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酒店,洛毅森直奔公孙锦的房间。褚铮等人早就在等着他,等着看他的状态。进了门,洛毅森面沉如水。
蒋兵在早上听说昨晚洛毅森被司马叫走,就一直特别担心。终于看到洛毅森本人了,跟见了领导一样紧张。急忙起身迎上去拉住他的手臂,“来,先坐会儿。”苗安也送上香甜的热巧乐力,蹲在洛毅森身边,仰着头观察。一旁的褚铮直撇嘴,心说:你们俩真是闲出毛病了!一个老爷们失恋,至于全民皆兵吗?
褚铮认为,分手压根不是关键。关键是沈绍跟案子的牵扯比较深,才让洛毅森很纠结。其实,褚铮也担心洛毅森,怕他公私不分,亦或是分得太清,只苦了他自己。认识洛毅森快八年,在一起的时间满打满算也就四年而已,但是如此落寞的神情,他从没在洛毅森的脸上看到过。不经意间,也有些为哥们难过。
苗安谨慎地拍了一下洛毅森的大腿,说:“不要紧的小森森,天涯何处无芳草呢?”
跟着洛毅森一起回来的还有司马,他瞥了眼苗安,对她的安慰方式有些不满。
蒋兵也跟着安慰道:“没什么大不了的。毅森,你条件好,以后肯定遇到更好的。”
洛毅森抬头看看蒋兵,再低头看看苗安,非常不解地问:“你们俩吃饭了吗?”
俩人面面相觑,频频点头。洛毅森煞有介事地说:“所以,公孙锦还没吃完?人呢?”
显然,洛毅森不愿意谈论失恋这个话题。褚铮连忙接茬儿,“老大去医院了。苏北的秘书昏迷不醒,送他去检查一下。估计要过一会才能回来。”
话还没说完,房门被打开,公孙锦已经回来了。大家纷纷收拢多余的心思,表现出已经准备好认真工作的态度。公孙锦没有时间过问下属的心理状态,进了屋子喝了水,说道:“开会。蒋兵,把窗帘拉上。”
夹着遮光布的窗帘将外面的阳光遮的严严实实,屋子里彻底陷入了昏暗中。随着蒋兵打开了笔记本和投影仪,墙上显出很清晰的画面来。
众人看得清楚,画面上是一月前从建筑工人那里得到的黑色物质,也就是合璧的“箍儿”。公孙锦起身走过去,指着“箍儿”让大家回顾案情。
“我们一直以为,‘箍儿’只有一个,也就是景阳和褚铮带回一科的这个。因此,我们对沈绍的证词产生了怀疑。但是,沈绍为我们提供了证据,可以证明在见到嘉良身上合璧的时候,合璧是有‘箍儿’的。”
洛毅森举起手,问道:“他们提供了什么证据?”
“监控。”公孙锦直言,“沈绍的办公室有二十四小时监控,但是,可以看到监控情况的人只有他的秘书,秦白羽。秦白羽习惯保存一整年的监控记录,所以,那一段并没有被删掉。我已经让蒋兵检查过,监控没有被动过手脚,一次性成像。”
他的话音未落,洛毅森机敏地反应过来,“难道说,合璧的‘箍儿’有两个?”
众人不约而同地看向洛毅森,眼神中都有些诧异。公孙锦随即恢复了一贯的工作态度,说道:“最开始,不管是沈绍,还是我,都这么认为。但昨晚我们又截获了一个。”
这件事洛毅森并不知道。故此,公孙锦暂时搁下“箍儿”的具体说明,简单明了地说明经过。昨晚在洛毅森等人跟踪王云帆离开火车站之后,公孙锦杀了一个回马枪。等了约一小时左右,还真抓着一个“倒霉蛋”。
“王云帆携带的东西就是合璧的‘箍儿’他发现危险之后,放了很多迷魂弹,扰乱我们的行动视线。让我们以为,货物还在他或者他保镖的身上。但事实,他将货物交给了另外一个人。我们得到车站安检部门的协助,抓获此人,在他的身上搜出这个。”
说着,公孙锦将一个小小的布包放在桌子上。其他人都看过了,上去看个仔细的只有洛毅森。
的确很像。洛毅森挠挠头,觉得光凭肉眼无法判断。公孙锦说:“晓晟检查过,是同一种物质。”
那么,这显然是奇怪的。为什么合璧会有两个“箍儿”?
