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秦飞握紧的手中的刀,纳闷不知道砍了当朝太子会治一个什么样的罪?他目光前后左右扫了一眼,却见太子身边几个侍卫站在不远处,便在心里开始计较这杀人灭口的机率到底有几成。
言绪语气淡淡,“殿下莫要胡说,我家将军并未离开营地。”
“既然未离开营地,怎么?架子这么大,连孤要见他都得看他心情?”柳长风冷冷的开口,你们就编吧,孤信你个邪。
可不就是嘛,我家将军任性啊,为了追求真爱,冒着可能会一败涂地的风险,这种追妹子的精神,那妹子的魅力得多大啊,回头他一定得看看那姑娘到底是何方妖孽,居然把我家正正经经的将军给迷得什么都不顾了。
言绪不卑不亢,语气平静镇定:“前阵子将军为了军中疫情的事情,一直没有休息好,感染了一点儿风寒,将军恐怕自己是染了疫病,军医还在确诊,卑职觉得若是此时将军带病过来见殿下,会对殿下不敬,万一这风寒不慎传染给了殿下,那我家将军可就罪不可赦了。”
一听宗政述可能染了疫病,柳长风那脸色变了变,治疗疫情的那些特效药他还没有来得及让太医送入军中,这军中的疫情已经完全得到了控制,而且也是和之前云纾安给他的药方是一样的,看来这治病的药方,还不是一般大夫给研究出来,那是世外神医。
“宗政将军作为一国栋梁,如今病了,孤作为一国太子,倒是有义务去看看他。”柳长风目光沉沉,之前云纾安明明查探到宗政述已经出了关,他十分的确定宗政述离开的营地,这擅离职守的罪名是坐实了的。
秦飞握紧了刀柄,言绪走过来,无意识的按回了他拔出刀鞘的刀,说道:“若是殿下执意如此,我便去通报一声,看看将军醒来了没有,只是怕这万一敌方军队又在过来攻城,还请太子殿下坐镇于此,以励军心。”
柳长风一脸高傲不羁的昂头,拿狗眼看人低的态度来,“快去!”这里孤帮你们看着就是。
言绪拉着秦飞走下城墙,“秦副将,你跟我一起吧,有太子殿下在,一人可抵百万雄军呢。”
柳长风听了那讨好的话,脸上的表情更高傲了一些。
秦飞冷冷的瞟了一眼言绪,干嘛呢?怕我一时冲动把太子给砍了啊?我虽然跟着我家将军养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但是智商这玩意儿,一直都在线的好吗?要砍也是趁着没人的时候,或者把单独他骗到角角落落里。
言绪迈着不急不缓的步子,去大将军的卧室找宗政述了。
柳长风冷冷一哼,倒要看看你们玩的是什么把戏?宗政述根本不在豫州城里,就算赶回来也会遇到他派出来拦截的人,总之这次他一定要让宗政述死无葬身之地。
言绪这一去通报,就到傍晚都不见人影,柳长风站在城墙上吹了大半天的西北风,气得脸都青了,他那高高在上的姿态也维持不下来了,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被方公公给扶下了城楼。
“宗政述呢?”柳长风咬牙切齿。
方公公弱弱的开口:“言军师应该去禀报了吧。”
柳长风被冷风冻了两个时辰了,刚开始的时候望着关外大片的黄沙连天,有种高亢兴奋激情澎湃的情绪,渐渐的天越来越寒,他就哆嗦着牙齿在打颤,后来方公公给他披了件厚厚的兽绒披风才好了些。
“都几个时辰了!”柳长风那一口白牙都要冻掉了。
方公公苦着一张,嗫嚅道:“难道是言军师忘记了?”还是他们在故意的整你。
“他们简直太大胆了,孤一定不会放过他们。”柳长风恨恨的咬牙。
言绪先是回卧室睡了一觉,又在城里喝了点小酒,再听了段小曲儿,这才慢悠悠的回了营地,正好看到柳长风气冲冲的走过来。
言绪赶紧上前言道:“太子殿下,将军刚醒,说今日不方便见殿下了,待明日再说。”
“宗政述好大的架子,孤现在就要见他,阿嚏!”柳长风吸了吸鼻涕,一旁的方公公赶紧替他裹紧了披风。
言绪一脸的恭敬:“殿下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啊。将军风寒还未好,又在熟睡,卑职为了将军的身体着想,就没有叫醒将军,卑职想着太子殿下应该不会马上离开豫州,到时候等将军的病好了,再让将军登门亲自拜见殿下。”
“刁奴!”方公公翘着兰花指,气愤异常的指着言绪:“你可知欺骗太子殿下,该当何罪?”
