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曲阁中,苏绾和纪寒烟正在挑拣着沈月白送过来的布料。
“母亲,昨天父亲是宿在你的院里吗?”
纪寒烟看着苏绾一脸娇羞的模样,打趣道。
“啧,人前还是要叫大伯父,小心让人听见了。”
苏绾看了纪寒烟一眼,手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四下查看,一副警惕的表情。
“怕什么,这院子里都是我们自己带过来的人。”
纪寒烟满不在乎。
“小心使得万年船,这么多年,我们好不容易才住进纪府。”
苏绾提醒道。
“只是没想到会是以这样的身份。”
纪寒烟想到这里有些泄气。
“不要泄气,只要能进这座纪府,我就有把握让这座纪府掌握在我们手上,这么多年都等了,还在乎这点时间吗,总有一天,我要你们以尚书府小姐公子的身份,堂堂正正地生活在这座府邸。”
苏绾语气温柔,眼神中却是带有几分不易察觉的阴险。
“我相信母亲一定会做到的,你看看座浮曲阁,虽然不大,但是里面的东西都是父亲按照母亲的喜好布置的,我的栖霞阁我刚刚也去看过了,虽然比不上纪晚夜的秋水阁,但是也比纪语卿的引嫣阁要大些,看得出来,父亲对我们还是用了心的,只是我原本是看中了秋水阁的。”
纪寒烟想到纪晚夜的秋水阁就有些不甘心。
“不着急,我们的目标可不止是这些,往后只要是你想要的,那些最终都会是你的。”
苏绾劝说着纪寒烟,眼神里充满了野心,她拿起桌上托盘的布匹放在胸前比了比,然后一脸嫌弃地丢在了地上。
“嗯,母亲说的对,只是这个纪晚夜,女儿是有些小瞧她了。”
纪寒烟柳眉微蹙,看着自己手上被燕窝烫伤的地方。
“怎么会伤得这么厉害,只做做样子就好了,姑娘家的手上要是留了疤该如何是好?”
苏绾也注意到了纪寒烟手上的伤疤。
“我必须得真受伤,不然怎么能让父亲心疼,显然我这伤并没有白受。”
纪寒烟看着手上的烫伤,有些得意。
“我都跟你说了让你别轻举妄动,那秋水阁从前就是纪语卿的,她能当着沈月白和你父亲的面明目张胆地抢过去,就已经说明她不是善茬,她跟纪语卿那个没长脑子的不一样,往后对上她切忌不要冲动行事,你自己受了伤不说,还差点被拆穿。”
苏绾说起纪晚夜眸色微眯,似乎陷入沉思。
“是,女儿知道了。”
纪寒烟嘴上应着苏绾的话,内心里却是有些不甘心,不管是纪晚夜还是纪语卿,都不能跟她分享她所拥有的一切,这座纪府里的荣宠和尊贵都应该属于她。
“母亲,那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纪寒烟稍稍收回思绪,询问着苏绾的下一步计划。
“首先我们要拉拢老夫人,让她站到我们这一面,你去跟纪语卿处好关系,必要的时候让她出手帮你对付纪晚夜,我们目前还没有站稳脚跟,不适合跟她们硬碰硬,一旦我们有足够的实力站稳脚跟之后,就没有必要再跟她们周旋了。”
苏绾分析着他们目前的局势。
“是,一切都听母亲的。”
纪寒烟回应着。
接下来的几天,顾南星在段长庚众多的庭院中挑了一座特别的院子,那座院子正好在楚王府的后面,顾今安虽然没有与顾南星明说他对于朝局的看法和立场。但是凭顾南星对自己父亲的了解,顾南星知道顾今安在离开涧洲城的时候对段长庚说的那一番话,态度就已经很明确了。
“长公主,其实这些我都可以自己来的。”
顾南星神色慌张地看着沐阳从楚王府到顾府来来回回地穿梭着。
“那怎么行,我既然答应了你父亲要好好照顾你,就一定会做到的,你一个男子怎么清楚家里的这些琐碎事情。”
沐阳健步如飞,吓得跟在他身后的顾南星和赵明庭手忙脚乱的。
“沐阳,你慢着点,这些都可以交给我的,我一定尽心尽力亲自布置,你现在身子不方便,不要跑来跑去的。”
赵明庭跟在沐阳后面,心惊胆战地看着沐阳一会儿登高,一会儿搬东西,他也知道沐阳根本不会听他的。
“姑父,让她去吧,她不安排好这一切,不会放心的。”
段长庚双手抱胸,似是早已经见怪不怪地对赵明庭说道。
在沐阳的辛勤劳作下,一座崭新的顾府几天之内就已经全部安置妥当。
“姑姑的品味果然高雅,这空空荡荡的一座府邸,终于有些烟火气了。”
顾府完全布置好的这一天,顾南星把楚王府里的几位全部请了过来,算是乔迁宴了。
纪晚夜一边往顾府里面走,一边欣赏着沐阳的杰作,其实也没有多特别,只是沐阳根据自己记忆中镇北将军府的陈设和布置,外加了一些自己喜欢的东西,所以顾南星走在这座府邸里很有亲切感。
“说起来还要多谢长公主和驸马爷连日的操劳,微臣敬二位一杯。”
餐桌上,顾南星站起身举起酒杯,对着沐阳和赵明庭说道。
“不用客气的,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沐阳见顾南星给她敬酒,她很是高兴,端起面前的酒杯就准备一饮而尽。
“沐阳,你不能喝酒,这杯我替你喝。”
吓得一旁的赵明庭一个机灵,赶紧抢过沐阳手里的那杯酒一饮而尽。
“怎么,难道没有我跟晚晚的功劳吗?”
