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乔纳兰同意的点点头,我继续说道,“此番贸然求财已是为难了沈庄主,如今沈小姐性命堪忧,岂能作势不理,是不是?”
乔纳兰忽然低头轻啄了下我的唇,赞许的说,“你分析的不错。所以你好好的留在无财山庄等我回来。我已经请阿牧翔和花决明也留下,保护山庄的安全。”
“那你……是要去六芒宫?”抓紧他的手掌问。
“此行我非去不可。”他的态度甚是坚决。
关于上六芒宫我心里明白既是他决定了的事,就算我百般阻扰也是无法动摇分毫的,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翌日。黎明时分,天还泛着朦胧之意。
来来回回的身影,穿梭不停,忙碌非常。一箱箱的黄金被抬上马车,许是因为熬过一个夜,个个脸上泛着倦意,赵远和简毅手一滑,那厚重的金砖自木箱里倾倒而去,黄灿灿的光芒几乎闪了眼。
通过他们的商议,乔纳兰,云辰宇,封妍秋,还有师父和师伯他们负责去六芒宫。至于灾银方面则是由宋陵,简毅,赵远,商佑天,少将军负责。松竹梅,梓纯,阿牧珠,阿牧翔还有花决明连同沈财一起留在了无财山庄,静候消息。
至于林君游,因为静音脸上的伤还在敷药期间,他并不想在如此重要时刻弃她而去。再者刺客的目的似乎是针对他,如若贸然行动,唯恐会有意外发生,于是也就留下了。
动离忧。泪难收。
此去六芒宫,惊险未定,安全难料。一想到前路安危堪忧,泪无知无觉的滑落而下。整装完毕,乔纳兰抹去脸上的泪痕,“怎么又哭的跟傻瓜似的,嗯?”
“你一定要好好回来,救到人就好,不要涉险知道吗?”我字字清晰的嘱咐他。
乔纳兰用指腹蹭了蹭我的脸颊,认真的应允,“放心,我会平安归来。因为有你在等我。”话音未落,便吻上了我的额。
残留的温热还未冷却,眉角瞥见了宋陵的眼神。他神态自若的缓缓靠近,对着乔纳兰微点头以示行礼,旋过头来对着我,语气甚是诚恳,“我不在的期间,还恳请忘隐姑娘帮忙照看一下尚在病中的拙荆,宋陵感激不尽。”
他如此恭敬生疏的态度,令我怔怔的愣住,迟疑几秒,道,“放心,即使你不开口,我也会好生照顾的。”
“先生,时辰差不多了。”云辰宇的声音突兀而来。
已到离别时,众人皆围在了无财山庄的门口,相互道别,泪眼婆娑,却极力抹去眼角的泪。乔纳兰拥抱我后翻身上马,对视一眼,他动了动缰绳,马儿缓缓前行。
师父来到我身边,慈祥的摸了摸我的头说,“我和你师伯会保护他的。”
我欣慰的点头,“师父,你也要多加保重。”师父前脚刚走,身后传来商佑天的嘲讽,“你这个没良心的妹妹,就知道担心相公,也不关心关心自己的哥哥。”
“哥哥,你那边是高手如云,而且你混迹江湖多时,自保的功夫肯定是有的,需要我担心吗?”收回视线我对他充满信心的说道。
“臭丫头。”商佑天没好气的按了下我的头。
我看见少将军,故意提醒的说,“哥哥,既然少将军的身份已然明了,你就把送你木牌的那个男孩给忘了,好好的把美娇娘娶回来当我的嫂嫂。”
“多管闲事。”他警告般的轻拍了下我的额头。
斗嘴过后,两拨人已各自朝相反的方向行去。怜松和赵远还在依依惜别,此时映竹从里面奔了出来,手里拿了一个细软,冲到简毅的面前气喘吁吁的打开,断断续续的说:“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这个原本……就是你的……东西……你自己好好的收着。”
布料敞开是那把断了的短笛,如今被一节一节的粘了回去,接缝处的痕迹明显异常。
简毅愣了几秒,果断的收下,转身离去,没有多说一个字。
回到大厅,猛然意识到从一开始便没有看见梓纯,难道还在房间休息?
