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冷的风吹在闫乐地脸上。
冷的有些刺骨。
这是他第一次面对这位,站在帝国权力的顶峰,甚至比之皇帝还要强势的诸侯王。
“咕噜。”
闫乐吞咽了一口口水,他的武功不弱,甚至一般的高手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可是当他面对这位赵王的时候,一点反抗的心都不敢有。
纵然他已经是帝国的相邦。
理论上算的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那只是好听的说法。
至少眼前的这位赵王,说要砍了自己,绝对不像是在开玩笑。
他是真的能做到。
闫乐在这一刻倒是想起来,这位赵王手中的鲜血,杀的人,数量之多,恐怕就算先武安君都无法与之相比。
仅仅只是一个百越,那可就是四五十万颗头颅啊。
而匈奴又是数十万。
杂七杂八加在一起……
砍了他这个相邦。
或许在其他的时候他会有所忌惮,可是现在这个时候。
帝国风雨飘摇,皇权即将更迭的时刻。
“赵王殿下,本相无意冒犯,仅仅只是我等已经多日未见陛下,心中惶恐,这才一同前来要面见陛下,还请赵王殿下理解。”
半晌,闫乐才从口中憋出这一句。
“是吗?”
扶澈冷笑,大家都是什么目的,自然心知肚明,都是千年的狐狸了玩什么聊斋,就这蹩脚的理由谁相信呢?
“陛下无事,只是圣体不安,诸位既然来了,便在这里为陛下跪天祈福吧,什么时候陛下好了,自然会召见你们,宫里面给各位供饭!”
扶澈声音冷硬。
众臣都是一愣。
跪天祈福?
不就是让他们跪在这里吗?
祈福?祈什么福?
现在里面那位的情况是跪天祈福就能管用的吗?
“蒙毅!”
扶澈对蒙毅喊道。
“殿下。”
蒙毅回应。
“带着你的人,在这里看着他们,让他们在这里给陛下祈福!”
扶澈声音冷冽。
“诺!”
蒙毅领命。
说完扶澈没有再看闫乐和百官,毕竟这些人当中他大多都不认识。
这几年,咸阳似乎已经变了天。
沉重的宫门被打开。
扶澈带着林獠走入其中。
整个咸阳宫现在给人的感觉都是那样的沉闷。
周围有很多值守的军士。
这些军士。
尽忠职守,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守护已经只有一天半天儿的皇帝。
扶澈一路向一家老哥的寝殿走去。
一路上畅通无阻,就连最基本的通传都已经免了。
寝殿的大门被推开,一股药味扑面而来。
扶澈走入其中,火盆所散发的热量让这里有些闷热。
“你来了。”
扶苏的声音清楚,却又显得有些虚弱。
“嗯。”
扶澈走上前,看到了躺在榻上的扶苏。
一脸的病态,苍白,消瘦,脸上似是没有一丁点的血色,给人的感觉行将就木。
生气正在一点一点的从他的身上流失。
“怎么这样了?”
扶澈声音淡淡,无悲无喜。
“不知道啊,天意如此吧。”
扶苏苦笑一声。
“扶我起来。”扶苏对站在身边的近侍说道。
近侍上前,将扶苏搀扶起来。
扶澈走到自家老哥的面前,自顾自的拿起扶苏的手,感知其脉象。
扶苏面容平静,似乎已经能够平静的接受自己的命运。
“怎么样?我还有多久?”
扶苏问道,声音似乎坚定了一些。
“一天半天儿。”
扶澈实话实说。
“是吗,那时间也足够了。”
扶苏自嘲一笑:“原本我自有雄心壮志,有信心将这大秦的天下治理的比先皇更好,怎想如今竟然是这样一个局面,就连我自己……唉……”
所有的不甘和无奈在这一刻都化成了一声叹息。
扶澈沉默,片刻之后直接开口:“说吧,召我来咸阳,你打算让我辅佐谁?”
扶苏和扶澈不同,扶澈宫里面只有自家媳妇一人,这些年也就一对双胞胎。
但扶苏光侧妃就有八九个。
儿女这些年十几个,除了皇后的长子之外,另有公子六人。
只是这年纪都还比较小。
“你中意谁?”
扶苏忽然对扶澈问道。
“后继之君是你圣心独断的事情,这是应该问我一个亲王的吗?”
扶澈面容依旧平淡。
“说的也是。”
扶澈自嘲的笑了笑。
“来人啊,把朕的剑拿来。”
扶苏忽然喊道。
自有近侍去做,很快一名近侍便端着长剑走来。
扶澈看去。
自是那柄天问。
来自楚国的剑。
从自家老爹就开始佩戴的剑,一直到扶苏,也很快就会有下一任主人。
扶苏从近侍手中接过天问。
即便天问本身并不重,可依旧拿的有些吃力。
扶苏缓缓将天问拔出一截。
剑身之上,是一个篆书——秦。
“这柄剑,也该重新寻找一个主人了。”
扶苏悠悠的说道:“朕的心中,已经有了人选。”
扶苏看向扶澈:“要不要猜一猜。”
“不猜。”
扶澈态度依旧平淡:“还是那句话,这是你圣心独断的事情。”
“是啊。”
扶苏微微一笑:“前些日老国尉进宫,与我聊了许久,倒是听闻当年先皇在世时的一则秘闻。”
“哦?”
扶澈眉毛一挑:“你现在还有时间在这里说废话?”
“呵呵……”
扶苏无奈一笑:“也不算废话吧,是关于你的。”
扶澈没有说话。
当年什么秘闻他怎么知道。
“老国尉说,陛下早就已经料定了今日的局面,当年有意立你为储君,奈何大秦国运如此,如果立你为后继之君,于帝国便没有一丁点希望,也只会拖累了你,所以才立了我。”
扶苏有些遗憾。
“老国尉还真是敢说,你没有砍了他?”
扶澈淡声问道。
“你怎么见了谁都要砍了?刚才还想砍了闫乐。”
扶苏笑道。
扶澈不语。
“所以,我觉得,也是时候了。”
扶苏将手中天问递给扶澈:“这柄剑太重,整个大秦除了你谁也拿不起来。”
扶澈看了看剑,又看了看扶苏。
随后扫了一眼周围。
静悄悄的,只有一名近侍在。
“你在看什么?”
扶苏不解。
扶澈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又仔细观察了一下。
这才悠悠的说道:“臣弟在看,这里究竟有没有刀斧手在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