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你可来了!”金大同眼见闯进来的正是吴志刚率领的众民工,这可真好比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来得太及时了!他鼻子一酸、眼圈一红,眼泪差点掉下来。
门口本堵着十几个打手,刚才被一众民工打了个措不及防,可算是吃了暴亏。可眼见人家已经闯进楼里,平时自己吃马老板的、花马老板的,怎好让马老板遇险?这些打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是豁出去了,怒吼声中紧随农民工追进高层大堂。
这些民工战过保安、斗过警察,出来干活凭的就是一把力气,岂是吃素的?那老民工银髯飘摆,一根镐把抡得上下翻飞密不透风,返身杀入人群。日前抱住刘所长大腿的两个中年妇女也在队伍之中,只见这两个女人伸手拽掉了绑在头发上的皮筋,脑袋一晃披头散发,真好似那《射雕英雄传》里桃花岛的逃徒铁尸梅超风,探双手十指如钩,朝打手脸上就挠。
一时之间民工是个个奋勇,打手们也勇于争先,鸡飞狗跳、哭爹喊娘之声不绝于耳。金大同久经商海,也算是见识过天地的人物,但总是没见过眼前这阵势,他呆立在原地,看得目瞪口呆。
那吴志刚是何等人物?虽说为人憨直没什么心机,但是打架这活儿却是从小干到现在,他带来这些人有几斤几两他自己心知肚明,准知道自己的人打这些打手吃不了什么亏。此刻是擒贼先擒王,抓住马大脑袋要紧!
吴胖子一声大吼,迈大步几步助跑,就像打篮球灌篮一样原地蹿起老高,伸大手朝二楼上马大脑袋的脚脖子就抓!
这片工地的楼本就没完工,一楼大厅和二楼之间就没完全封闭,留的地方是为了方便上下运料。所以马大脑袋才能站在二楼和金大同说话,他才能一脚把甘成踢到一楼。一楼大厅好歹也有三米多高,马老板可万万没想到这黑胖子一跃之下就能抓住自己脚脖子。
吴志刚这一抓如果成功,马大脑袋可就惨了,摔得一定比甘成还重。也算是万幸,这小子和金大同一样,钱太多了,平时就怕遭人暗算,雇保镖从来不怕花钱。他身后就有两名保镖,都是退下来的特警。
这一胖一瘦两个保镖也实在是了不得,眼见着吴胖子暴走偷袭,那胖保镖一声大喝,朝吴志刚的脑袋凌空就是一记飞脚。这一脚是置于死地而后生,就算他踢上了,他也一定摔倒楼下,只是被他踢的人会伤得更惨。
吴胖子飞身抓人,也没成想二楼会有人至上而下来这么一脚。他身在空中,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好个吴胖子!大手一拐弯,“嘭”的一声硬是抓住了胖保镖的脚脖子。他这一抓,跃起的力量已消,身子便往下坠。吴胖子顺势胳膊使劲一甩,凌空来了个摔跤的招数,他在上,把那胖保镖甩到身下。
就这一甩的空当,二人已经落地。俩胖子的体重加起来总有五百多斤,震得大地颤抖。胖保镖摔得“嘎”了一声,吴胖子单手在他身上一撑,就势稳稳的落在原地。
“好!”金大同拍着巴掌喝了一声彩,紧跑两步到那胖保镖近前,朝脸上又补了一脚。胖保镖摔得不轻,哼哼唧唧一时爬不起来。
胖瘦二保镖平素形影不离,也算是多年的战友。眼见着战友失手,那瘦保镖岂肯善罢甘休?他双臂一扎好似一只大鸟,从二楼一跃而下,袖子中顺出一根甩棍,凭空抡了两下,挂着风声“嗖嗖”直响,朝吴志刚脑袋上就抽。
要说这瘦保镖身手灵便、脚步轻盈,甩棍讲的是稳、准、狠,也实在算得上一位高手。可是高手你也得分遇见的是谁,他这辈子也没遇见过吴胖子这种打法。这种打法怪就怪在不怕甩棍……
吴志刚眼见甩棍迎面打来,他是不躲不闪,肩膀连中两棍。可他大手一伸,已经抓住瘦保镖的手腕。俗话说身大力不亏,瘦保镖打吴志刚本就仗着身子灵便左躲右闪,现在手腕被抓住了,还往哪里闪?他拽了两下没拽回来,吴胖子的大脚丫子已经踢到胸前。
瘦保镖被踢得“啊”的一声惨叫,从那还没上玻璃的后窗户凌空飞出。
眼见着两位平时趾高气扬的高手保镖全部失手,那些大战农民工的打手也没了斗志,一哄而散、夺路而逃。
马大脑袋本来想的挺好,他趁乱从二楼溜下了一楼,心说我这两大保镖一准能抵挡得住那黑胖子,就算打不过,也能拖延一会儿,他就想脚底抹油。哪成想俩保镖瞬间失手,那些打手也跑了,把他自己孤零零扔在一楼。
“好小子!”吴胖子两个大眼珠子一瞪,好似凶神恶煞!一把卡住马大脑袋的脖子,原地把他拎了起来!
