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父!”
段长庚也是一惊,连忙伸手扶住赵明庭。
楚王府中,一行人行色匆匆,却也有条不紊。
“怎么回事?”
应羡鱼赶紧迎了上来。
“应前辈,我需要您的帮忙。”
段长庚一脸恳请,现在纪晚夜帮不上忙,杜若也成了这副样子。
“快,把人抬到房间里去,你留下,其他人出去。”
应羡鱼只看了一眼昏迷的赵明庭,对段长庚吩咐道。
“是。”
段长庚也顾不得那么许多,赶紧命人按照应羡鱼的吩咐去做。
“庚儿,我也要进去。”
沐阳声音颤抖地看向段长庚。
“姑姑,你听我说,晚晚现在不在,姑父的情况很危急,我们不能耽误应前辈救治,你乖乖去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然后再去吃点东西,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
段长庚语气温柔却带着不容质疑的意味。
“好,我听你的,你答应姑姑,一定要把明庭救回来,我不能再失去他了。”
沐阳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她一手抓着段长庚的手,一手扶着肚子。
“姑姑,我答应你,姑父不会有事的。”
段长庚对沐阳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
待到沐阳被下人搀扶下去之后,段长庚立刻转身进入房间。
另一边,段长庚他们走后,只留公良玉一人孤零零倒在血泊中,之前与他为伍的叛军,这时逃的逃,降得降,听说顾今安和顾南星父子带领三十万兵马已经将他们包围,他们再无胜利的可能。
段星辰纠结再三,还是走上前去,公良玉周遭的积雪已经被他的血融化了一大片。
“子苓?”
段星辰颤抖着双手把人从地上搂起来,看着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公良玉,段星辰还是叫出了他从前的名字,那个名字还是自己亲自取的。
“殿下……对不起!”
一滴泪从子苓眼角划过。
“你为什么要这么傻?”
段星辰回想起从前过往,早已经泣不成声,他知道这个从小陪着他长大的子苓,马上就要离开他了。
“是我贪心了,大殿下原本给过我机会的,但是我不想再逃避自己的责任了,我总要为我的子民做些什么才能安心,死我一个,可以换来丰昌子民的安居乐业,这笔买卖怎么算我都不亏,从此以后再没有丰昌国了,全都是大墨的子民,我知道殿下会爱民如子的。”
子苓说着吐出一口鲜血。
“你这又是何必呢?”
段星辰不停拿袖子替子苓擦着脸上的血。
“我不死,那些乱臣贼子不会善罢甘休的,大殿下说的没错,两军交战,无辜受累的只会是百姓,我不愿意做他们的傀儡,也可以说是我懦弱,如果可以选择,我再不想成为什么所谓的皇子,我只想好好做殿下身边的小厮,永远陪在殿下身边。”
子苓说到这里,忍不住咳嗽,嘴里又涌出一口血,段星辰又举起袖子,却被子苓制止了。
“殿下,别擦了,玷污了您的衣裳。”
子苓露出一个苍白的笑脸,
“子苓,你别说了,我去找纪姑娘,她医术高明,她一定有办法的。”
段星辰用手不停地去揽子苓的血,仿佛想把他的血全部揽回他的身体。
“没用的,殿下,来不及了,这些年谢谢殿下的照顾,如果有来生,我还想陪……”
那最后一句话终是没说出口,子苓头一歪,闭上了眼。
“子苓……子苓……你醒醒,你看看我,你说过你要永远陪着我的,你不能食言。”
段星辰抱着子苓的尸体哭得撕心裂肺,他从没想过生离死别竟然会来得这么突然。
一个时辰之后,应羡鱼头晕眼花,段长庚连忙上前扶住他。
“应前辈,你怎么样?快坐下来休息一下。”
段长庚扶他坐下。
“不行了,年纪大了,不服老不行了。”
应羡鱼微微喘气,抬手擦着额上的汗。
“应前辈,我姑父他伤势怎么样?”
段长庚着急询问赵明庭的情况。
“老夫已经尽力了,那个暗器距离心脏的位置太近,他又失血过多,能不能醒来,什么时候醒来,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要是那丫头在,她一定会处理得比我好。”
应羡鱼叹息道。
他来京城之前特意去看了顾今安,对他的恢复情况惊叹不已,他那个时候就知道,给顾今安治病的人绝对不可能是他的外孙女,她竟然实现了他毕生都实现不了的事情。
“辛苦前辈了。”
段长庚表示理解。
“前辈要见一见您的孙女吗?”