说道这里,公孙锦微微短叹,“我们都错了。不是两个‘箍儿’而是一个。”言罢,让蒋兵放第二张图。
“大家仔细看。这是景阳和褚铮带回来的‘箍儿’。虽然边缘部分做工粗糙,凹凸不平,但跟合璧的形状相吻合。再看右边这块儿,这块儿是我们昨晚截获的‘箍儿’做工同样粗糙,但是形状跟左边的那一块同样吻合。蒋兵做了一张3d模拟图,将两个‘箍儿’和在一起。”
随着公孙锦的讲解,蒋兵播放第三张图。这一回,是两块“箍儿”被扣在了一起,严丝合缝。
房间里安静的有些压抑。尽管蒋兵是第一个确定情况的人,重新经历一遍还是有些紧张。他咽了口唾沫,说道:“我做完3d图之后,试着加入合璧。然后,就变成这样。”
墙壁上的画面又一次改变。重新被分开的两块黑色物质、模拟出来的应龙合璧。蒋兵操纵着鼠标、键盘,将一块儿黑色物质放在合璧的背面,两样东西紧紧扣在了一起。随后,又将第二块黑色物质从合璧的正面扣上去。严丝合缝。
苗安倒吸了一口凉气,褚铮和蓝景阳也跟着屏住了呼吸。站在角落里的司马司堂紧蹙着眉头,眼睛死死盯着模拟出来的成图,“它们本来就是一体的。”
只有公孙锦面色如常,说:“没错。所以,我们叫它‘箍儿’已经不合适了。应该叫它……”
“安全/套?”褚铮找到了很适合的名字。
房间里又是一片死寂……
“褚铮,你真龌龊!”苗安勇敢地揭穿褚铮的真面目!
褚铮反驳:“这个名字哪里龌蹉了?是你们不往好处想。”
公孙锦摸摸下巴,若有所思地说:“倒也应景儿。”结果,招来蓝景阳的一记白眼。他很自然地改了口,“但是,这名字不好写在报告上。我们暂时叫它‘控制器’好了。”
真没创意。褚铮以白眼表示不满。
如此一来,很多问题迎刃而解。为什么控制器的一半在去年十一月到了一科,为什么今年年中,沈绍也看到了它。
“所以,沈绍没有说谎?”苗安试问的同时,偷偷看了一眼洛毅森。
已经讨论到具体案情和沈绍身上,洛毅森不得不说话,“既然有监控证明,沈绍是没有说谎。关键是:我们需要知道,控制器什么时候被分开的。”
“应该是去年八月份。”蒋兵说,“我查过吴大华来本市打工的具体时间,从去年八月开始。”
公孙锦说:“这条线我已经让苏洁出去调查了。我们接下来要说的是昨晚王云帆的古怪行为。大家都知道,我们的高铁行动是一级保密的。是谁通知了王云帆我们在高铁上伏击他?”
“被抓到的那个人说什么了吗?”褚铮问道。
公孙锦摇摇头,“他只是受王云帆雇佣,换句话说,那个人是王云帆为货物买的第二份保险。当路上发生意外,王云帆就会把货物交给那个人。那个人的存在只有王云帆知道,他的保镖和聘用的十来个保安都不知情。”
不过,线索并非彻底断掉。蒋兵查到王云帆手机里的短信内容,其中一条是在一科全部人就位后的时间发到手机里的。
立刻,短信内容被投放在墙壁上:偷梁换柱。
不管怎么说,这四个字唤醒了王云帆的危机感,他采用了第二套保险方案。公孙锦发现这条短信后让蒋兵追查对方手机号。结果,就跟洛毅森收到的照片一样。对方是使用网络虚拟号码发出来的。
在大家都有些失望的当口,蒋兵格外自信地说:“整个理论我就不跟你们解释了,很麻烦的。我直接告诉你们结果。这条短信用笔记本发不出来,发短信的人使用的是台式机电脑。大概位置是……。”
墙面上投放q市地图,地图被用红色线圈出一个不规则图形。蒋兵用激光笔重新画了一圈,说:“这就是这一带。”
公孙锦接过话题,“从现在起,蒋兵和苗安负责排查短信地址。其他人继续讨论下一个线索,也就是王平久家的两个孩子。晓晟,你来说吧。”
公孙锦忽然叫了廖晓晟,众人都愣了。左右看了看,谁都没瞧见廖晓晟进来。苗安夸张地去看公孙锦的身后,眨眨眼,“老大,晓晟在哪里?”
