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述离城关不远的地方停下,却没有直接进来,归元将信息送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傍晚。
熟地言道:“不知道宗政述到底想做什么?”
上回主子想算计他的时候,结果被他言绪给随意的找了一个借口,主子便趁机帮了他们一把。
“见到采薇……和他在一起?”云纾安那声音冷冷的,心情也不是很舒服,捏着药碗的手指泛着青白之色。实在是太生气了,非常的生气。
房间里的空气骤然冷了下来,熟地小心翼翼的开口:“是。”采薇和宗政述在一起,像宗政述那种不要脸面来追姑娘的,主子可能没他那么卑鄙无耻下流。
云纾安若有所思的将药碗放回桌上,扶着桌面站了起来,目光幽冷的望着外面的景色,听到府外有爆竹声,突然问道:“要过年了吗?”
熟地低头,可不就是嘛,采薇也真是的,都快过年了,还到底乱跑,害得主子情绪不定,又强忍着控制着情绪,这些天里主子过得有多辛苦,他看在眼里都觉得主子实在是太累了。
“明天便是除夕。”熟地小心翼翼的开口。
云纾安低垂着眸,不知道明天能不能见到采薇。
府外万家灯火,他可不想再像从前一般,只有孤零零的一个人呆在自己的院里,听着外面的喧哗热闹,却独自感受着北风瑟瑟带过来的寒冷,很多年了,好像是他被送上京开始。
“其实主子的腿已经恢复很快了,等采薇回家,便可以一起看除夕的烟火。”熟地觉得主子太过于平静,完全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云纾安这段日子,一直在认真而努力的调整自己的情绪,试图努力的变得心平气和,努力的配合着吃药治疗,就是希望在见到乐采薇的时候,让她看到一个身体健康,身心也健康的云纾安。
“让归元好好照看着采薇,若她伤了一根头发,便提头回来。”云纾安眼神阴冷,又道:“看好乐平公主。”
柳玉盏那个人心狠手辣,为了得到一件东西,可谓杀人如麻。
宗政述分明对采薇有意思,柳玉盏表面因为他的关系,不敢伤害乐采薇,万一借刀杀人,算计柳长风对采薇动手,那样,采薇便会很危险了。
宗政述从前的那些夫人的死,与柳玉盏是脱不了关系的,只是宗政述却并没有说什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他现在这么接近采薇,分明就是想害采薇,云纾安是绝对不会允许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过年了,柳长风还呆在豫州,于是豫州官场的大小官场开始写赞扬太子的奏折,无非是说太子如何如何的爱民如子,如何如何的舍弃过年回宫与家人团聚的机会,还在为豫州的百姓做事,大把的奏折送到皇帝的手里,皇帝看了之后,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太子此次处理豫州疫情之事,倒是声威大震,连我这个皇帝都不及他。”
皇帝说这话的时候,是当着皇后的面说的,皇后听此,脸色明显的变了变,赶紧低眉顺眼的开口:“陛下教导有方,才让长风有如此的胸怀和胆量。”可不就是您亲封的太子,才会有这种战战兢兢的精神的吗?
皇帝听此奉承之言,脸上的表情倒是欣喜,他上前拍了拍皇后的手,说道:“皇后,谦虚了啊,这些年来长风能长成这样,他也多亏了有你这么一个母后。”
“臣妾惶恐。”皇后露出欣慰的笑意来,皇帝就一个儿子,就算是不优秀,这江山迟早也得传到他的手里,到时候她的母族一样是第一大族。
皇帝就只有柳长风这么一个皇子,他后宫的那些个妃嫔,基本上没有怀过龙胎,就算有怀过的,也流产了。还有一些犯了一些错误,被皇后直接打入冷宫的。一直禀承着能怀出来不一定能生出来,能生出来的不一定能长大。
皇后在皇帝的面前那可是娇羞柔弱,温柔体贴,一点也没有在后宫妃嫔当中的那股盛气凌人的姿态,就算是皇帝知道皇后所做的那些事情,可因为朝中的大部分势力都被丁太师左右,皇帝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想惹恼丁太师,到时候引起朝中恐慌。
皇帝后来宠幸阮贵妃,皇后并没有对她动手,也是知道阮贵妃不可能有子嗣的原因。大历朝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那便是皇帝死后,后宫那些没有子嗣的妃子全部都得殉葬,殉葬名额也是皇后说了算。所以阮碧玉会针对皇后,并不仅仅是因为皇后害得她不能再有子嗣的原因,还有更重要的原因是她不想去当个陪葬品,她要努力的往上爬,取代皇后,到时要殉葬的事情就是由她说了算。
