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华鼎不以为然地回答道:“很简单,我和你之前根本没有交集,你我的交集加起来也就是两件事:一是王璐落水,一是李国良车祸。王璐落水的事你已经知道了真相,你心中早有结论,连杨小军的叔叔,那个派出所所长都骂了,还有必要找我搞什么笔录吗?所以你想问我的也就只有李国良的那起车祸了,况且当时我看见你和另一名交警询问我的时候好几次都欲言又止,脸蛋憋得红红的。”
听他说起自己的窘事,郭艺白了他一眼,说道:“你还不算笨。我们交警有纪律不许在老百姓面前谈还没有定性的案子,可我当时总觉得你知道一点什么,很想问出来……,我问你,你认为那是一起普通的交通事故吗?……,请说实话,我请你来不是听你瞎扯的。”
虽然彭华鼎早有心里准备,但还是忍不住咯噔了一下,说道:“我是一个碰巧路过的行人,是不是普通的交通事故,当然只有你们警察知道,我一个小老百姓能知道什么?”
郭艺似乎并不在意彭华鼎的推脱,说道:“那是一条新翻修的马路,很宽广很平整,虽然路上有可能被车辆带起一些灰尘,但司机的视野还是广阔的,依然能看清前面三百多米的车辆。不说马路上只有两台车,就是六台车并着开也不拥挤,它们怎么会相撞?你说呢?”
彭华鼎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子是聪明的,但他还是回答道:“很多交通事故都充满了不可思议,充满了巧合和不同寻常。如果按照常理,我想很多很多交通事故都不会发生吧?”
郭艺问道:“我是交警,这些比你懂得更多。……,但是,你就没发现其他异常?”
未等彭华鼎回答,她又说道:“你说你要利用我的背景,让你在华康公司里生活得更滋润些,好,我答应你,我愿意为你背书,愿意让别人认为我和你关系好。但是,我也希望你能给我说几句实话。……,这个交易怎么样,你不吃亏吧?”
面对郭艺伸出的橄榄枝,彭华鼎犹豫了一下,说道:“你认为死者愿意节外生枝?”
郭艺开始不明白彭华鼎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不解地问道:“你什么意思?死者已经死了,他有什么愿意不愿意的?”
但很快她就从彭华鼎这句很简单的话里发现了什么,吃惊地问道:“你是说死者自己知道这场车祸有异常?”
彭华鼎却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可没说,是你自己猜的。”
郭艺死死地盯着彭华鼎,突然笑了,说道:“你是不是向死者承诺了什么?司机知道车祸不同寻常又不愿意我们警察追查,就是不用想都知道他内心有鬼,肯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吧,你怎么傻到答应为他这个坏家伙保守秘密?”
彭华鼎冷笑道:“你以为凭你的一腔热血就能伸张正义?我想你才参加工作不久吧?有一年吗?”
郭艺怒问道:“你什么意思,是说我幼稚吗?”
彭华鼎依然冷笑道:“难道不是吗?你一个刚参加工作的小交警都能看出端倪,难道那个经验比你丰富,年龄比你大得多的交警难道没有看出问题?我能都看出你当时欲言又止,难道他看不出来?但他为什么不说,又为什么不让你说?”
郭艺说道:“他是因为没有证据,只能按普通交通事故处理。……,我找你就是为了找证据。只要你能证明这起交通事故是人为的,我就可以找刑警队请他们立案。只有刑事立案了,他们才能抽出更多的警力追捕逃跑的司机。懂不懂?”
彭华鼎摇头道:“我不能证明。”
郭艺却说道:“不!你肯定能证明。你的表情告诉了我,你还有秘密没有说出来。”
彭华鼎道:“既然你这么聪明,那你还盯着我的这点拿不出手的证据干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口说无凭吗?”
郭艺一愣,接着一喜,很是欣赏地看着彭华鼎:虽然彭华鼎没有说出证据,但这话无疑暗示他认定这起交通事故有问题。他之所以不拿出证据,是因为他的证据拿不上台面,毕竟他只是在旁边看着,并没有摄制下来,也没有旁人看到,属于孤证,根本不能被法院采用。
比如,你明明看见司机故意开车撞人,但只要你拿不出可靠的证据,司机在法庭否认的话,法院也会支持他而不是你,你就是气得跳起来也没有用。
她笑道:“你小子太精明了,连这都想到了。行,我让他们得意几天,本姑娘给他们来一个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彭华鼎却认真地说道:“我担心你为此而失去一位非常要好的朋友。”
郭艺听琴声而知雅意,怔怔地看着彭华鼎,良久才说道:“我只凭良心做事。如果她父亲没有陷多深,我会帮他,如果他真的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我帮不了他。至于她是否还认我这个朋友,由她决定。……,他将你安排进华康公司不完全是为了感谢你,而是为了堵你的嘴巴吧?怪不得你还要找靠山,要利用我的背景来吓唬他,不让他给你穿小鞋,对不对?”
彭华鼎点了点头,无奈地说道:“我是浮萍,无根无底,只能逮着什么就依靠什么了。”
郭艺笑道:“你别把自己说得这么可怜,只要你泡上了王璐,还怕他给你穿小鞋?人家很可能会送一大笔钱给你,让你少奋斗几十年。她外公可都是大老板,将来他们死了,绝对分会给你们很多很多遗产。”
彭华鼎鄙夷地问道:“又是说泡她,又是金钱,你一名警察难道嘴里就没有高尚的词?”
郭艺脸一红,马上就变了脸,怒问道:“你肯定还有其他事情没告诉我。快点说,别婆婆妈妈的。你给我的提示越多,我将来才愿意给你背书,给你当靠山,保证让你在华康公司过得舒舒服服。”
彭华鼎问道:“韦应国是什么人?”
郭艺失神地啊了一声:“什么?韦应国?竟然牵涉到韦应国?”
彭华鼎也被郭艺的动作吓了一跳,问道:“难道他是大人物?”
这下轮到郭艺哭笑不得了,她讥讽地说道:“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大人物,可我知道他在南山市权力最大的官员中排前五位,在你眼里这种人算不算大人物?如果你看过南山市的报纸,应该经常看到他的名字。”
彭华鼎眼睛瞪得圆圆的,问道:“他真是大领导啊?”
郭艺说道:“废话!”说完这两个字,刚才雄心勃勃的她也有点焉巴了。
彭华鼎没有追问,他只是默默地喝着茶。
郭艺也喝了一口茶,然后抬起头,说道:“我不是怕他官大,我是担心我拿不到可靠的证据,我父亲会阻止我这么做,或者把这件案子移交给别人。……,而且我不相信他是坏人,原因……原因就是……他是我爸的老部下!我爸很信任他!”
彭华鼎说道:“你自己也说了,我只是给你提示,不是给你建议或证据。……,他们两人都对韦应国没有好感,而他们讨厌他,并不是韦应国坚持原则而得罪了他们。你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