公孙锦指了指床,“他不是一直都在吗。”
啥!?
坐在床边的褚铮一个高跳起来,回头猛看!床上除了没有叠好的被子,哪来的人?
忽然!床上掀起了被子,廖晓生直挺挺地坐起来……
“呀——!”蒋兵第一个发出高强度的尖叫声!
褚铮也吓的脸色惨白,完全想不通廖晓晟什么时候进来的,什么时候躺在床上的。公孙锦哭笑不得地揉揉眉心,“晓晟,说说王家两个孩子的情况。
廖晓晟咂咂嘴,蹙蹙眉,“孩子们的事。”
“等一下!”褚铮当即大喝一声,“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苗安使劲点头,表示非常想要知道。廖晓晟那双没有视线焦点的眼睛对着褚铮,说:“你们进来的时候,我就在。”
“这不科学!”苗安抓着蒋兵的衣袖,表示不服!
廖晓晟压根没搭理小丫头,脑袋缓缓转到了司马司堂那边。一向沉稳老练的司马居然有些吃不住,头扭到一边,实在不想看廖晓晟的死人脸。廖晓晟慢吞吞伸出手,指着司马司堂,“他,知道我在。”
是这样吗?苗安好奇地看着司马司堂。
司马司堂点点头,“他一直都在,睡觉。只是太瘦了,躺在被子里不显形。”
众人:“……”
其实,洛毅森也被吓够呛,只是他心情不佳,没有力气叫出声来。这会儿也跟着琢磨,廖晓晟这是瘦到一定境界了,才没有被发现。但是,不至于把蒋兵吓的直哆嗦吧?
洛毅森注意到蒋兵的不良状态,廖晓晟也注意到了。只是,这人不大正常。比方说,你看向某个人,只需要转转眼珠子就成,廖晓晟却不是,他整个脑袋都转过去,还是很缓慢很缓慢地转。这一转不要紧,蒋兵直接躲司马司堂身后了。
廖晓晟“盯”了蒋兵半天,问道:“你几个月没洗澡了?”
洛毅森忽然想起,苗安告诉过他。蒋兵最怕廖晓晟的原因就是这个!幸好,公孙锦的介入挽救了一次蒋兵被福尔马林清洗的苦难。
“晓晟,我们在谈工作。”公孙锦如此说。
廖晓晟的脑袋慢慢转向洛毅森,洛毅森下意识挺直了腰板,“我昨天洗的。”
“你头晕了,苗安也头晕了。”廖晓晟直言,“我想带孩子回去,做全面检查。”
公孙锦无奈地摇摇头,“晓晟,说重点!”
“重点?哦,对。”廖晓晟似乎才清醒过来,掀开被子下地,“我怀疑两个孩子的能力来自于他们的大脑。而且,孩子们跟合璧案也有关系。在吴大华尸体的匕首上,我检验出两枚指纹,经过验证是哥哥王健的。司马,你的调查结果呢?”
洛毅森这才想起,到了莲县后,司马司堂失踪了一段时间。原来失去调查那兄弟俩。当下,他也不好多问,等着司马司堂细说调查结果。
司马司堂不需要什么东西辅助,直接开口道:“吴大华案发当天,我一直跟踪两个孩子。我可以确认,他们没有离开学校。所以,王健的指纹要么是在吴大华案之前沾上匕首的;要么,就是我们不能按照常理分析的情况。不过……”
说到这里,司马司堂停了下来,似在犹豫。褚铮急了,催问:“不过什么?”