皇后对后宫众妃嫔的态度十分的凶残,看谁不顺眼,就将其打入冷宫,那些被打入冷宫里的妃嫔们会受到宫人的格外照顾,有些受不了照顾疯了,还有一些直接自杀了的。
至于阮碧玉,若不是皇帝对她不是另有打算的话,恐怕会直接派人送去一杯毒酒给了阮贵妃。像这种只是空长得一副皮囊,却脑子不太好使的女人,皇后又怎么能让她爬到自己的头上来?不过是皇上一时糊涂,被她那副比乐平公主还要年轻的身体给哄骗了而已。
皇帝这些年来没选过秀女,所纳之妃也是皇后给他安排的,试想皇后这么一个高贵,又有权力的人,又怎么可能给皇帝选那些长得漂亮,又妖里妖气的妃子,皇帝之前所有的妃嫔便长得个个不如皇后漂亮。阮碧玉是个例外,阮碧玉是被乐平主给陷害的,被皇后宠幸了,自然得被带入宫中,皇帝这么多年来,好不容易得了一个既漂亮又年轻的妃子,自然对她多一些宠幸。
皇帝时常与太子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便会相互交流分析一下朝中的局势,父子俩有时候在一起大半天的时间。
柳长风原本还觉得有一个很好的母族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因为正因为母族强大了,所以他才能够当上这个太子之位。
可渐渐的,柳长风发现皇帝说的挺有道理,朝中的大部分局都控制在丁家的手里,若不是还有一个军方的宗政述在压抑着,丁太师早就架空了皇帝的权力,到时候只要丁太师愿意,想取而代之,也未尝不可。
皇帝告诉柳长风想要有足够的实力,等以后登基之后,是真真正正的皇帝,而不是傀儡。唯一的选择就是削弱丁家的势力,当然还有更好一条选择,那就是得到更多的权力,到时候能够压制住丁家,柳长风表面上对丁家阿谀奉承,实际却在寻找时机,能够将丁家绊倒的事情,他可是一样都没有少做。
柳长风便看中了豫州这个地方,盯上了宗政述手里的豫州军,再加云纾安愿意帮他,他便开始实施起自己的计划来。
丁太师是个何等精明之人,不过是因为太子是皇后所生,等以后太子登上皇位,很多的事情还得靠有太子这么一个精明外孙才行,便想尽办法想让太子,太子觉得他才是能够做协助他管理好国家的人。
柳长风对丁太师没什么好感,跟皇后也不是很亲近,皇后也感觉到了,只以为孩子大了,有了自己思想,所以才不粘她了,倒有一个没有嫁出去的公主对她亲近有加,让她有些安慰的。
当朝皇帝只有一儿一女,全是皇后所出,儿子到没什么操心的,反正以后皇位迟早是要传给他,就是这个女儿吧,二十来岁了,还没找到对象,仗着自己是唯一的公主,任性妄为,弄得京中的权贵无人敢娶,那些曾经提上议程的附马人选也在一时间匆匆娶了妻。
皇后曾经想过让丁太师之子丁怀玉娶柳玉盏,两家亲上加亲,结果丁怀玉一听这个消息,当即就一哭二闹三上吊,还接着自己的一帮小妾一起闹,弄得太师心疼自己的儿子,把太师给骂了一顿,后来丁太师便再也没有这个心思了。
丁怀玉纵然家中暂无正妻,妾室和通房不少,他没事的时候,看上哪家的姑娘,也会去想办法弄到手,府里的女人就更多了。别说丁怀玉不愿意,柳玉盏也更加不会乐意。
丁太师和皇帝商量了一下北越进京谈论和亲的事情,觉得柳玉盏是最合适的人选,于是便将事给敲定了,柳玉盏为了追个男人还远在豫州,并不清楚自己的命运已经被安排了。
她此时一脸冷色的站在城楼处,楼外是关外的风景,始终没见宗政述的身影,柳玉盏开始不耐烦起来,她指着一旁的秦飞言道:“你好好守着,若遇到什么可疑的,及时通知太子。”
秦飞慢慢的抬眼,想着他是公主,总不能太过于对人避免的面子,于是回答了一声:“是。”
柳玉盏一愣,从前的秦飞好像不是那么样的啊,从前他们一起给宗政述做事的时候,秦飞对她挺热情的,不过现在她不在军中,那些士兵是不可能与一国公主相谈的,毕竟他们一个个的高攀不上。
傍晚,寒风肆虐,偶尔会听到城内放鞭炮的声音。
乐采薇缩在山洞里,元宝一直紧紧的抓着乐采薇的手,靠在她的身这,还好有这么一个山洞,否则到晚上了连个避风的地方都没有,只有被冻的份。
乐采薇百无聊奈的翻着放在火堆上面烤的兔子,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对元宝言道:“小元宝啊,你看见没有,只要是没有什么能力,又太过于弱小的懦弱者,迟早都会被别人吃掉的懂吗?”