段长庚突然说道。
“你的意思是?”
应羡鱼抬头,一脸惊讶。
他从见到纪晚夜的那一刻就知道她不是自己的孙女,只是事发突然,他也没有时间仔细询问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自己其实在心里猜测,他的外祖女是不是已经遭遇了什么不测,此刻听段长庚这样说,他内心里还是忍不住忐忑起来,也许是父女连心,之前的某个时候,他的心脏突然没来由的收缩起了,他捂住胸口,好一会儿才缓过来,那个时候他就明白他的女儿和外孙女肯已经遭遇不测了。
应羡鱼内心里一直很后悔,那个时候女儿说要回到那个负心汉身边,自己就应该坚持反对,或许,她们母女就不会遭遇不测了,只是他也明白,有些事情似乎在冥冥之中都有注定,如果他当时没有负气出走,他或许要亲自面对外孙女的死亡,那个场景他又是否承受得住,他不知道。
“夜儿?”
应羡鱼看着面前不停挣扎着的纪晚夜,那是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他突然就有些退缩。
“外公?你怎么会在这里,是不是段长庚把你抓来的?段长庚,你这个背信弃义的小人,你放开我,你不是说过不会强迫我做我不愿意的事情吗?你这又是在干吗?”
纪晚夜一脸愤恨地看向段长庚,声声控诉。
“夜儿,真的是你?”
应羡鱼双眼满含热泪,他不太确定,他的夜儿一向温柔文静,说话从来不会大声,更不会像此刻这样暴躁,他难以想象这段时间在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外公,夜儿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母亲已经被人杀害了,夜儿不孝,甚至连母亲的尸体都没找到,外公,夜儿害怕。”
纪晚夜手上的绳子已经被解开了,她伏在应羡鱼怀里放声大哭,仿佛要把这些天的委屈和害怕全都发泄出来。
“夜儿,这段时间让你受委屈了,都怪外公不好,外公没有保护好你和你母亲。”
应羡鱼见外孙女这个样子,内心也是十分难过,他早已忍不住热泪盈眶,他不停地抚摸着纪晚夜的后背。
许久之后,爷孙两个的心情终于渐渐恢复平静,纪晚夜把他们当时分别后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段长庚补充了纪晚夜记忆缺失的那一部分。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了,纪姑娘,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吗?”
段长庚语气中带着对纪晚夜的疏离,却也带着对晚晚急切的担忧,纪晚夜突然就很嫉妒段长庚口中那个晚晚。
“好,段长庚,既然你这么想知道你的晚晚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就告诉你,你的晚晚再也回不来了。”
纪晚夜说着脸上露出一个诡魅的笑容。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对晚晚做了什么?”
段长庚听到这里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丰昌国的那个圣巫女你还记得吧,她对我喝了一种药,她说只要我喝了这种药,我就能永远占据这具躯体。”
纪晚夜低头看着自己现在这副躯体,健康而强壮,不再像从前那样弱不禁风。
“你早在晚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已经死了,是晚晚救下你,你如今才能有着一丝残魂。”
段长庚俊俏的脸上逐渐浮现冰冷的神色,让人光是看着就觉不寒而栗。
“这原本也是我的身体,是你口中的那个晚晚,她抢走了原本属于我的一切,我现在不说是那会属于我的东西,和你有婚约的那个人是我,往后和你长相厮守的那个人也会是我,你口中那个晚晚已经不复存在了,你这辈子再也别想见到她了,哈哈哈哈哈哈……”
段长庚紧紧握紧拳头,拿面前这个纪晚夜一点办法也没有,她们两个明明长着一模一样的两张脸,可是面前这个纪晚夜却是如此面目可憎。
“段长庚,我就喜欢看你这种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凭什么她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我梦寐以求的一切,而我却要一而再,再而三的为了你们的幸福牺牲?凭什么?”
纪晚夜狂笑不止,几近癫狂。
“你嫉妒晚晚,所以你选择陷她于不义,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从前晚晚也不遗余力地保护你,替你和你母亲报仇,这一切原本跟她没有关系的,可是她却因为要背负你的命运,一次又一次的深陷险境,她可是一直把你当做妹妹疼爱,如果没有她,你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你怎么可以这样恩将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