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碧玉刚刚触摸到云纾安的眉眼,睡着的云纾安突然拧紧了眉,睫毛轻轻颤了颤,便睁开了眸子。
那双眸在刚刚睁开的时候,眼底还有一丝懵懂和雀跃,可却在看清来人之后,四下的寒意全部都聚集在了瞳孔里,能食人血肉。
云纾安醒来的第一感觉便以为是采薇,之前采薇也是这般无微不至的照顾他,也会趁他睡着的时候偷偷的盯着他看,还会动手摸一摸的。
他每次睁开,都会看到乐采薇那狡黠的笑,那眼底的闪烁不定的光芒,像干了什么坏事在掩藏些什么?
可这次手感明显不一样,不是熟悉的感觉
采薇笑起来的时候让人心悦,不似眼前这女子,虽然笑起来也很漂亮,可他却莫名的升起一股浓郁的暴虐之气,顿时坐了起来,冷道:“你干什么?”
阮碧玉听着云纾安那阴戾的语气,全身一僵,“纾安,我听说你心情不好,过来看看你。想安慰安慰你的。”
云纾安皱眉,冷冷的说道:“现在是我休息的时间,阮贵妃特意找我休息的时候来看我,到底存着什么目的?”
被人打扰,云纾安心底暴虐的情绪在疯长,想杀人!特别的想,有种近乎于疯狂的痴迷血腥的冲动。
采薇说过,喝完药就必须好好休息,不要折腾,他连公文都没有批。
采薇说过,等他以后站起来的时候,就可以将那些曾经看轻他的人全部都踩在脚下。
采薇说过,任何时候都不能放弃自己,因为有很多的人都在看你的笑话。
……
他刚刚还梦见采薇了,在漫天的琼花海中,他抱着她旋转,他没有残疾,他还是很年少的时候,身体很健康,心理也很健康。
初遇若是她,以后的日子兴许不会过成这样。
阮碧玉那目光闪烁,吱吱唔唔:“纾安,我只是关心你,从前我们这么好。我知道我对不起你,辜负了你对我的真心,你现在对我因爱生恨也是正常的。可我那个时候也被人陷害的。”
云纾安冷冷的看着他,脸上是不屑的表情。
阮碧玉心下一紧,眸底有水光在闪烁,“纾安,你为什么就不相信我呢?我真的是有苦衷的,发生的那样的事情,你让我怎么办?父亲从牢中出来,身体便一直都不好,而且就算父亲是被冤枉的,皇上也没打算再让父亲恢复原位了。父亲若不在了,我的家人应该怎么办?”
云纾安拧眉,冷冷的开口:“贵妃娘娘,有件事情我想我没有跟你说过。”
阮碧玉抬眸,楚楚可怜的脸上有泪光。
“当年我在京中为质,承蒙令尊照顾,但令尊之所以对我这般,却是别有目的。”云纾安盯着阮碧玉那张脸,说道:“贵妃娘娘当年是京中才女,阮太傅家中一女百家求,贵妃你又是一个眼界高的,又怎么会看上我呢?”
阮碧玉被云纾安说中了心事,神色慌了慌,露出一副悲伤的神色来:“纾安,我真没想到你居然把我想成这样。”
云纾安言道:“我母亲是靖阳李氏的嫡出,她嫁给云江的时候,李氏主母在本家远房挑了一个丫环名李巧,便是后来的云侯夫人李氏,母亲远嫁,把远房的这个丫环当姐妹一样看待,不过那丫环却暗中勾引了云江,还比我母亲早了半年怀了孩子,朝中下旨,命各地番王,侯爷送上子女进京,李巧怂恿父亲将我送走,母亲那时因生产落下来的病根一直没好,整日呆在自己的院中,不问世事,府里的一切都掌控在李巧的手里……”
阮碧玉呆住,不知道云纾安为何要跟她说这些。
云纾安冷笑,“当年我得知云江有废世子的打算,若我还呆在京中,我这世子身份一旦被废,于皇帝来说,我便是一颗弃子,只有死路一条。但我若偷偷离京回豫州,更是死路一条,但我不是需要有一个正当的理由回去,正好阮太傅被状告下狱,我风头大盛,皇帝对我开始忌惮,我想那个时候,也是因为我能想办法替阮太傅洗脱冤屈,你才会我格外的不同吧。”
“纾安,我是真心的喜欢你的,不是因为其他的。”阮碧玉急了,她感觉云纾安什么都知道,可她就是害怕云纾安什么都说出来,让她难堪。
“本来我可以全身则退回到豫州,可没想到受了重伤,还废了双腿,我这双腿之所以被废,并非被几个歹人弄的,而是你们大家一起合谋的!”云纾安冷笑一声,“我当时也年少,轻信那些表面良善的人,阮太傅受了云江的嘱托监视我,而皇帝在知道我的实力之后又想除掉我。正好那时我的双腿被废,请求回豫州,皇帝便同意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阮碧玉摇头,她之前大概知道了一些,但不够表面。
“因为皇帝觉得我就算回了云府,云府的局面已经表面都控制在李氏和她儿子手里,而且因我从小离家,云侯对我没什么感情,不会向着我,我也活不了。”云纾安目光冷冷的瞟向他,一字一句,缓缓而道:“阮贵妃,既然大家都在装,你又何必装得这么累呢?”
阮碧玉要被气到呕血了,其实当初她被皇帝玷污了之后,是想着嫁给云纾安的,毕竟相比老皇帝来说,云纾安年轻英俊,又是父亲的学生,只是后来出了阮太傅被冤枉下狱的事情,她才不得不进了宫,因为一旦家人问罪,她也逃不过。
“纾安……”阮碧玉不知如何开口了,一跺脚:“你既然什么都知道,为什么不早点说出来,让我出这么大的丑?”