元宝认真的点头:“你放心吧,我既不懦弱也不弱小,以后也不会。”你要相信我,我能给你想要的幸福。
乐采薇翻着那半熟的兔子,喃喃而语:“真是可怜的啊,被人捉来吃也就罢了,可在吃之前还要被剥皮抽筋。”
元宝舔着嘴唇,“师父,兔子本来就是用来吃的。”
乐采薇拍了拍元宝的小脑袋,很严肃的告诉他,“如果是只凶狠的狼,哪里能会这般任人宰割?”
“如果是狼,我父亲也能把它剖皮抽筋,做成烤狼肉来给大家吃。”归元那目光盯着那半生不熟的烤肚子流口水。上回我们吃了一段时间的狼肉,就是毛毛送过来的。
乐采薇白了他一眼,手指轻轻的敲了敲元宝的脑袋,“那你还努力点?”宗政述这么凶残的人,你要是不努力点的话,还是对付不了他的。
元宝摸着被乐采薇敲过的脑袋,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从前采薇对他挺凶的,动手揍他的时候,力道也不轻。而且元宝有种感觉,每次乐采薇揍完他之后,都让他感觉全身都如沫春风里,身体的每一根骨头都非常的舒服。
他一脸不悦,清澈如泉的眸子里映着淡淡的难过之色,说道:“我以后变得比他更厉害的时候,你会一直在我的身边吗?”
元宝明显的感觉这段时间乐采薇对他温柔了许多,一点也不像从前那般凶了。
其实乐采薇觉得吧,她好不容易才救活的小胖砸,费了多少的精力和钱财把他给治好了,原本也是带着报复宗政述的想法而把元宝带在身边的,后来渐渐的开始觉得元宝这孩子当个跟班还是挺不错的。
再说了自从上次见他在角斗场被野兽袭击,明明受了这么重的伤,依旧在坚持,乐采薇面对任何事情的时候,都没觉得有什么困难会拦她,只是见到元宝浑身是血的时候,才感觉她不喜欢看到那样的元宝,她喜欢元宝平安无事的过着日子。
“小元宝吧,你不要总是觉得我会离开你,我已经说过了,我不会离开你,你怎么就这么不相信我呢?”
“我相信你啊,我只是没有安全感,生怕你又丢下了我。”元宝说着,又拉着乐采薇的手臂说道:“师父,你不是总觉得我太弱是你的累赘,我以后会成为你的骄傲。”
乐采薇那目光盯着烤兔子,兔子的表层有嗞嗞嗞的声音,开始冒着油,能闻到一些香味了。
“你不要为了谁而做些什么,一辈子这么短,何必把自己过得这般累?非要活在别人的话语里,就不能开开心心的吗?”其实吧,我还真没指望你怎么样,只是希望你既然活着,便要活得自在一点,不要为了一些索事而辛苦了自己。
元宝又道:“师父,你当真会跟着宗政述一起回家吗?”
乐采薇这才猛然的想起一件事情,她的和离文书落在了宗政述的手里,刚开始她没想清楚被宗政述带了笼子,现在突然冷静了下来,便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劲。“怎么会呢?我和毛毛不是已经和离了吗?”
元宝悻悻而道:“可是我看他一点也不想跟你和离。”
乐采薇的神色变了变,眸底有着淡淡寒光,说道:“小元宝啊,宗政述查出我的身份的。”
元宝这心底咯噔了一下,有种叫做慌乱的情绪把他整个人都给砸晕了,“他……他有没有说什么其他的?”