言绪弯腰低头,抱揖道:“卑职不敢,卑职也是为了大历的江山社稷和百姓着想,太子殿下作为一国储君,才华惊绝,若是大将军的病气传染给了太子殿下,让殿下有什么损伤,损失了国之储君的身体健康,卑职等万死不辞。”
柳长风流着鼻涕打着喷嚏,冷冷的看着一脸谦恭之色的言绪,“孤今日一定要见到宗政述,否则休怪孤治你们一个藐视储君的罪过。”
言绪低着头,我们没有藐视你,我们只是耍你而已。
柳长风非要见宗政述,他鼻涕喷嚏一大把,刚一进宗政述的屋子还是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药味,几个军医戴着口罩和手套在那里调药。
言绪一声轻咳,“太子殿下在此,还不过来请安?”
那些军医才回过神来,五六个纷纷的扑上前来请安。想着那些军医曾经给那些有疫症的士兵治过病,身上的衣服还不怎么干净,柳长风后退了几步,站在门口,一脸冷冷的盯着床的方向。
床上拉了厚厚的帐子,看不见里面的样子,柳长风沉道:“宗政述呢?”
青帐内响起几声咳嗽,“宗政述”虚弱的声音传来,“殿下,并非我不愿意面见殿下,实在是因为身染重疾,卧病在床,无法面见殿下,怠慢了殿下,请殿下不要怪罪才好。”
柳长风一愣,若有所思的问了问身边的方公公,“像宗政述的声音吗?”
方公公一脸的茫然,奴才不知道啊,奴才跟宗政述又不是很熟。
柳长风瞟了一眼方公公,“你代孤进去看看宗政大将军的病情如何了。”
为什么你不进去看看,方公公神色变了变,硬着头皮道:“是。”
言绪做了请的姿态,方公公一咬牙,一跺脚就进去了。
他走到帐前,正要掀帐,言绪提醒道:“公公要不要戴个口罩,安全点。”
方公公回头看了一眼柳长风,尖着嗓子对帐内的宗政述说道,“定北侯,太子殿下专门派奴才过来看看您的病情如何了。”
“多谢殿下挂心了。”帐内传来宗政述的声音,然后是一只大掌柜伸出了帐,要掀开帐子。
言绪淡淡的看着方公公,方公公颤抖着伸手抓着帐门,眼睛一闭,把帐子一掀,然后迅速的将帐子放了下来,急急的说道:“侯爷既然病重,那就好好休息吧。”
柳长风擦着鼻涕,见方公公回来,目光锐利的望向他。
方公公低头,恭敬不已,“殿下,定北侯确实是染了风寒,不适宜再出面。”
柳长风一边擦着鼻涕,一边说道:“如此,豫州军了不能群龙无首,之前兵临城下的事情若是再次发生,又有谁能主持大局?”
“可不就是嘛,将军这病啊,我们也没有料到,幸好太子殿下亲自坐镇,才让敌国迫于殿下的威严,不能不退兵,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言绪说着,朝柳长风行了一个大礼,以表感谢之意。
柳长风重重的打了一个喷嚏,吸了吸鼻子,说道:“既然如此,那孤就在宗政述生病的其间暂时坐镇豫州军中吧。”
言绪愣了愣,眼底闪过一丝冷意,笑呵呵的开口:“多谢太子殿下体谅,太子殿下仁德无私。”
柳长风很喜欢那些真诚又实在的人,言军师就算一个。
当天夜里,柳长风因在城楼吹风得太久的缘故,发起高烧,从京城带过来的太医们始料未级,虽说疫情已经得到了控制,可是柳长风这样,还真是让他们惊恐失色。
云纾安站在窗前,负手而立,听说柳长风病了,一声冷笑,眸底锋芒淡淡,“宗政述如今到了哪里?”
熟地垂眸,问什么宗政述啊,分明就是问采薇,主子,您就直接说:知道采薇到了什么地方不?
“夜里宗政述带人烧了北奴军队的粮草。”熟地小心谨慎的开口,最近这两天府里的气压很低,主子的情绪开始阴晴不定,完全不知道他心里想些什么,捉摸不透。
“采薇呢……”
“采薇姑娘没事。”熟地赶紧开口,宗政述混入敌营,卑鄙无耻的带着采薇一起,主子本想趁机杀了他的,结果因为采薇的事情投鼠忌器,最后还得出手帮宗政述,也不知道这是意外还是个巧合?