马大脑袋双脚离地,呼吸困难,大脑袋憋得通红,手刨脚蹬。
“快放下、快放下!”不知道为了什么,大获全胜的金大同却当起了和事老,连连拍打着吴胖子的手臂道:“快放开我马大哥,你看、你看,这是怎么个话说的……”
“啊?”他这一出可把吴志刚闹愣了,也只好一甩手把马大脑袋扔在地上,挠挠脑袋,不知道金大同玩的什么把戏。
“都是自己人,动什么手啊?”金大同嬉皮笑脸的从地上扶起马大脑袋,又回身扶起了摔在地上半天都没起来的甘成。伸手一指马大脑袋,侧脸对吴志刚道:“这位是马老板我马大哥,晚上刚请我喝的酒,我们哥俩这是闹着玩呢。”又指着吴胖子对马大脑袋道:“这是我幼儿园的老同学吴志刚,以后你们哥俩多亲近亲近。”
马大脑袋也被金大同弄得莫名其妙,明明今天晚上我就是要弄死你,怎么成了闹着玩?但现在自己势单力孤,小命就在人家手里攥着,也只好龇牙一笑道:“我和吴老弟见过,是啊,吴老弟别动怒,我和大同就是闹着玩呢。”
“一场误会、一场误会。”金大同笑道:“你看,今天晚上我一起遇见两位老同学,也不能再陪着马大哥玩了,要不我派车送您回去?”
“不敢、不敢!我自己开车回去就行了。”马大脑袋一时之间脑袋里还没想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听话茬金大同是要放自己走!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他转身往门外就跑,边跑嘴里边喊道:“告辞了!告辞了!”
“你……”吴志刚大惊!咋就放马大脑袋跑了!?他刚想伸手阻拦,金大同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子:“这是甘成,咱小时候的老同学!志刚,你认出来没有?”
甘成被马大脑袋花五万块雇来,调查到底是谁指使农民工打的他和小三。这是件小事,甘成在工地门前通灵,和大自然融为一体,知晓花草树木所见过的一切事情,自然就知道了这事和金大同脱不开干系。
至于马大脑袋的两个仇家都是他同学,他也知道。只是甘成性情和常人有些不同,心说我赚我的钱,你们了你们的仇怨,同学不同学的和我什么关系?不成想马大脑袋恼羞成怒,竟然要杀掉金大同以绝后患。他倒没想过救金大同,只是因为五万块钱卷入杀人案可实在不值得,所以提出要走。做梦也想不到那马大脑袋一不做二不休,竟然连他也想一起杀掉灭口。
虽说他自认为不亏欠金大同和吴志刚什么,但这事多多少少有些不漂亮。听金大同这么热情的介绍,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是好。
“早认出你小子了!”吴胖子却不管他说什么不说什么,伸手一把拽住甘成的脖领子:“你小子一点儿老同学的情面不讲,居然和马大脑袋合伙要害大同!”
听吴胖子这么一说,甘成的脸色一沉,反手“啪”的一声打掉吴志刚抓着自己脖领子的手,整了整衣领道:“我赚我的钱,你们了你们的仇怨,这里面与我有什么关系?我管你什么金大同不金大同!”
“哎呀!”吴志刚听甘成居然还理直气壮,更不乐意了。怒道:“要不是我领着这些老少爷们来,你小子今天晚上也被马大脑袋弄死了你知道吗!?”
“关你屁事?”甘成斜了吴胖子一眼道:“我让你救我了吗?”
这两句话说得是又臭又硬,吴志刚本就不善言辞,被他气得原地乱蹦。
金大同却笑呵呵的打圆场,说要送甘成回家。甘成本是坐着马大脑袋的车来的,现在马大脑袋和其手下都跑了个精光,就算不跑,他也不可能再坐人家的车走了。想想荒郊野地也找不到车,甘成就同意了金大同的提议。
还得送甘成回家?吴志刚都气疯了,一个劲的怒骂甘成脸皮太厚。他怕甘成半路上再害金大同,执意同行。
这些农民工是开着三轮车来的,几个人坐上三轮车返回公路,找到了金大同的美女和被打得满脑袋是血的司机。告别了农民工,司机开车把甘成送回了城北的家。
金大同热情的和甘成告别,吩咐司机去南河村送吴志刚。
“我问问你!”吴胖子和甘成在车上斗了一路的嘴,眼见他下车了,瞪着眼睛对金大同道:“你为啥放那马大脑袋走?”
“哈哈。”金大同微微一笑道:“兄弟,依你说咱们怎么处理他?”
“怎么处理?”吴志刚脑袋一晃道:“先打一顿,然后送派出所。”
“送派出所?”金大同摇头道:“你把人家送派出所要告人家什么?杀人?人家可是一手指头都还没碰我。绑架?那工地是我自己跑去的。”
“这……”吴志刚听金大同说得句句在理,一时之间不知如何辩驳。
“他有亲戚在省里当官,送去派出所是奈何不了人家的。”金大同拍了拍吴志刚的肩头道:“不过咱手里有他的把柄,今天我又做了个顺水人情,他自知亏欠了咱们。你想想,以后他还敢和我斗吗?”
“哎呀……”吴胖子被金大同说的连连点头。
“至于那甘成,是有些认钱不认人。”金大同叹气道:“但是他的本事不小,就算你今天不来,那马大脑袋也未见得能要得了他的命。这个人以后对咱有用,又何苦得罪他?”
“他妈的!”吴胖子一咬牙:“这小子不是个东西!”
“你们怎么知道我今天晚上遇险?”金大同因为这件事心里一直画着问号:“怎么来的这么及时?”
“我们还真不是特意来救你的。”吴胖子道:“那工地也是马大脑袋的,我们村有两个兄弟在那干活。听我们说那马大脑袋拖欠工钱,他们几个就说也不干了,我们开着车来帮他们拉行李。可说是巧了,就见到你一个人没命似的往工地里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