独倚窗边,暗自垂帘。即使再三感叹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可他依旧脚步不改,不徐不疾的又过去了一日。
乔纳兰他们离别时的话语,言犹在耳。思及宋陵的嘱托,视线下意识的看向深红色木桌上的信笺。白纸黑字,字字清晰,寥寥数字,却是看得我真真切切。
不忍与君离,生死伴相随。——梓纯字。
早是知晓梓纯对宋陵的感情深厚,但对于她这次的留书尾随却是令我意外的。分别后不曾参与和了解的种种遭遇,似乎动辄出先前对于她的认知轨迹,渐行渐远。
当瞥见她的房间门虚掩,推门而入,视线所及是满屋的冷清。幸好一经发现她不见了,立即请沈庄主命人前去寻找并快马通知宋陵。而带回来的休息也是他们碰面了,已一同上路。这才让我忐忑不安的心稍稍平稳,不然梓纯真出了什么事情,当真不知该如何面对宋陵才是。
风轻起,发丝飞乱。也乱了思绪。门外三响叩门声,收起书信,唤道,“进来吧。”
“忘隐姐姐,今天天气甚好,出来走走吧。”寻梅人未见声先至。门隙渐次拉大,映入眼帘的是与适才透露些许雀跃的声音有着格格不入的愁容。
看得出来她本是想巧妙将其隐藏的,可还是不着痕迹的溢于俏颜之上。没有出去相迎,而是直接在桌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自顾的倒着还温热的茶水。
“过来坐坐吧,许久没有找你聊聊了。”待寻梅坐定,将倒好的一杯茶递到她面前,“近来看你挺忙的?”之前听得她和怜松的谈话,得知她时常去见一个人。可是思来想去,除了我们她还有什么认识的人。除了……除了那位赠梅的‘牢友’。
她似乎听不明了我话里的含义,微拧眉面露不解的看着我,尔后松口气想通般的笑对我,道:“还不是因为怜松和映竹那两个傻丫头,碰上了情字就变得多愁善感了起来。”
‘情’字无论谁碰了,都会如此。浅笑着问,“她们怎么了?”
寻梅喝了口茶,叹息着说,“怜松这小酒鬼把自己闷在屋子里灌酒呢,还有映竹,连夜把那支断笛给粘好,好不容易送还给了简毅,这会儿又拿着另一把短笛发呆。”
“随她们吧,过些时辰就好了。”想见时难别亦难,相思成积伤别离。
“对了。”寻梅拉高了些嗓门喊了两个字,“听说阿牧珠也不见了。”
阿牧珠不见了,昨夜还见过她,怎么会呢?“什么时候的事啊?”
“今早。”
“那阿牧翔有什么反应?”以他们青梅竹马的关系,阿牧珠突然离去他定会心急如焚。我忽地站了起来,听见寻梅说道,“好像也没什么过激的反应,只是在阿牧珠的房里逗留了许久方才出来。”
“我们去看看吧。”
还未走到阿牧翔的身边,花决明一脸不悦的钻出来拦住了去路。“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见我不答,又补问了一句,“为何要骗我先生出发的时辰?不让我跟去至少也让我去送送他啊。”
“呃?”看着他如此哀怨的眼神和满腹委屈的神情,一时间我还真找不到措辞来回答他。
“噗……”寻梅掩着嘴笑出了声,令花决明更是一阵郁闷。
他不满的冷哼一声,“要不是跟落叶先生有言在先,我才不愿跟你们留在这里耗,我早飞奔过去了。”伸出手指了指,无奈的唉声叹气,“我去那边看看,免得出来什么纰漏,到时候被先生责备就不好了。”
“这花决明真真是个活宝贝。”寻梅敛起笑意说道。
我只能暗暗偷笑,望着他慢慢远去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内。回头正好对上阿牧翔的目光,移步而去,问,“阿牧珠去哪里了?”
他只淡淡的看了我一眼,漫不经心的飘出一句,“八成是追随大队上六芒宫了。”
“什么?她去六芒宫?”我很是诧异。
“没错,或许阿牧珍就在那里。”话语虽是淡漠,可脸色却是为之起伏。
寻梅担忧的看了看我,对着阿牧翔说道,“阿牧珠一个人没问题吗?也不知现在跟上队伍了没有?”
“放心,草原上的儿女没那么脆弱。”眼见他有离开之势,忙不假思索的问出了心中的疑问,“阿牧珍为什么会离开?为什么你们牧马部落对其不曾提起?”
阿牧翔抬脚的姿势明显的顿了顿,幽幽的别过头来,漆黑的眸子定定的看着我,半晌才说,“你是怎么知道的?阿牧珠还跟你说了什么?”
“轻描淡写的提过,因此才更加迷惑。”
“阿牧珠还有一个姐姐吗?”寻梅不解的问。
阿牧翔忽而抬首望着蔚蓝的天际,“我也很想知道。”话语里隐藏着丝丝落寞。
我和寻梅对视一眼,没再说什么,准备离开之际,听到了怜松的声音,“酒,我要酒!”然后摇摇晃晃的冲了过来。
倾倒着手里的空坛子,粘到寻梅的怀里撒起娇来了,“寻梅姐,带我去买酒好不好?”还不忘用脑袋蹭了蹭。
此时阿牧翔望了我们一眼,转身离去。另一边寻梅拿着萧追了出来,忙拉着极力讨酒喝的怜松说,“你们可千万别给她整酒喝了,都灌了好几坛子了,也不知前世是不是浸在酒缸里的。”
映竹的这句话真是耳熟极了。“把她扶回去吧,哪怕再猛的醉汉也没她这样的。”
“就是就是。改明儿好好的说说她。”映竹连连称是。
寻梅拉了拉怜松不安分的手,笑说,“你还知道数落怜松的不是啊,也没瞧你自己整天跟丢了魂似的。”
“我没事了。先把怜松扶回去吧。”映竹话锋一转,敷衍着说辞。
我想了想说,“他们在外面涉险,我们一定要保全自己才是,这才算是帮了他们。”
“近来发生这么多的事情,不如趁这段时间,我们去拜祭一下娘亲吧。”寻梅提议。
大家都附和的点头。说起来,我也应该好好的拜祭一下郁娘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