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毒?”
顾南星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纪晚夜,在看到纪晚夜眼中的坚定时,他瞬间有些慌了。
“怎么会?应爷爷当时并没有说父亲中毒的事情,这么说来,父亲中毒是在应爷爷离开之后。”
顾南星回想起应羡鱼当年给顾今安诊断时候的情景,确实是没有提及中毒的事情,以两家人的交情,应羡鱼不可能会对顾今安的病情有所隐瞒,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这毒是之后才中的。
“嗯,看样子是这样了,顾伯伯方不方便,我去给他诊一下脉?”
纪晚夜提议。
“还是晚些时候再说吧,我父亲刚喝完药躺下了,他夜里难以入眠,好不容易才睡着,还请纪姑娘和楚王殿下见谅。”
顾南星双手抱拳,眼眶泛红,眼里带着刻意的疏离和隐忍。
纪晚夜听他提到段长庚,于是回过头,就见段长庚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她身后。
“顾将军身体要紧,既然这样,我们也不方便打扰,那就等明天吧。”
顾南星看着段长庚走到纪晚夜身边,两人的距离很近,几乎是衣裳挨着衣裳的,他看得出来两人关系亲密,于是很快移开眼神不再去看。
“晚宴马上就要开始了,两位请随我来。”
顾南星整理好情绪,拿出主人公该有的礼节对段长庚和纪晚夜做出邀请。
“殿下这边请。”
顾南星退到一边,做出一个恭敬礼让的动作。
“小将军先请,我跟晚晚随后就到。”
段长庚不想跟纪晚夜分开,于是让顾南星走在前面。
顾南星收敛眼中情绪,嘴角扯出一丝勉强的笑意,距离两人几步远的距离在前面带路。
“段长庚,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好了让我先打探一下情况的吗?”
纪晚夜有些埋怨地对段长庚说。
“我不放心,所以跟过来看看。”
段长庚握着纪晚夜的手,一脸醋意。
“你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不是他认识的那个纪晚夜,我不会对他有什么想法的。”
纪晚夜一边抬头去看前面的顾南星,一边低头去看被段长庚握着的手。
“我知道,可是他不知道啊,他的想法全都写在了脸上,哪怕他心里想着的是另一个纪晚夜,那也不行,你们共用一张脸,一个身躯,我不允许除我以外的其他男人再惦记你这这张脸。”
段长庚霸道地在纪晚夜脸颊上亲了一下,宣誓着主权。
“段长庚,你疯了,这是在镇北将军府,不是在楚王府,你给我收敛一点。”
纪晚夜慌张的捂着脸,小声警告着段长庚。
“你的意思是如果是在我的楚王府,我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段长庚一脸戏谑,故意凑近纪晚夜的耳边轻声说着。
不远处地顾南星强忍着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脚步,他把身后两人的对话全都听在耳里,心中苦涩难以言表。
“殿下,我们到了。”
三人很快就到了将军府的宴会厅,宴会厅中间放了一张大型的圆桌,参与宴会的基本上都是顾今安的部将,还有涧州城的一些叫得上的官员,众人见段长庚和顾南星进来,纷纷起身见礼。
“参见楚王殿下。”
段长庚在众人的注视下拉着纪晚夜的手走到主位上停了下来,他并没有入座,而是扫视在场众人,目光最后回到纪晚夜身上。
“顾小将军,我身边的这位也给大家介绍一下吧。”
段长庚一只手拦着纪晚夜的肩膀对众人说道。
众人面面相觑,于是纷纷将目光投向顾南星。
“这位是纪晚夜纪姑娘,未来的楚王妃。”
顾南星知道段长庚是故意在他面前宣誓主权的,他第一个做出表率,拱手对纪晚夜行礼,众人稍稍犹豫,也跟着顾南星行礼。
“段长庚,你不必这样,我们两个还没有成亲呢,我现在还是臣女的身份。”
纪晚夜看得出来在场的众人口服心不服,她虽然没有什么身份尊卑的想法,但还是不想段长庚因为她而引起众怒。
一顿饭大家都有些心不在焉,食不甘味,涧州城的部将知道段长庚是崇墨帝派过来视察民情的,顾今安生病,他们都如同没了主心骨,也不清楚段长庚的脾气秉性,所以一个个都只是面上寒暄,都不敢多言。
“顾小将军,我听说涧州城眼下出现一些难以解决的问题,不知道可否说出来大家共同参详,说不定能有什么好的想法。”