“哼……”云纾安不屑的一声轻哼,笑意极冷,“是你们太高估你们自己了。”
阮碧玉此时尴尬至及,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云纾安心底最美的白月光,是最难忘的初恋,却不知所有的一切都不过在他的掌握当中的一颗棋子。
阮碧玉站在那里左右不是,眼泪哗哗的往下流,语气也变得讨好起来:“纾安,纵然你如此说,可我还是觉得你是喜欢我的,否则你也不可能在知道我出事之后不顾一切的赶过来救我,哪怕只是你掌控中的一部分,我却不相信你对我一点儿感情都没有。”
“没有!”云纾安冷冷的瞟了她一眼,这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些人自我感觉很良好。
“我不信,我知道你是因为我进了宫,生我的气,所以才会如此,那时你知道我的事情之后,对我的关心是发自真心的,这一点我能感受得到。”阮碧玉要疯了,她不过是老皇帝派来勾引云纾安的,虽然老皇帝没有明说,但她纵然再怎么无知,不会连这一点都看得出来。
云纾安冷冷的一拂袖,“滚!”
阮碧玉急了,“纾安,你不能这么对我,我那么喜欢你,你却辜负我……”
一旁的静双见主子哭得这么伤心,也开口道:“云大人,我家娘娘对你情深义重,你却如此绝情,实在是太……”
她那话还未说完,一条墨鞭迎面飞来,静双便被生生的挨了一鞭子,身上顿时血肉翻飞,半边脸也差不多毁了。
闻到血腥之气的云纾安甚至有些疯狂,一边好几鞭子都朝着阮碧玉和静双飞过来,静双已经痛得麻木了,不曾想阮碧玉赶紧拿着她去挡鞭子。
院内惨叫声连连,阮碧玉肩膀处被鞭子甩到,那倒勾入肉,抽离的时候,带起翻飞出来的血花和肉沫,痛得她差点儿晕了过去,求生的本能致使他拼命的往外爬。
好不容易爬到门口,猛然看到柳长风的身影,阮碧玉一把抓住柳长风的袍摆,“太子殿下,救命,救命。”
柳长风和柳玉盏正站在门外,他们也是听到惨叫声,所以才过来看的。却没想到是作死的阮贵妃。
柳玉盏听到鞭声,吓得脸都白了,她永远也忘不了那鞭子甩在身上的那种蚀骨之痛,她本是来看阮贵妃笑话的,可谁知看到这场面,竟然害怕得要死。
她后退了几步,嘴唇颤抖着,然后吓得转身跑了。
云纾安已经扶着床沿站了起来,目光嗜血残忍,浑身散发着如地狱般阴戾的气息,那双阴郁的眸子泛着红芒,如地狱修罗一般。
一个血肉模糊的丫环正在他的脚下抽搐着,血水蔓延了一地。
柳长风皱眉,低头扶起了阮碧玉。
阮碧玉脸色苍白如纸,眼底全是惊惶之色,全身都在颤抖,见到柳长风的时候,头一歪,便晕死了过去。
云纾安走了两步,倒在地上,目光凶狠的盯着门口站着的人。
柳长风也被他那疯狂的模样给悚住,将阮碧交给身后的侍卫,这才道:“云大人身体不好,好好休息。”
云纾安冷戾的眸光泛着几分挣扎之色,吼道:“出去!”
柳长风愣了愣,转身便走,走到门口的时候,看到微月院门口站着的熟地,“好好照顾你家主子。”别让他这么疯了,招架不住。
“是!”熟地低垂着眸,眼观鼻,鼻观心,主子好不容易吃了药躺下,你们非要进去找他,这不是找死吗?
采薇突然离家出走的事情,主子已经窝了巨火了。
看着柳长风离开,熟地身边的一个手下小心翼翼道:“要不要进去看看主子?”
熟地想了想,好像还有一个人没有出来。
“嗯。”熟地朝云纾安的屋子方向走了两步,又退了回来,喃喃道:“这么晚了,主子肯定休息了,还是等明早再说吧。”
手下呆了呆,觉得熟地说得有道理,这个时候进去,那是找死。
第二天早上,阮碧玉收到一个精致的大箱子,熟地送过来的时候说是云纾安的赔礼,静依一脸不悦的打开了箱子,一股血腥气冲鼻,然后她看到了箱子里的肉块,依稀有人手有脚,还是一个脑袋,一块一块的,静依一声尖叫,直接晕了过去。
阮碧玉也跟着好奇的望过来,看到那一箱的尸块,看脑袋上的簪子好像就是她赏给静双的那只,顿时感觉灵魂被吓出了窍。
云府客厅,云纾安一脸平静的喝着药,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柳长风拧着眉,脸色复杂的看着他,半晌才道:“云大人,阮贵妃这事?”
“与我何干?”云纾安冷淡的开口,杀了个人,分了个尸,心情不错,情绪也缓解了不少。
柳长风知趣的转移了话题,“北越使臣进京,这次由宗政述护送出豫州。”
“嗯。”正是好时机,云纾安将药碗放回桌上,看着柳长风。
柳长风:“……”他这眼神有些让人害怕。
……
乐采薇一觉睡醒,推开窗户,外面的寒风瑟瑟,黄沙漫天,她收拾包袱下楼,便听到商队的人在嚷嚷,说昨夜北胡国军队闯入翁山边境烧杀抢掠,这一路怕是危险。
乐采薇在客栈里买了一些食物,走到门口牵了马,目光瞟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吓得她差点儿从马背上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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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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