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很凉。
一条宽阔的河里,一个女人趴在河边,女人腰部周围是散落的衣物,有的被河水冲得老远。
女人全身都湿透了,头发也湿了,额头有一大块红印渗着血,看起来瘆人。
披头散发,狼狈不堪,好像一疯婆子!
“摔得好——这狠毒的女人——谁让她虐待婆婆?还要把七八岁的梦姐儿卖给吴傧达那老男人,吴傧达是什么人不知道吗?”
“为什么不把她摔死呢?”
“连老天都开眼了。”
“虐待婆婆,虐待残疾丈夫,不给孩子饭吃——这样的女人早该治一治了,老天总算是开了眼。”
易然睁开眼,就看到了众人指着自己骂声一片。
浑身难受,痛!
河水冰冷刺骨!
透彻心扉!
一个颤抖,按着太阳穴。
她不是跳下悬崖摔死了吗?
她是一名杀手,常年在外执行任务,杀人无数。
她跟组织上提出,她要离开组织。
结果,组织就派人追杀她。
因为,离开就相当于背叛组织,背叛组织的下场,不会好,想她最得力的金牌杀手,居然落得如此下场。
自己身负重伤,前面实在没路了,被一枪射中,掉下了悬崖。
她不是应该死了吗?
但好像,没有死成。
这是哪里?
“不许你们这么说我娘,我娘是天底下最好的女人。”
一个黑葡萄眼睛的小家伙张开手臂护着她。
“哎呦喂,梦姐儿,这亲生的果真是不一般,不论她娘怎么对她,还是跟她亲娘亲。”
“你忘了你娘要把你卖给隔壁村财主吴傧达换钱的事了?”
“婶子们可都是为了你好,你可不要不识好歹。”
“就是就是。”
村里的女人七嘴八舌的,对小女孩儿洗脑。
易然现在是说不上话。
头痛。
一些并不属于她的记忆涌入她的脑海。
头炸裂般的痛!
直觉告诉她,她穿越重生了。
原主也叫易然。
还有两个孩子!
眼前的这个……瘦得像只猴子的是小女孩儿是……
“我娘不会卖我的——”小女孩儿捡起地上的石子就扔向妇人。
“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啊?婶子也是为你抱不平。”
“不准你们这么说我娘,我娘是要给爹爹治病买药没有钱才……”小女孩儿说着说着就哭了。
“没钱?没钱就忍心卖掉自己的孩子吗?虎毒还不食子呢!”
“说不定啊!她卖了梦姐儿拿着钱,根本不会去给杨涛买药治病,而是自己带着这些钱跟野男人跑。”
“她还有野男人?”
几个女人看着易然姣好的面容,生出嫉妒。
“你看她长得那个狐媚样,随便勾搭一个男人,下半辈子也不愁了。”一个凸髀骨女人阴阳怪气地说道。
“几位如此不积口德,也不怕在嚼舌根的时候闪了舌头。”易然从容淡定道。
这些长舌妇,一天天好好的事情不做,这跟二十一世纪的农村并无区别,出点事儿全世界都知道了。
妇人们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易然,这……女人,果真是死性不改,还来挑她们的错处。
抱怨了一会儿,妇人们把洗好的衣服放进木盆,把盆斜挎在腰间,两手端着,拿着棒槌走了。
易然感觉头疼得厉害,小女孩拉着她的手,“娘,你是不是不舒服了?”说完懂事的去河里捡被水冲走却又被石头挡住的衣服。
倔强的拧干后放进木盆里,端起木盆,显然人太小了,端起又要倒了,易然见状连忙扶住,端起木盆,“娘亲来,你拿棒槌就行了,我们回家。”
小女孩不可置信地望着易然。
“娘,只要您不卖我去换钱,我做什么都可以。”小女孩儿哭兮兮地哀求易然。
呃——这么小的孩子——能卖?
拐卖小孩儿是违法的。
原主这是要卖了自己的孩子?
小女孩儿被吓哭了?
是啊!小孩要离开自己的父母,而父母要把她卖给陌生人,纵使不怕,经这一吓,也会怕。
易然叹了口气,抚摸了小女孩儿的头,记得刚才有人喊她梦姐儿,安抚:“娘不卖梦姐儿——”
“真的吗?娘不卖我了!娘,我们快些回家,祖母,爹爹和弟弟还在家等我们呢!”小女孩儿在前面带路。
回到“家”,准确来说就是一破茅草屋。
“娘,娘回来了!弟弟——爹——祖母——”
从屋里跑出来一个小男孩儿,软糯糯的,和小女孩儿一样可爱。
只是,两个孩子都太瘦了。
易然还是觉得有些头晕。
“娘,我来晾衣服。”
“娘,我去做饭。”梦姐儿道。
两个孩子一个比一个懂事。
这是原主的两个孩子,大的是姐姐,名叫杨梦琦。
小的是弟弟,名叫杨杰。
“咳咳——”屋里传出浓厚的男人的声音。
易然走进屋子,床上坐着一个男人。
易然只继承了原主部分的记忆,眼前的这个男人,应当是原主的丈夫杨涛。
以前杨涛可以上山打猎将猎物卖了换钱维持一家的生计,不幸的是一次意外摔断了腿,没了杨涛这根顶梁柱,家里生活艰难。
对于原主,易然简直无语到不想评价。
这个村是迎丰镇的一个较偏远的村庄,名叫久阳村。
原主为人重男轻女,为人尖酸刻薄,泼辣不讲理。
与村子里的村民关系不好,小肚鸡肠,斤斤计较,见着谁骂谁。
嫌弃丈夫窝囊不中用,言语难听伤人。
村民好心规劝,不听,连带着一起骂。
更甚的是,为了三两银子,要将八岁的女儿卖给财主吴傧达。
啧啧!
这要但凡是亲娘,都不会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
瞧着孩子才多大点?
易然要卖杨梦琦的事,杨涛还不知道,知道后杨涛都想把她卖了。
久而久之,村民们不愿与其来往,见了易然也绕道行走。
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再望了一下四周,茅草屋。
家徒四壁。
茅草屋是最经不起风吹日晒的,这不,破了一个大洞,外面的阳光照射进来,这要是下大雨,雨直接就能飘进来,把一家人淋成落汤鸡。
再看看一家人的穿着,破草鞋,破洞裤子缝了补丁又继续穿。
衣服上都不知道缝了多少个补丁?
可怜见的。
易然从来没有穿过这么烂的衣服,不过她可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锦衣玉食长大的。
只是她从来没有穿过如此破旧的衣服。
以前的她只是穿得脏,但是不破。
现在,不止穿得破,住的也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