段长庚知道在场的都是顾今安的人,今天这样一场晚宴大家心知肚明,可以说是顾今安对段长庚的试探,也是段长庚对整个涧洲城的试探。
“看来楚王殿下对整个涧州城的情况很是了解。”
顾南星惊讶段长庚的直接了当。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涧州城这些年在顾将军的治理下不断发展壮大,欣欣向荣,朝廷都是有目共睹的,如今遇到了困难,朝廷又怎么会坐视不理呢。”
段长庚一身桀骜,冷峻的凤眸扫过在场众人,颇有睥睨天下的气势。
“既然今天大家都聚在这里不如都说说吧,我会如实禀报给父皇。”
众人闻言跃跃欲试。
“大家有什么难处不妨都说说吧,本将军相信朝廷一定会不会抛下我们的。”
顾南星开口,他想知道段长能对涧州城的想法,首先那就得先让他知道涧州城的难处。
“殿下,您既然已经这样说了,那下官也不再隐瞒了。这些年朝廷对涧州城征收的赋税越来越重,拨过来的军饷却还是十年前的额度,要知道这些年不单是西边的亚日部落对涧州城虎视眈眈,北边的尔群各部也是蠢蠢欲动,这些年来,顾将军一边要对抗敌国挑衅,一边还要想办法解决军备和赋税问题,纵使再有三头六臂也是无济于事啊。”
一个人高马大的壮士开口说道,他是顾今安的副将,名叫熊峰,出了名的孔武有力,心直口快。
“是啊,熊副将说的对,从前我们将军还在康健的时候还可以勉强支撑,如今将军病重,他又极力掩盖生病的事实,害怕扰乱军心,这些事情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一个个都不敢铺张浪费,战时我们参军打仗,闲时我们下地耕种,只是免不了天灾人祸,我们也一直跟朝廷反映,奈何上表的奏章每次进入京城就如同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另一位身材精瘦看起来四十出头的男人,一身的书卷气,留着长长的山羊胡,是将军府的幕僚董先生。
“上呈的奏章可有备份?”
段长庚脸色凝重,褪去了之前的纨绔,一脸的严肃认真。
“回殿下,有的。”
董先生看段长庚的神情,觉得事情也许会出现转机,面露惊喜,抬手示意,马上就有下人端着整整一托盘的奏章到段长庚面前。
“每本奏章都说明了不同的问题,将军为防止有人居心剖测,涧洲城的奏章都是一式两份,一份送上京城,一份留底,以备日后查询。”
董先生在一旁殷勤解释。
“这就奇怪了。”
段长庚拿了一本最近日期的奏折翻看内容,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
“怎么了?”
纪晚夜有些好奇。
“这份上月的奏折我之前看过,字迹相同,内容却是截然相反,那份上月来“涧州”的奏折上分明写着涧州城内居民安居乐业,发展欣欣向荣,表明今年收成颇为丰盛,进贡的东西会再增加往年的一成。”
段长庚思考着中间具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怎么会这样?看来一直有人在奏折中做了手脚,这么说来皇上也被蒙在鼓里。”
顾南星也是一脸惊讶,他一直觉得崇墨帝应该不会这样对待顾今安,两人毕竟曾经是生死与共的兄弟。
众人恍然大悟,他们一直觉得京城中可能有人在圣上面前进献谗言,可从没想到有人竟然可以如此手眼通天,在上表的奏折中动手脚,让顾今安和崇墨帝两边都被玩弄于股掌之中。
“可以让我看看这些奏章吗?”
纪晚夜看向段长庚,段长庚则是看向顾南星,顾南星点头,纪晚夜拿起面前的几本奏折大略的看了一眼。
“很明显,有人存心想要挑拨涧州城跟京都的关系,严格来说是挑拨顾伯伯和陛下的关系,如果说我有办法能够解决这奏折中的问题,是不是可以解了涧州城的燃眉之急?”
纪晚夜合上奏折,对在场众人说道。
“怎么可能,这么多年我们所有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都只能勉强维持,你能有什么办法解了这涧州城的燃眉之急。”
熊副将并没有把纪晚夜这个黄毛丫头放在眼里。
“王妃真的有办法?治理一方城池可不像打理一家店铺那么简单。再说,你为什么要帮我们涧洲城呢?”
董先生虽有些期待,但也不太相信这位未来的楚王妃,毕竟他们从前听说过她跟顾今安一家的关系,他们一直以为她会是未来的小将军夫人,虽然为陛下赐婚,但如今见纪晚夜如此维护段长庚,他们心里多少有点为他们小将军鸣不平。
“我自然是有条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