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明庭,赵明礼已经不是黄口小儿了,品性天定,他已经成年,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既然做出了选择,自然就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他有今日的下场,完全是他自己咎由自取,你完全不必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这些我们几个家伙都是看在眼里的。”
老族长眼中泛着泪光,这一次,他没有称呼赵明庭为家主,而是亲切的叫了他的名字,老族长是以一个长辈的身份来体谅赵明庭的。
“感谢族长和各位耆老的谅解,只是我心意已决,明礼的想法虽然偏激,但是也代表了族中一部分人的想法,我的确膝下无子,这家主之位迟早是要交出来的,只是我以后虽不是赵家的家主,但我始终谨记自己身为赵家子孙,但凡家族需要我的时候,我一定义不容辞,眼下我还要自己的事情要去处理,就不打扰各位了。”
赵明庭说着起身就要往外走,沐阳见状也跟着站了起来。
“明智,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以后再见面就该以家主相称了,你不如再送大哥一程。”
赵明庭拍着赵明智的肩膀,赵明智立刻会意,跟着赵明庭走了出去。
“大哥,请,长公主,请。”
赵明智眼中也带着隐隐的泪光,他大概察觉到了,赵明庭之所以在这个时候把家主之位交给他,应该是有大事要图谋,他虽不知具体是什么事情,但是此去一定危险重重。
“沐阳,你先上马车里等我,我与明智,兄弟之间还有几句话要说。”
沐阳闻言点头上了马车。
“明智,明礼的家人你要找人好好看顾,我担心有人会对他的遭遇有不满的情绪。”
赵明庭出言提醒,他了解赵明礼,他生来就是个不安分的,他担心有人为借由赵明礼生出什么变故。
“大哥,我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你要保重!”
赵明智神情有些复杂,带着感激,也带着担忧,他知道赵明庭虽然不再是家主的身份,但还是一心为家族利益着想。
“你什么都不用说,既然都是为了赵家,就不用分什么你我。明智,你什么都好,只是太过心慈手软,你往后要小心,别让人拿捏住你这个弱点,时间过得真快,从前老是跟在我后面跑的毛头小子,如今已经成长为一代家主了,大哥能为你做的事情就这么多了,往后就看你自己的了。”
赵明庭语重心长地提醒着赵明智,他拍了拍赵明智的肩膀,带着信任和鼓励。
“大哥,我虽然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事情,但是无论未来你想做什么,我和整个赵家都会你是坚实的后盾,你一定要保重。”
赵明智眼神坚定地看向赵明庭。
“明智,谢谢你,你也保重。”
赵明庭与赵明智告别之后就上了马车,马车一路向西北方进发。
“驸马,我一直不知道,这些年你一直为了我承受着这么大的压力,如今竟然为了我放弃了家主之位,我……”
沐阳心里很是愧疚。
“沐阳,你不要觉得有压力,无论是二十年前还是二十年后的今天,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自己,只因为我自己心甘情愿想这样做,如今让你知道了这一切也并没有别的意思,我不希望你对我的感情中,愧疚大于爱意,你只需要跟随你自己的心意。大家都已经是成年人了,都知道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从前我不后悔,以后我也不会。”
赵明庭一脸坦然,他觉得自己没有遗憾,哪怕直到最后沐阳的选择也不是他,至少他这一生都是按照自己的心意过活的,这样就够了。
“沐阳,有些事情我之所以没有选择告诉你,并非有意欺骗,只是时机未到,有些事情知道得太多,你就没有办法再自由在地生活,因为心境会发生变化,就好像你现在知道了关于赵家的事情一样,这一切其实并非我本意,但是既然发生了,我相信自然是有它必须发生的理由。无论什么时候,我都希望你的人生是有选择的,你至少有机会过你想过的生活。”
赵明庭知道这次去涧洲城对他来说可能存在风险,他也许会在涧洲城彻底失去沐阳,但最后的结果,也可能是沐阳终于清楚了自己的心意,无论之中结果如何,对于赵明庭来说,他都可以接受,因为如今的局面,也是他从前不敢奢望的,他不敢太过贪心。
涧洲城,镇北将军府。
“晚晚,姑父说他要带着姑姑来涧洲城了,他有很重要的情报,必须要当面跟我讲。”
段长庚拿着手里的飞鹰传书对纪晚夜说道。
“真的,信里有没有提到他现在跟姑姑的感情怎么样,药材是已经找到了吗?”