他抿着嘴,神色有些凝重,“下午第一节课下课,孩子们在操场上玩。我看到两个孩子站在一起,我跟他们的距离大约有三百米左右。那时候,我忽然觉得头晕,视线模糊。这种情况持续的时间不长,我估算了一下,应该是两分钟多一点,不到三分钟。”
“具体时间呢?”洛毅森问道。
司马司堂想了想,说:“13:25——13:30之间。”
洛毅森闻言,鼓起腮帮子长长地吹了口气,“刚好是史研秋大叫的时间。”
时间吻合并不是唯一指向王健就是凶手的线索,死者吴大华手里还拿着写有他名字的语文课本。对此,司马司堂说:“你们确认了课本是王健的之后,我又回学校进行调查。当天下午,他们的第一节课是历史,第二节课是语文小考。不少学生在课间休息的时候,都拿着语文书温习功课。”
褚铮提出一个问题,在司马司堂恢复清醒后,是否看到兄弟俩还在一起。不等司马司堂回答,洛毅森抢先道:“没用的。看见并不等于真相。我们也曾经遇到过这种情况,你忘了?当时我们真的看到他们,甚至给他们带上手铐。但是同一时间,苗安也在王家院子里看到了他们。”
两个不同的地点,同时有人看到了孩子们,这已经不能用正常理论来分析。所以,廖晓晟才决定把孩子带回去,作全面检查。另一方面,也是要把孩子引出莲县,方便调查吴大华究竟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
众人点点头,同意了廖晓晟的决定。于是,公孙锦分配任务。他和廖晓晟、蓝景阳、带着孩子回s市;褚铮、司马司堂、洛毅森留下来继续调查吴大华案件;蒋兵、苗安负责缩小网络虚拟号码的范围。
苗安和蒋兵第一组离开房间,他们有很多事要做,必须抓紧每一分钟。司马司堂对洛毅森和褚铮勾勾手指,似乎有话要说,他们三人也陆续离开。公孙锦跟医院方面通了电话,询问苏北的秘书还有多久可以醒来。结果不尽人意,公孙锦发了点脾气。可见,他的心情远远不是表面上那么好的。
话说得多一些,公孙锦放下手机后给自己倒了杯水。还没喝到嘴里,一阵头晕目眩。蓝景阳完全是下意识跑上去,扶住了他的背。
公孙锦晃晃头,“没事。一直没睡,犯困。”
蓝景阳的脸色很不好看,手却没有离开公孙锦的背。他想请廖晓晟帮忙,给公孙锦来点药物什么的,一扭头才发现,廖晓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无奈之下,蓝景阳只好拉着公孙锦把他弄到床边,意思是——睡觉!
难得他还会关心自己,可惜,现在没时间休息。公孙锦轻轻推开了蓝景阳,“争取今天下午就回去,没时间睡了。”
蓝景阳很固执,使劲把公孙锦推倒在枕头上,面色不善地瞪人!公孙锦苦笑一声,“我真没事,车上可以补眠。”
这个借口并不能让蓝景阳接受。看到公孙锦执意起身下床,他干脆脱掉了公孙锦的鞋子。
公孙锦弄糊涂了。他拉住蓝景阳的手,沉声道:“你这样做,我会以为自己还有机会。”
握住脚踝的手顿了顿,慢慢松开,慢慢放下……
这种时候,公孙锦无心考虑个人感情问题,他只能说:“景阳,起来吧。去叫晓晟,我们现在就走。”
然后。蓝景阳抬起头来,“你,睡一个小时。”
“不用,我根本没事……”忽然,公孙锦惊讶地看着他,“你可以说话了?”
简单的一句询问,让蓝景阳红了脸。支支吾吾地说:“可以。嗯、不能多,简单的还行。陆医生告诉我,一天之内……”
“别说了。”公孙锦捂住了他的嘴,有些激动,“很好,能说话就好。慢慢来,别着急。我们还是用ipad沟通。你多喝水,尽量不要说话。”
面对公孙锦发自内心的惊喜,蓝景阳的心里却不是个滋味。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为什么又要关心公孙锦。只是,从跟洛毅森到q市,直至今日,他看了很多,听了很多。因为不能说话,看待事物的角度也发生了一些变化。这几天,他总是不自觉地想:洛毅森是个好人,只可惜遇人不淑。沈绍不该骗他,更不该利用他。相比之下,自己要比洛毅森幸运吧?至少,公孙锦绝对不会这样对待自己。
于是,他想起了很多跟公孙锦之间的点点滴滴。他们第一次见面,公孙锦淡然雅致的笑容,吸引了他;压抑许久的暗恋让他偷偷亲了公孙锦;几天后,他才得知公孙锦是有妻子的;两个人开始若即若离,相互逃避;公孙锦离婚当天,那个女人狠狠甩自己一耳光。
她为什么要打自己?如果不是因为我们之间的感情,你会跟她离婚吗?你们没有离婚,她会打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景阳这只傲娇别扭受啊……
公孙锦大大是有苦衷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