地擦着嘴角。
“怎么一下子对我这样好了?是感念我的救命之恩吗?”萧婉望着眼前人俊逸的眉眼,忍不住调侃道。
墨瞳抿了抿唇,把帕子放了回去,“殿下救命之恩自当要谨记于心。”
“哼!”萧婉最不喜欢墨瞳现在这样总是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甚至能从中听出一抹冷硬和疏远来。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阴沉起来,“那你对我好,就是因为我救了你?”
墨瞳看着萧婉,许久没有说话。
萧婉一下子别过脸,她的眼底掠过一丝悲伤和痛苦喃喃道:“早知如此,我就不该救你,让你病死痛死算了。”
墨瞳扯了扯嘴角无奈地摇了摇头,下一刻萧婉只感觉自己的身子前倾又重新落入了那个温暖的怀抱里。
“你?”萧婉从他怀里抬起头,不解地看向他的眼睛。
墨瞳目视着前方,目光有些不自然地躲闪,随后他轻咳了一声说道:“殿下忘了适才和我说的话了?殿下既然乖乖把药吃完了,那我自然也该履行约定不是?”
萧婉忽然就笑开了,想不到墨瞳的性子除了冷淡之外还这样别扭,不过能从他口中听到这番话,她此刻也算是心满意足了。至于其他的,她此时也无暇再去顾及。
“错了,又错了!”后厨房里小花和小草正在熬着药。
“杨大监说了,要先放这个,再放这个,否则药效会减半的!”小花拦住了小草要往药罐子里放药的手不住地抱怨着,“这是怎么了?这注意点我都同你说了好几遍了,怎得临到头了你还是做错了?”
小草勉强地扯了扯嘴角,“不好意思啊小花,我刚才一下子糊涂了。”
小花看了看小草的脸色,只觉得她像是也病了,于是她拿过小草手里的药说道:“你最近是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爽利?从前你做事从来井井有条不会犯错,怎么现在出的错比我还多了?”
小草咬着下唇一时语塞,她现在心里牵挂着另一件事,又怎么会有时间和心思去管其他的呢?
看到大人不管不顾地忍着病痛也要去见公主,说心里不难过那都是骗人的。那种心头酸涩的感觉她又该跟谁去说!
“你是不是真的病了啊?”小花把药草放到一边,抬手就去探她的额头。
小草下意识向后躲了一下,“没事,可能最近太累了吧,凤仪宫里又发生这许多事,公主和大人眼下都病着,我难免心绪不定了些。”
小花点点头,想想小草最近也是在没日没夜地照顾着墨大人,现在出错是在所难免。于是她摆摆手道:“你要累了就回去休息一下,这里我一个人就足够。公主那儿你也不用担心,这会儿大人也在那里,公主有大人照看,自然也不需要你我再去身边伺候。”
小草看小花自顾自说着话径自出神,是啊,现在他们大约互相陪伴着,的确也不需要她这个外人插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