段长庚看着沐阳那副高兴的样子,心里有些不平衡,他感觉到自己在沐阳心中的地位受到了威胁,他阴阳怪气地对顾南星说道。
“当然,我今日能有命回到京城,自然是少不了殿下和纪姑娘,我在这里敬殿下和纪姑娘一杯。”
顾南星说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他双手举起酒杯敬面前的段长庚和纪晚夜两人,眼神却在落到纪晚夜脸上时,有些明显的落寞。
“敬酒就敬酒,别到处乱瞟。”
段长庚发觉了顾南星的眼神,他开口提醒道。
段长庚对顾南星的感情很复杂,从刚开始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他就清晰地感受到威胁,到后来知道顾南星和原主的关系之后,又对他有强烈的排斥,再后来得知顾南星就是他姑姑心心念念惦记了十几二十年的表哥,却又不忍看到他受伤,因为他知道,姑姑会难过。
吃过晚饭之后,几人在客厅里喝着茶,顾府的下人安排和所有置办的物件都是赵明庭亲自安排的,因为他知道沐阳很在乎顾南星,她想要尽可能地补偿顾南星,所以顾府里无论是管家丫鬟,还是家具摆设,赵明庭不求最好,但求最贵,他这个后爹,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些了。
“驸马爷,这次帮我们顾家安置府邸也不知道究竟花了多少银子,我们家也没有什么钱财,我这里有些玉石的原材料,我也不知道到底值不值钱,就先送给驸马爷和长公主,等日后家父过来,再归还银两。”
顾南星一脸真诚又有些局促,他向来对玉石之类的东西没有研究,他不知道这小小的一箱子玉石够不够抵消赵明庭在顾府花费的银两。
顾南星临走的时候,父亲给他装上了整整一箱的玉石宝石之类的东西,告诉他后面会偷偷给他往京城里送,涧洲城不仅生产铁矿之类的矿藏,玉石和宝石之类的也是不在少数,只是顾今安一直说财不露白,所以这些买卖一直都是秘密进行的,除了顾今安的几个亲信以外,其他人都不知道,顾今安也是靠着这些私藏的玉石每年才能填补那么大的财政空缺。
顾南星打开箱子,退到赵明庭面前。
“够了,够了,这些都够买下十座这样的院子了。”
赵明庭倒吸一口凉气,看着那一箱上好的和田玉瞠目结舌,平时哪怕巴掌大小的材料都是千金难求,这顾南星竟然随手一拿就是一箱,而且不论质地还是大小都是难得一见的品相,纵使见惯了天下至宝的赵明庭都忍不住惊叹,看样子这些年顾今安不声不响地在干大事啊,难怪崇墨帝会对顾今安有所猜忌。
纪晚夜虽然不懂这些宝物之类的价值,但是光看赵明庭的表情和段长庚眼里一闪而过的惊讶,她就知道顾南星拿出来的这些东西价值不菲。
“顾南星,你家里有很多这样的东西吗?你随随便便就拿出这么一箱?”
纪晚夜忍不住好奇,她抬眼看向顾南星,在场的其他人也同时看向他。
“我家里大概有几座这样的矿藏,有玉石还有各样的宝石,我也不太懂,只是我们大墨这边玉石比较有市场,西边和北边宝石比较有市场,父亲给我装了一箱,让我不够再给他写信,应该还有几车在路上。”
顾南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他知道他带来的玉石是成色比较上成的,只是具体的价格,他完全没有概念。
“几车?”
众人皆是惊掉了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