“没有啊。”乐采薇神色殃殃,“毛毛这个人实在是心机太深沉了,明明知道了我的身份,却瞒着我这么久,实在是太卑鄙了。”
“他可能就是真的很卑鄙。”元宝咬牙,愤愤的说道,当初也是这般把我的话给套走,他又小心翼翼的观察了一下乐采薇的表情,见乐采薇只是针对宗政述的不满,倒没对他有任何的怀疑,顿时松了一口气,想想觉得宗政述还是挺仗义的,没有把他给出卖。
乐采薇说道:“我看他在朝中的关系也是四面楚歌,除了柳元瑾一家和他比较好以外,也没见谁与他的关系不一般。”
元宝从前一直呆在府里,大半的时候是在床上躺过的,经常吃药吃得连饭都不会吃了,也并不清楚宗政述的处境,反正宗政述的地位高,就算有不喜他的,也没有胆量真正的对付他。
“要不我们还是回云府吧。”至少云纾安对你还是挺不错的。
这世上像元宝这种坑爹的孩子……
还是蛮多的!
就是像元宝这般不要亲爹,反而喜欢跟着后娘的,很难看到。
宗政述与柳元瑾探查一下豫州城防的情况,宗政述在军中的声望,士兵们都是很相信他的,所以就算他要混进去也是很简单,不过他觉得吧,人家柳长风都欺负到头上来了,总不能就这么放过他吧,于是又偷偷的溜进了城中,将还在睡梦中的柳长风给揍了一顿。
柳长风被袭,军中将士一个个的战战兢兢,连话都不敢说一声,就怕太子殿下突然发难,到时候随手指几个人杀了泄愤。
归元看着宗政述和柳元瑾如何大胆又任性的作风,顿时有些懵了,大将军,你作为一军统领,做这么卑鄙无耻的事情真的好吗?与你那一身正气,刚正勇猛的形象严重的不符啊。
太子被人打了,想都不用想,便知道肯定是豫州军里的士兵给干的。
言绪将所有昨夜守夜的人全部都叫到了练兵场上,严厉的批评了一顿,寒风瑟瑟中,那些士兵一个个的一脸凛然之色,答话的时候,声音洪亮无比。
方公公扶着一脸鼻青的太子站在那里年看着言绪站在台上问话,他们所站的地方正是风口,天气恶劣,寒风肆虐,都要把他们给冻僵了,方公公小心翼翼道:“殿下,不如我们先回屋去吧。”这里怪冷的。
柳长风摸了摸脸上的红肿,痛得直龇牙,眼底有着浓浓的阴沉,对言绪道:“一定是有一个为首合计殴打孤的,你这么问谁会承认?不如就先杀几个人。”
言绪一愣,在场的士兵也是一愣。这太子来豫州城的这些日子,积累下来的名声很好,给人一种讲道理的人感觉,原来做起事情来的时候,居然会如此的狠毒。
“殿下,这恐怕不太好吧,大将军曾经说过,豫州军要死也是死在战场上,为了整个大历王的的百姓,这才算死理其所。绝不能这么无缘无故的就这般死了。”言绪说话的声音铿锵有力,一脸的正气凛然。
说得柳长风那脸色微微一变,他好容易才维持下来的形象,仁德太子的人设不能毁在他手里,“按照这来说的话,孤这伤算是自己受着了?”
真是可笑得很,人家争权争势,没见过赶着上架来争揍的。
言绪低着头,一脸谦恭之色,他昨夜见着将军了,将军明明可以直接溜回来,却偷偷摸摸,确实是有些不太光明正大,可是你们为了夺走将军的权力也没干什么好事。
“怎么着,太子殿下问你的话呢。”方公公那声音尖厉无比,让人听了有种无比的轻视和不屑。
言绪说道:“殿下这个事情卑鄙了解释不清楚,不知道殿下平日里睡觉老不老实。”
柳长风冷冷的瞟着他,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般不要脸的,“怎么着,还是孤的错啰?”果然是宗政述带出来的兵,一个个的都是样睁眼说着瞎话。
言绪赶紧言道:“卑鄙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知道太子殿下平日里睡觉安不安份,若是不安份的,睡觉很可能摔到床下也不一定,您那伤很可能是睡觉的时候摔下床给摔的。”
柳长风气得脸都绿了,孤睡觉不老实,就你们睡觉老实!“孤身上这伤,像是什么的错了?”
这不是颠倒黑白,胡说八道吗?
这一个个的,全部都跟宗政述一样,卑鄙无耻下流。
言绪低眉顺目的,这个事情吧,就算是我家将军做得有些过份了,不过言绪倒是挺佩服大将军的,这手劲啊,那是非常的合适,若是平日里,宗政述能一拳打死一头牛,眼下柳长风却只是落了个鼻青脸肿而已,这种轻程序的小伤,言绪都怀疑他家将军那不是在揍人,而是在摸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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