云纾安不能站太久,熟地赶紧将轮椅给推了过来,扶着云纾安坐下,“主子,今日太子殿下的人过来回报,说大将军病了,殿下在豫州军中主持大局。”
云纾安不想拆穿那假宗政述的事情,可是他又不能把这些事实告诉告诉任何人,因为那样不止不能一招致胜,而且还可能会连累到采薇。
云纾安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等待时机,将采薇给带回来。”跟在宗政述的身边总归不放心,万一把采薇占为已有了,他会情不自禁的屠人的。
当然关于不能让采薇落入对方手里,宗政述也是他这么想的。
元宝被乐采薇拉着在混乱中穿行,躲避着那些袭击。
北奴后方军营着起了大火,火光都把大半天边都染出炫丽的色彩。
柳二提着把刀,身上披着一件兽皮,冲过来,说道:“我们赶紧走。”
“宗政述呢?”元宝有些担心。
柳元瑾将把手到了兽皮里面去提裙子,头上的珠钗一晃一晃,两片红唇泛着诱惑的艳色,一张一合的开口,他一边拉一边道:“担心他干什么,他又不会有什么事。”
反正这么凶悍,哎,这裙子怎么穿着这么不舒服?胸口没放馒头,衣服老是往下掉,也不知宗政述是从哪里弄来的这身,他得赶紧找回自己原来的衣服,还好裹了一件兽皮大麾,否则还真不能见人。
柳二顶着满头廉价的珠钗,脸颊抹得红通通的,提着那刀在砍人,彪悍至极,一时间那些慌乱的北奴士兵傻了眼。
乐采薇挥出一把毒粉,蹲下来背元宝。
元宝拒绝道:“我自己走。”我堂堂大男人,怎么能让女人来背?
宗政述已经提着染血的大刀且战且退,一把将乐采薇给拉了过来,往背上一扔,一手托着她一手提着刀:“我们走。”
柳元瑾惊愕的看着宗政述在敌营中行走如在自家的身影,扯了一把发呆的元宝:“还不走?”
元宝瘪着嘴唇,脸色很是难看,喃喃的说道:“我肯定不是他亲生的。”我才是最需要被背的那一个。
柳元瑾一脸疑惑的拍了拍元宝的脑袋:“你说你不是谁亲生的?”
元宝哼哼叽叽,一瘸一拐的跑去追宗政述。
归元正在营外带人接应,见到宗政述那动作凌厉如夜间奔跑的豹,举起了手里的弩瞄准了他,一道凌厉的破风声,那精钢所制的小箭便朝着宗政述的方向飞去。
宗政述似乎是感觉到了危险,夺了身边一个敌军士兵手中的长枪,朝有破风声的方向掷去,“峥”夜色中闪过一道金属相撞的火花,那支小箭被挡落在地,长枪顺着强大的冲击力再次往前冲,归元举剑来挡,强大的冲撞力压得他急急后退,身体也有些不稳,然后整个身体往后一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那长枪正好深深的刺入他的两腿之间。
归元惊得吓出了一身的冷汗,赶紧一个利落的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沙,回神的时候见身边手下正均是一脸心有余悸的盯着他,归元顿时就恼了,“看什么看?沙地滑,没站稳怎么啦。”
那些武士纷纷收回在目光,盯着夜色里还背着个人迅速逃跑的身影,你站的那个地方不是沙地。
归元见到乐采薇被宗政述给背着,咬牙切齿:“北奴的大军已经返回,我们赶紧走。”
不管怎么样采薇是在他的面前溜走的,他现在还没回去跟主子汇报,也不知道主子会怎么责罚他。
乐采薇双手紧紧的环着宗政述的脖子,夜风中血腥之气还有凌厉的杀气让她的精神更加的紧绑。宗政述仿佛一点也没有紧张感,带着她游刃有余的突围。
之前那些北奴士兵被乐采薇用毒药放倒了一些,宗政述对付起来,感觉根本没费什么劲。
北奴的大军已经返回,前方火光一片,宗政述停下了脚步,夜色里,他目光如炬,盯着之前那小箭飞过来的方向。
“薇薇,接应我们的人。”宗政述那低沉且浑厚的声音在乐采薇的耳边响起。
乐采薇趴在宗政述的背上,气息沉沉。
宗政述一手拖着她的屁股一手拿着刀,乐采薇挣扎着要从他的背上下来,男人那拖着她的大掌顺揉搓了两下。
乐采薇伸出爪子挠着宗政述的脖子一爪子,从他身上下来的时候,愤愤的指着他,“老流氓!”
