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渊道:“只等陈亨看到那封信后对宁王起疑,否则只有王爷亲自来才可以。”
道衍拨了拨油灯,坐在桌边静静看着,“陈亨会怀疑宁王吗?若是宁王到时候将我们交出去,可就麻烦大了。”
给陈亨的匿名信上,成渊说自己是个宁王府的将士,揭发宁王和燕王勾结,并且还把朱棣给他的信物交了出去,搏一把。
如果陈亨看到密信,带兵过来对宁王府进行软禁,宁王朱权便会在朝廷和燕军两者间,摇摆不定的态度转而变成投奔燕王朱棣。
对于道衍说的,成渊已经分析过宁王朱权,便笃定道:“大师请放心,宁王不会交出去。
一来,他把我们交出去,那就坐实他通燕军,到时候朝廷更加有把握削蕃。显然宁王不想被削,更不想对朝廷束手就擒。
二来,他一直摇摆不定,只是因为他在燕王殿下和朝廷身上都押了宝,把我们交出去,不就是得罪了燕王,朱权性格犹豫,他顾虑重重,因此不会交出去。”
…………………………
北平府。
宽敞的大殿中,朱高炽坐在中间,望着燕王妃徐氏,丘福,湘王朱柏,将朱棣的信展开道:“我爹让我们坚守北平城,成先生和大师在大宁迟迟未回,他要先去大宁,因此这段时间,我们只有驻守。”
穿着戎装的徐氏道:“炽儿,将成渊留给你守城的锦囊取来,拆开第一个。”
朱高炽点头:“是,母妃。”
朱棣派人从李景隆的大军中靠那个随军的女子,探得李景隆的布阵用兵。便告诉了朱高炽。
兵法有五败,但是李景隆全部都给占了,朝廷大军必败无疑,其政令不修,上下离心。兵将不适应北平的天气和冰雪,粮草不足,不计险易,深入趋利,求胜心切,刚愎自用。
且智信不足,仁勇俱无,手下都是乌合之众,不团结。
朱棣故意诱南军深入,又靠着成渊留下的计谋,借助湘王朱柏和丘福他们一起守着北平。
有朱棣这些话,朱高炽自然也很放心,取了锦囊打开。
朱柏道:“大侄子,锦囊里留的什么守城妙计?”
“我爹和成先生说,李景隆若是来战,只要坚守,绝不能出战,说把卢沟桥的将士全部撤走。”
“撤卢沟桥将士?王爷这是什么意思?”丘福疑惑起来。
“难道成先生他们有其他的安排?那就听从便是。”朱高炽恭敬的将信递给徐氏:“娘,您看。”
“往城墙每日泼冷水,直到城墙面全部结冰?”燕王妃徐氏读着成渊信里的内容,疑惑起来,但还是决定道:“炽儿,过些日子北平便是寒冬之时,那便每日泼水吧。”
“是,孩儿听母妃的。”朱高炽点头,与丘福,朱柏三人商议后决定。
“禀世子,既然如此,我们便做好防备,往城墙上泼水,也好抵御南军来袭。”
………………
宁王府。
朱权看着泰宁卫过来的蒙古侍卫,侧妃达娜儿,达玉儿,将酒菜摆好道:“举杯吧,本王今晚要不醉不归。”
他刚说到这儿,宁王府长史立刻匆匆跑进来,扫视一圈桌上的人道:“王爷,不好了,陈亨带着一队人马在王府门口。”
宁王朱权立刻站起来道:“所为何事?”
长史犹豫道:“回王爷,属下去问了陈亨,陈亨说他们怀疑宁王府进了燕王的奸细,说万一对王爷不利怎么办,让王妃今后不要随意出城去,好好的在城中。”
“什么!陈亨这个狗娘养的竟然如此…………如此对待本王,他是活腻歪了吧。”
朱权气的将一桌饭菜都给掀翻掉,骂到:“他娘的陈亨,没有朝廷的旨意,凭什么来警告质疑本王?”
长史是朝廷的人,自然是帮着朝廷说话,客气道:“王爷,这些日子我们便按照朝廷的意思来吧,府中人不得随意走动。”
“你这狗东西,给老子滚!”
朱权指着长史骂到,就差一枪戳死宁王府长史。
宁王侧妃示意长史下去,立刻拦住朱权道:“王爷,朝廷对大宁早就想削蕃已久,他们这次只是找个借口罢了,王爷若是动武,不是给朝廷出兵的机会?”
朱权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的说道:“难道四哥下来就是我?朝廷为何要如此赶尽杀绝,陛下对我们这些叔叔步步紧逼,非要致本王于死地不成!”
宁王侧妃达娜儿道:“那王府里面的……”
朱权前思后想摇头道:“绝对不可以,如今朝廷让陈亨他们如此对本王。
若是将四哥的人再送出去,我们便会和四哥结仇,到时候连个退路都没有。”
泰宁卫这次派了几个头目给朱权送皮毛,听到后,起身道:“宁王爷,不如我们投奔燕王,一起反抗朝廷,说不定还能活下去。”
朱权看了那侍卫一眼,随后看着宁王侧妃达娜儿道:“四哥派来的那两个人,长史不知道吧?”
达娜儿道:“臣妾都是按照王爷告诫的,并没有让长史知道此事。”
朱权点头:“那就好,朝廷突然如此,定是起了削蕃之心,我们必须留下四哥这条路,到时候也好有个退的地方。”
“若是我们把他们两个的踪迹透露出去,不就证明府里有燕军的奸细吗,到那时朝廷便将我削掉。
留下他们,今后四哥那里还是一条路,娜儿你不是说朝廷未必会赢吗,万一四哥赢了,我也能做个安乐王爷。”
达娜儿点头:“玉儿前几日和那个成渊走的近,你问问她。”
朱权道:“玉儿,那个成渊可有与你说什么。”
面对自己姑父询问,达玉儿怎么能把成渊那些甜言蜜语说给他们听,便道:“我听他们口气,对燕王赢很有希望。”
朱权点了点头。
朱权做事总是喜欢选择万无一失,在朝廷和燕王府两方势力间反复横跳。
想到外面的大军,朝廷派陈亨警告,如今他就必须留下燕王府这条路。
不久后,宁王府从陈亨来过后便开始严加盘查,达玉儿赶到城门口时直接被阻挡回来。
朱权气的在府里大发雷霆!
达玉儿想了想,便立刻去寻找成渊和道衍。
她这段日子和成渊相处,已经有意无意会记挂起成渊来。
成渊打开门时,达玉儿脸色不好的钻进来,命侍卫守好院子。
看到平日里的俏美女子脸色不好,还一身怒气,便笑着道:“玉儿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傻乎乎的汉人,方才那陈亨说让姑父防燕王的奸细,你们两个待在府中不安全……可是城门口更加严查,这该如何是好?”
道衍对达玉儿施礼道:“多谢玉儿姑娘为我们传口信,难道宁王不许我们住?”
成渊明白,道衍这是旁敲侧击朱权对他们的态度。
果不其然,达玉儿十三四岁的少女怎么知道道衍的目的,便摇摇头说道:“怎么会,姑父还让姑姑将你们保护好。”
成渊看了眼道衍,陈亨能这么做,说明他信了成渊信的内容,而且宁王朱权也确实怕自己没有什么后路,没有供出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