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承乾宫偏殿,公孙茹单手点着桌面问着跪在地上的魅影。
“回夫人,如今还看不出什么,霍子期此人谋划心思较深,适才招揽还险些被套出话来。”
公孙茹纤细的手指停顿了一下,“哦?照你这么说他是不肯归顺投诚?”
魅影低着头,看不清公孙的神情却也能从她说话的语气中听出她此刻的恼怒。
“夫人息怒,区区霍子期一人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如若他执迷不悟不如就趁早放弃列为首要追杀的名单当中。”
公孙茹咯咯笑了起来,她站起身走到魅影跟前紧接着蹲了下来,“说这句话你脸红吗?”
她说着素手托起了魅影的下巴,脖颈处的伤口露了出来,她看了看继续道:“去了一趟人没有给我劝服了还吃了亏,说什么北祁第一高手,也不知道这些年凭你这些本事你是怎么在主上面前站稳脚跟的。”
魅影眸光闪过一丝恼怒,不过立刻就隐去了,他垂下眼说道:“夫人教训的是,是魅影办事不力。”
“你岂止是办事不力,根本也就是个窝囊废。”公孙茹拍了拍他的脸慢条斯理道,“那一日若不是我在房中点了蚀骨香令他神志暂失,你以为就凭你们能够一剑伤得了他?只怕到时候打斗声引来禁卫军我们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说完站起身,任由魅影重新把头低了下去,黑暗中她重新走到桌边坐下,“让你办的事你有哪一件办好过?今日让你在马蹄铁和马车那里做些手脚为何那个老不死的现在只是受了重伤却死不了?”
魅影跪伏着的身体看不出什么异样,仍旧是毕恭毕敬的样子,只不过在黑暗中看不见的地方他的双手已经紧握成拳,说到底也不过是主上身边的一个小小侍妾,为了主上的大业的确是不辞辛劳跑来了这里所以他才会听从主上的吩咐随行保护,可是天天被这样呼来喝去,他魅影就算在主上面前也没有这样窝囊过。
可是现在还不能撕破脸皮,他只好咬牙道:“夫人要为大局着想,主上如今在南陵皇城及边境外的部署还没有完全,这时候若是南陵皇帝驾崩新帝一旦登基,那么南陵就相当于重新洗牌,这样会扰乱主上的计划,夫人是个明事理的人不该不懂其中的道理。尤其是那个三皇子,我们不得不防着。”
“你这是在教训我?”公孙茹恨声,“南陵帝死了不更好,倒时皇城一乱我们便可趁机杀入,主上的计划自然也可完成。”
“属下不敢。”魅影见公孙茹动怒,此时也只好先稳住,“属下知道夫人归心似箭,可是破城并非一朝一夕之事,主上为此已经筹划了多年只求一击即中,只希望其中不要多增变数,夫人是主上最心爱的姬妾应该能明白主上的用心。”
公孙茹扶额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冷静了下来,她承认自己是急躁了一些,可是这里她真的是有些待不下去了,她想念主上,也想念家乡,每日每夜面对着一个成天只知道贪恋酒色的男人实在是让她作呕。
“如今南陵帝受伤也正是个契机,正好借着这段时间转移一些视线好让主上加快时间布署。”
公孙茹叹口气随后讽刺道:“南陵皇帝也真是有趣,伤重下不了床了也不让他的皇子们知道。追求什么长身不老真是可笑。不让自己的亲儿子摄政,看样子他是想由自己一辈子坐拥这南陵江山不肯放手了。”
“夫人所言甚是。”魅影适时接话道。
公孙茹此刻心绪已经平复许多,她单手支起拖着额头吩咐道:“你去继续替我盯着霍子期顺便密切和外头的人联系,一旦布署完毕即刻来告诉我。引荐进宫的那个术士炼的丹药配上我的蚀骨香大约还能留住南陵帝大约半年的命,你去告诉他们布署务必要加快。”
魅影领了命最后就消失在黑暗里了。整个屋子一下安静下来,空空荡荡的好像一开始就只有公孙茹一个人而已。
第二天清晨,萧婉起床时只觉得头痛欲裂。她揉着额头坐起身,身体也感觉很沉重。
“公主,您起身了啊。”紫娟刚巧端着水盆进来,她把盆子搁在盆架上走了过来想扶萧婉起来。
萧婉抬头睁开眼看她却只勉强能睁开一道缝。
“哎呀!”紫娟看着她的样子惊呼了一声随后就嚷嚷开了,“公主您这眼睛是怎么了?怎么肿得跟个核桃似的!”
“啊?”萧婉抚上自己的眼睛,果然感觉到自己的眼皮肿了起来,她掩饰性地轻咳一声说道,“有什么大惊小怪,不过是昨日哭得久了点,你赶紧去打盆凉水来给我敷敷眼,一会儿就消肿了。”
昨日从承乾宫回来紫娟知道自家公主殿下的确是伤心难过了许久,不过她当时也是被吩咐去做别的事,全程由墨瞳陪着,一会儿该去问问他昨日公主到底哭了多久怎么今早起来眼睛都肿得睁不开了。
“行了,又不是什么顶新鲜好看的东西你做什么一直盯着我看?小心我一会儿置你的罪外带打你几大板子。”萧婉见紫娟一直盯着她瞧,于是就佯怒道。
紫娟噗嗤一下笑出声,她这下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看公主殿下顶着这样一双眼睛还俏皮捣蛋的样子真是让她哭笑不得,于是她径自摇摇头认命地转身出去了。
等出了门恰巧拐角处她就遇见了墨瞳。
“哎,正想找你你就来了。”紫娟上前几步叫住了他。
墨瞳点头,“姑娘找我何事?”
紫娟想起刚才在寝殿里看到的就开口说道:“公主的眼睛肿了,这儿离后院还是有点远的,我这里想着先帮公主洗漱,所以就先要劳烦你去后院打盆凉水来。”
墨瞳闻言蹙眉,他没有着急走而是问道:“好端端的怎么眼睛会肿?殿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看墨瞳一副要冲进寝殿的样子,紫娟赶忙说道:“有时候觉得你还真是挺笨拙,公主昨日哭了这么久,今早上起来眼睛自然会肿不是?”
“这样啊。”墨瞳轻声低喃,也不能怪他不知道这些,从小也没接触多少人,长大之后更是跟着男儿有泪不轻弹的糙老爷们,哭了眼睛会肿这种事他真的也不是很清楚。
他想着就在心里苦笑,这么想起来他二十余年来除却出生时的啼哭以及家族获罪时暗自流过的几滴眼泪就真的再也没哭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