纪晚夜听到这个消息有些惊讶。
“你怎么看起来不太开心的样子?在担心和姑姑还是姑父?”
纪晚夜见段长庚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信里没有提到太多的内容,只是说他们不日就会抵达涧洲城,我担心的事情最终还是要发生了吗?”
段长庚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突然。
“不用担心,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年了,有些事情是该有个了结了,该面对总是要面对的,这样一来或许对大家都好。”
纪晚夜安慰着段长庚。
“段长庚,顾南星的身份,你会告诉姑姑吗?”
纪晚夜问道。
“他们自己的事情,还是交给他们自己处理吧,我害怕会弄巧成拙,看顾今安的态度吧。”
段长庚虽然在意沐阳,但是关于这样的事情,她不想私自替沐阳做决定,他还是想交由沐阳自己处理。
“顾今安的虽然人还没醒,但是身体状况已经好了很多了,排斥也已经没有那么明显了,说不定姑姑来的时候他就会醒过来。”
纪晚夜说明了顾今安的身体状态。
“对了,皇太后的寿诞,我们能赶得上吗?”
纪晚夜突然想起这件事情来。
“皇太后的寿诞在月底,还有近一个月的时间,我还需要一些人手,等姑父来了之后,我们安排好监工的人手就可以回京复命了,我已经奏明父皇了,要是实在赶不上,相信他老人家也不会怪罪的。”
见段长庚这样说,纪晚夜终于安下心来。
一个月后,赵明庭和沐阳终于风尘仆仆地来到了涧洲城。
“姑姑,姑父,你们终于来了。”
纪晚夜首先迎了上去,她开心地跟赵明庭和沐阳打着招呼,段长庚一脸笑意紧跟在纪晚夜身后。
“微臣顾南星,参见长公主,参见驸马爷。”
顾南星一身便装站在镇北将军府迎接,他此刻代表着整个镇北将军府。
沐阳正准备好好打量一下他许久未见的侄子,突然听到顾南星的声音,她有些紧张,也尽量让自己保持镇静,她缓缓转过头向镇北将军府门口看去,看到顾南星的那一刻,她呼吸一窒,头痛症又不合时宜的发作了。
“沐阳,你还好吗?”
赵明庭察觉到了沐阳的异常,关切地询问道,顺便伸手扶住了她。
“我没事。”
沐阳脸色有些苍白,她有些眩晕,她靠在赵明庭身上,调整呼吸,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
沐阳抬起头仔细打量着面前的顾南星,身姿挺拔,英姿飒爽,颇有顾今安年少时候意气风发的模样,这个孩子看起来跟她庚儿差不多大,看来,当初皇兄说的是真的,他真的遇见了心爱的人,这样看来,自己当年与顾今安的那一段情似乎也没有多么令人难以忘怀。
“很好,原来你都已经这么多大了。”
沐阳苦笑,她强忍着眼泪,眼神控制不住地向顾南星身后望去,却是并没有看到那个人的影子。
“臣妇参见长公主,参见驸马,想必一路上舟车劳顿,必定很是疲惫,几位里面请。”
沐阳正望着顾南星伤怀的时候,一位女子上前对着沐阳和赵明庭行礼,这人正是将军夫人。
“星儿,你快去前面带路,让厨下开始上菜。”
将军夫人很快就吸引了沐阳所有的注意力,沐阳听面前这个女人唤顾南星“星儿”,这位难道就是当年顾今安丢下身怀六甲的她一定要给交一个交代的“心上人”吗?沐阳看着面前这位无论样貌还是身材都平平无奇的将军夫人,她嗤笑一声,不明白自己到底输在哪儿,眼泪终于还是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顾将军,你终于醒了。”
纪晚夜怕顾今安醒来的时候,自己在忙别的事情,没事的时候就安排杜若守在旁边,这样一来纪晚夜可以第一时间知道顾今安苏醒的消息。
“等等,我们还是先去看看顾将军吧,他终于醒了。”
纪晚夜感受到了杜若的声音,她知道顾今安醒了。
沐阳一脸懵,什么叫顾今安醒了,他到底怎么了?
几人闻言行色匆匆地赶往顾今安的院子。
待众人赶来的时候,杜若早已经替顾今安收拾妥当了,他正神情恍惚的坐在自己的床上,意识有些不是很清楚,他一抬头正好对上沐阳的眼睛。
“我一定是在做梦,我竟然看到她了。”
顾今安苦笑一声,无奈地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