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语卿还没反应过来,她一脸懵地看向沈月白。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母亲在教训纪晚夜吗?怎么扯到自己身上了?
“你胡说什么,我母亲说的明明是你。”
纪语卿刚刚努力压制的怒火眼看又要喷薄而出了。
“果然是乡野村妇养大的,一点规矩都不懂。”
沈月白继续教训道。
“这位大妈,你以为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又是以什么身份来对我评头论足?”
纪晚夜脸上的表情冷了下来,她恶狠狠地盯着沈月白,语言冰冷的质问。
“放肆,我,我当然是以这纪府的当家主母来管教你,我是你的嫡母,自然有资格管束你的言行举止,不然让你出去丢的也是我们纪府的脸。”
沈月白自问这些年主持这偌大的一座纪府,也是有自己的威严和气场的,但是此刻被纪晚夜用这样的眼神盯着,她竟然有些怯场,说出了那一句放肆之后,气势就逐渐有些压不住这丫头。
“看你女儿的年纪也不比我晚出生几年,也就是说你跟我那个不干人事的爹勾搭在一起的时候,他在老家是已经有妻有女的,你知道你这种行为是什么吗?破坏人家家庭的小三,按照礼制是要浸猪笼的,我要是你就不提这事,还敢恬着个脸在这里耀武扬威。”
纪晚夜语气里充满鄙夷,是真正发自内心的鄙夷。
“纪晚夜,你放肆,你娘是什么东西,怎么能跟我母亲相提并论,我母亲是父亲三媒六娉,明媒正娶的。”
纪语卿听纪晚夜这样说她母亲,立刻反唇相讥。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在纪语卿的另一张脸上响起,纪晚夜并没有客气,还特意抖了抖袖子给她加了点料。
“你给我闭嘴,你也配提我娘!纪向荣从来没有给过我娘休书,当然他也没有资格,我娘一天没有下堂,他对这位大妈也就没有所谓的明媒正娶一说,所以她充其量也只能算个妾,一个妾生的女儿,你哪儿来的底气在我面前大呼小叫的。”
沈月白整个人都惊呆了。
“纪晚夜,你怎么敢?”
沈月白心疼地捂住女儿的脸,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纪晚夜。她平生最恨别人跟她提妾这个字,因为她自己就是妾生的女儿,她最值得骄傲的就是她如今这个正妻的位置,现如今被纪晚夜这么说简直令人唾弃。
“有什么不敢的,你们都敢在我面前作死,我为什么不敢?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们自己做过什么心里清楚,这世间最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生不如死,我们来日方长。”
纪晚夜一字一顿地说完最后一句话,那表情就像打量着两具尸体,沈月白和纪语卿顿时觉得脊背生寒。
“真晦气,好好的心情都让你们两个给破坏了。”
纪晚夜一脸晦气看了一眼面前抱作一团,睚眦欲裂的母女两人。
“车夫小哥,把我的箱子递给我。”
车夫赶忙恭敬地把箱子递给纪晚夜,他已经完全被纪晚夜刚刚的举动给折服了,他回去一定要好好把他看到的情况禀告给主子,这位纪大小姐真的很特别。
“还愣着干嘛呀,带我去我的住处啊。”
纪晚夜把箱子丢给门口守门的小厮,小厮收了收目瞪口呆的下巴,赶紧点头应是,抱着纪晚夜的箱子就把人往里面请,他目睹了事情的全过程,面前这位主儿能让一向专横的夫人和大小姐,不,现在是二小姐吃瘪,看样子是个狠角色,自己还是悠着点比较好。
京郊的别院中,回来的车夫正绘声绘色地跟段长庚禀报着纪府门口发生的事情。
“主子,这位纪大小姐真的很特别,面对纪尚书的夫人不卑不亢。完全不是那种会逆来顺受的主儿。”
车夫言语中竟是赞赏和钦佩。
“下去吧。”
段长庚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是听车夫讲完关于纪晚夜的事情,就让他先退下了。
“纪晚夜?”
段长庚再次听见这个名字,终于反应过来了。
“这不是纪向荣要许配给我做王妃的人选吗?纪向荣到底是怎么想的?既然这么多年对这母女二人不闻不问,缘何又突然要把人接回来?既然把人接了回来,为什么又放任沈月白母女二人加害于她?”
段长庚根据墨五他们回来禀报的信息分析着纪向荣这么做的动机,一时间还没有什么头绪。
他低头看向自己腰间的伤口,又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脑海里全是纪晚夜身上好闻的海棠花香味,还有纪晚夜落在他脖间的气息,心里痒痒的,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悄生根发芽。
当晚,纪语卿的院子里满是哀嚎声,因为过了一整天,她的脸不仅没有恢复,反而肿成了猪头,奇痒难耐,她不停地用手挠着,此刻已经布满恐怖的血痕。
沈月白急得团团转,让纪向荣派人去皇宫里请了御医,御医也是束手无策,只是说过敏引起的红肿,不能用手挠,至于为什么过敏,御医也是没有一点头绪,给开了一些消炎去疤的药就借口有事离开了。
沈月白一肚子的火没处撒,当晚让人把半夏拖出去打死了,还是不解气又对着纪向荣一通抱怨。
“纪向荣,你当初不是说你老家并未娶妻吗?你这个骗子,枉我父亲这样提拔你。”
沈月白此刻怒火攻心,完全不顾及纪向荣尚书的身份,当着下人的面就开始破口大骂。
“夫人,你听我解释啊,我娶你的时候确实是以为她们娘俩儿没了的,我还专门让人去打探了消息。”
纪向荣脸上有些挂不住,这些年他已经不知道多少次被沈月白这样指着鼻子骂了。早些年间自己根基不稳,一心想要攀附沈老郡王,希望借着沈家的势力让自己在朝局中站稳脚跟,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也确实是不负众望,从一个毫无背景的无名之辈混到今天的吏部尚书,多少文武官员要看他的脸色,在他手下讨活路。
可是如今世道不一样了,他在朝局中已经有了举足轻重的地位,不然皇帝也不会想着跟他结亲家,这沈氏竟然还是如此嚣张,而沈家随着沈老郡王的病重,势力已经大不如前了,沈氏还是不知道收敛,他有些不耐烦。
“够了!”
纪向荣被沈月白骂的不堪其扰,一时没忍住吼了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