宗政述低沉的笑,心情不错,手感也不错,虽然被挠了,但心底还是欣喜,特别是看夫人生气的时候,像只被惹毛的小猫。
乐采薇摸着被他碰过的屁股,目中喷火,你强悍你霸道,你武力超群,你天下无敌,可你别惹我!
柳二带着元宝还有一帮受伤的暗卫已经赶了上来,“我感觉不太对劲啊。好像除了我们,还有其他人在暗中帮我们啊。”
宗政述望向归元他们隐匿的方向,“自然是接应我们的人。”
归元极不甘心的从暗处走了出来,愤愤的朝宗政述抱揖行了个礼。
元宝一见归元,就从柳元瑾的身上下来。
柳元瑾大步朝乐采薇走过来,“采薇,你有没有事?”
他这么一走动,没料到元宝正踩着他束在身上的兽披,兽皮被踩落,元宝也因为惯性向前一扑,整个要都摔倒在了地上,脸蛋磕到了地上,啃了一嘴沙。
归元见到如此穿着不正经的柳二公子,愣了半晌,硬是没认出来这货到底是谁?
冷风嗖嗖,柳元瑾被归元身后的几十道目光盯着,顿时如芒在背,正要发火,然后听到元宝那痛苦的嚷声:“哇,我的牙又磕掉了。”
乐采薇无奈的走上前去扶哭丧着脸,一嘴血和沙的元宝,拿出帕子替他擦脸,“怎么这么不小心。”
元宝举着那颗牙,一脸委屈,说话就更加漏风了:“你看。”
“不过磕掉了颗乳牙,迟早要掉的。别伤心了啊。”
元宝呜呜而道:“那你看看我还帅吗?”
乐采薇一边给他擦嘴,一边言道:“帅啊,特别帅。”
“超帅吗?”
“必须的!”
“那你是不是超喜欢我。”
乐采薇愣了愣,这跟帅有关系吗?好吧,这跟帅很有关系。
元宝:“你犹豫了,你为什么犹豫了,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宗政述走过来拎起成功将目光从柳元瑾身上转移的元宝,“现再不走,想送人头?”
元宝扯着乐采薇的衣袖,“我们一起走。”
宗政述:“……”看来任何时候都不能忽略这小子,小小年纪占有欲太强,等得了空得好好揍他一顿了。
柳元瑾提着裙子,大刀阔斧的走过来,“走啊。”
归元摸了摸鼻子,觉得柳二公子那走路的姿势甚是豪爽,一点儿也不扭捏。就这种态度,是怎么样扮成军妓混入敌营的?敌军那将领的口味还是蛮重的。
一行人沿着秘密的小道避开了敌军,清晨的时候,已经走到了关口附近的小镇。
柳元瑾拿回衣服,匆匆的换了下来,一路上还是觉得身边那些人的目光盯得他有些烦躁。他将这些怨气都发在宗政述的身上,恶狠狠的瞪向他。
宗政述走过来,将柳元瑾头上还剩下的一根珠钗给拔了,随手一扔,便扔在地上。
柳二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宗政述见此,拧眉:“柳二,你干什么?我对男人的不感兴趣,特别是那种男扮女装的人妖……”
“噗哧!”一阵笑声响起。
柳元瑾瞪向宗政述,“你过河拆桥!”
“那日你来云梦城,途经桐乡村时,与我帐下的一队士兵发生了冲突,弄得我的人死伤惨重,这帐我都没跟你算呢。”宗政述若有所思的开口,目光瞟了一眼一旁的归元。
柳元瑾恼道:“那你现在是打击报复吗?那次明明我是被人陷害的,人是丁怀玉杀的。”关我什么事啊,而且那长的事情,我之前就写了一封信派人送去给你了。
“如果你脑子好使一点,就不会被人利用。”宗政述眸底锋芒厉厉,“你这个样子,万一哪天被人算计当了枪使,可不是一件好事,你大哥不在,我作为你的兄长,理应照顾你的。”
所以这就算是照顾我?柳元瑾气恼,又听宗政述说道:“我这人向来把护短!”
哪怕是他的士兵真的做了什么阴险的勾当,也只能是他来处罚。
元宝觉得他老爹这身气质简直是煞星转世,气势凛冽逼人,突然问身边的归元,“你能不能打得过他?”
归元暗道:“我尽量试试。”毕竟是主子看不惯的人,作为一个合格的侍卫,必须替主子分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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