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室的帘子掀开,萧婉一眼就看到提着药箱出来的杨忠和。不过没等她上前去周边一群嫔妃倒是着急地围了上去七嘴八舌地问开了。
杨忠和一个一个实在也回答不过来只好拱了拱手行礼道:“各位娘娘少安毋躁,皇上这会儿需要静养容臣下先去抓了药来,若是耽搁了臣可不是掉脑袋这么简单了。”
他说着从人群中挣脱出来匆匆离去了。这下在场的人都不禁面面相觑,萧婉敏锐地从杨忠和的话中听出了什么抬脚就要往里屋去。
这时候帘子恰巧一掀,这次走出来的是王顺,他扫视了一眼站着的一些个莺莺燕燕说道:“奴才知道各位娘娘担心皇上的龙体,不过皇上也心疼各位娘娘在这等着,现在皇上身边有贵妃娘娘和昭仪娘娘,所以各位娘娘们现在可以回宫去了。”
人群中开始窃窃私语,有几个嫔妃犹豫了一下还是带着自己宫的宫女先离开了,有几个仍旧留在原地没有走的意思。
“王大监有礼。”说话的是梁嫔,萧婉记得她,曾经徐美人那次事情之后她到她的宫里拜访过。
王顺脸上堆着笑,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任何人面对这样恭敬的态度都不会露出多少不耐烦的表情,更何况他王顺说穿了不过也是个奴才,而梁嫔就算位份不算高也是个主子,主子对奴才有礼,做奴才的面子上也有光。
所以王顺面对梁嫔也给了个好脸色回礼道:“岂敢,娘娘有何事吩咐?”
梁嫔面上露出担忧之色,她眼神朝里屋看了看问道:“不知皇上究竟如何,本宫心里实在是担心得很,不知大监可否进去通报一声,本宫就只想进去看看,就看一眼可好?”
王顺露出为难的表情,他轻声说道:“娘娘见谅,并非老奴不愿意行这个方便,实在是御医三令五申之下说要静养,老奴实在不能拂了意,娘娘您就不要为难老奴。”
梁嫔看王顺油盐不进的样子也知道进去看一眼是无望了,所以也只好退而求其次问起萧桓的伤势来。
王顺眼神闪烁,说话小心翼翼,十分隐晦,“也不是什么大事,娘娘只管放心就好,娘娘的心意老奴自会在皇上面前多多提起。”
说了半天也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梁嫔悻悻地“嗯”了一声,“那就多些大监了。”她说完也没有再逗留转身离去了。
梁嫔一走,剩下的几个原本等候着或许能从梁嫔这里知道些什么的嫔妃也只好相继离去。一下子原本挤满了人的大殿只剩下稀稀拉拉的没几个人。
“大监。”
王顺抬眼,看到赵明远一身大红喜服站在他面前,这个正红色还真是很突兀,在这个氛围里这种颜色显得尤为格格不入。
他一甩拂尘想起了里头还在哭哭啼啼的兰贵妃于是就开口道:“赵将军今日大婚还赶着进宫来,真是有心了。”
“大监言重,皇上也是在去本将军府上才受伤出的事,身为臣子岂有不来探望之礼。”
王顺笑了笑,“皇上有兰贵妃娘娘照料将军就请放心,贵妃娘娘虽说没有受伤但也受了不少惊吓,这几天恐怕也要好好休养才是。”
赵明远倒是没有要求进去看看,他点了点头说道:“那就要劳烦大监多多照看。”
赵明远说完也打算离去,经过萧婉身边的时候他顿了顿脚步侧过头朝着她笑了笑。
萧婉只觉得这个笑直令她毛骨悚然,于是就垂下眸子往萧湛身边躲了一下。
人都走的差不多了,这下子大殿里只剩下他们兄妹四个了。
萧政话也没说,绕过王顺抬手就要去掀帘子却被王顺开口拦了下来。
“大皇子殿下留步,皇上有命,现在任何闲杂人等都不见。”
“闲杂人等?”这句话算是激怒了萧政,他转过头怒视了一眼王顺,“本皇子何时变成闲杂人等了?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清楚,两个外姓女人尚且算不上闲杂人,本皇子与父皇血脉相连竟变成了闲杂人等?”
王顺尴尬地笑了笑,他也知道萧政是不好惹的,于是只好软语相劝,“大皇子殿下喜怒,老奴不过也只是个奴才,皇上怎么说奴才就怎么做。奴才身份卑贱,您犯不着跟奴才这样粗鄙的人置气不是?”
“你刚才说是奉了父皇之命?难道父皇这会儿已经醒了?”萧政忽然回想起了刚才王顺所说的话,于是快步走到他面前急切地询问。
王顺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大皇子您说呢?若是皇上没有发话,奴才又怎么敢阻拦您的去路。”
“那父皇……”萧政话还没有说完被一旁的萧翊拉住了,他抬头就见萧翊对着他轻微地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继续往下说了。
“劳烦大监多多照看父皇,若是父皇有召见凡请大监及时相告,今日吾等就不在此打搅以免绕了父皇清净。”萧翊说话间态度温和,一点不似萧政这般咄咄逼人。
“三哥哥,怎么办?”萧婉看萧政也吃了闭门羹,于是轻声问着萧湛。
萧湛转头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笑道:“没事,今日不见也有明日,料想父皇也没有什么事,此刻既然都已经醒来,待在这里也无济于事。既然如此我们不如也回去的好。”
说是这么说,但是萧湛心里总还有隐隐的担心,他总觉得从刚才杨忠和出去时的神色和态度可以看得出父皇的身体并不如王顺说的那样乐观。总之要找个机会把这件事好好了解清楚才行。
萧婉点点头,她心里同样也有着相同的疑虑和担忧,只是现在见不到父皇她实在没有办法把她的心放下来。这样的事说出去又有谁会信,一个父亲病了不要儿女侍奉榻前反倒留了两个侍妾在身边,对儿女更是避而不见。这普天之下大概也就只有这一桩了。
她在心里苦笑一下随着萧湛走出了大殿。
“都走了?”
王顺掀了帘子走进内室恭敬地弯着腰道:“启禀皇上,三位皇子和四公主都走了。”
榻上,萧桓由公孙茹扶着靠在软垫上,他此刻面色煞白满头虚汗,但仍旧是强撑着说道:“这帮兔崽子估计巴不得朕早些死了,若是让他们其中之一知道朕此刻这个样子岂不是要翻了天了,总之你一定要把消息锁死,听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