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不知道什么飘起了大雪,走出饭店,满眼的雪白,世界仿佛被按下静音键的画面,只剩下漫天的雪花了无声息洒落而来。
刺耳的车笛声从街的这头传到街的那头,如海螺的号角,悠长响亮,召唤回洛毅森停摆的思维,回到喧嚣的现实。
洛毅森的嘴角微微翘起,自嘲着难以驾驭的低落情绪。
失神间,一只手扶住他的手臂,他下意识转头去看,司马司堂站在身边,另一只手扶着他的拐杖。
司马司堂微低着头,说:“地滑,小心点。”
洛毅森没有言语,安心地将自己交给司马司堂的搀扶,走向车子。
车里的温度很低,褚铮打开暖风,三个人静静地等待着温度上升。间隙,接到蓝景阳的电话,通知他们两个孩子暂时不回去。褚铮问如何跟王平久交代。蓝景阳说:“实话实说,告诉他,孩子的身体出了问题,咱们代为照顾。他要是过来看孙子,你们给买车票安排他们过来。”
既然是公孙锦的决定,褚铮并没有多问。坐在后座上的洛毅森说:“不回来也好。才十几岁就内脏衰竭,不及时治疗后果不堪设想。”
“万一,那俩孩子是凶手呢?”褚铮问道,“苏北和沈飒到现在还没醒,怎么想都跟孩子的脑电波有点关系。”
洛毅森闻言浅浅地笑了一声,说道:“你觉得,俩孩子会把苏北和沈飒吓得满山跑吗?就算俩孩子使用能力,他们大不了就是头晕一点。还不至于跑得累死累活吧?”
“如果他们想,可以把人逼疯。”司马司堂说。
褚铮蹙着眉,在车镜里看着后面的洛毅森。洛毅森的脸色同他一般不大好看。
或许对方是两个孩子,洛毅森从一开始就怀着恻隐之心。他相信,别人多多少少也会有些这样的感情。老人、孩子、柔弱的女人、这些人属于弱势群体,可以得到他人的同情和怜悯。感性的、或者是冲动型的人,往往看到他们的时候,会有先入为主的观念——他们太弱了,需要保护。
表象是可以欺骗人的。就像沈紹……
洛毅森闭上眼睛,卷缩起身体。如果说分手后应该让时间慢慢消磨掉那个人的影子,他所处的立场却不得不做另一个选择。
这一切都有什么关系?从最开始,爷爷发邮件给司马,说了一些很古怪的事,拜托他照顾自己。爆炸事故当天,司马又收到爷爷的邮件。这说明,爷爷意识到自己可能遭遇不测。
爷爷为什么不跟自己说?反而告诉司马一个外人呢?他是在担心,自己被卷入什么麻烦,为了保护自己的安全?
或许,在爷爷跟司马联系之前,沈紹的大哥“沈兼”已经跟爷爷通过邮件。这一点也很奇怪。
住在同一个城市,为什么不见面谈?电话也可以啊。偏偏要写邮件。爷爷虽然会使用电脑,也仅限于浏览网页、发邮件。如果不是必须这么做,他通常会打电话、约见面。
会不会是沈兼与爷爷其中的一个人不肯露面?没有问题,没有恶意,为什么不敢露面?爷爷绝对不会是那个不敢露脸的人,爷爷光明正大了一辈子,还会怕一个比他儿子大不了几岁的小辈?如此分析下来,不怀好意的必然是沈兼。
越想脑子越乱,心绪不宁,恨不能大吼几声发泄一下。
褚铮在他大喊大叫之前,接到一条短信——苏北的秘书醒了。
这是个好消息,足够让洛毅森暂时高兴起来。
医生说,郎江的情况并不复杂,只是因为脑袋受到重击,缺少睡眠、以及肠胃问题,才造成昏迷。醒过来了,也就没事了。
洛毅森咂舌,“不会失忆吧?”
褚铮闻言瞪大了眼睛,回头看着他,“乌鸦嘴!你能想点好的吗?”
“人活着不就挺好?”洛毅森被损了,一脸的委屈,“这案子到现在死多少个了?能活着就不错了。且活且珍惜啊。”
“珍惜你妹啊!”褚铮回手撸了一把洛毅森的头发。后者嗷嗷直叫,“卧槽,你看路啊大哥!”
司马司堂靠在座椅上目视前方,对两个闹货不予理睬。
三个人赶到医院病房,褚铮首当其冲,弯腰看着面色苍白、神情呆滞的郎江,伸出三根手指,“这是几根手指?”
刚刚醒过来的郎江偷偷握住了呼叫器……
洛毅森一巴掌把褚铮扇一边去,拿出证件来,说:“我们是员警,不用紧张。”
仔细看了证件,郎江才放松下来。洛毅森问道他究竟出了什么事,郎江一副沉思不语的态度。
郎江在苏北身边待了四年时间。从一个误入歧途的高材生蜕变成今天脚踏实地,对苏北忠心耿耿的秘书,可见,也不是个简单的主儿。他说道:“我记得,我应该跟沈家七爷在一起。”
闻言,褚铮回道:“他托我们照顾你。”
“哦……”郎江的回应不冷不热,显然还有些怀疑,有些信不过他们。
洛毅森拄着拐杖走到病床边,稳稳坐下,“郎先生,沈家人和整个案子都有牵扯,你并不适合在沈紹那边待着。我们可以保证你的安全。”
他的一番话让郎江的眼睛亮了起来,方才的疏离与冷漠荡然无存,急躁地问道:“苏北呢?他怎么样了?”
“在国外接受治疗。”洛毅森说,“苏家人接走的,你放心吧。”
郎江深深吐出一口气,遂沉重地说道:“我没想到会到这个地步。”
司马司堂打开录音笔,放在一边的桌子上。
郎江三言两语说了他们为何来投资,跟着苏北长时间驻扎在q市的经过。
虽然苏北只是庞大度假城一部分的入资人,但他的眼光远远不止这些。苏北相中了英陶山,想将临近度假城的一部分大山买下来,开发成风景旅游区。为此,他让郎江留在q市,调查并咨询一些事宜和手续。
就在苏北出事的前一天下午。郎江联系了某部门的朋友,进入他们的资料室,查阅英陶山的相关文件。俩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不知道哪句话说到了度假城,朋友又是摇头又是咂舌。
“我见他态度不对,就多问了几句。”郎江说道,“我问得越多,他的神情越古怪。后来,他带我去了另一间办公室,让我看几份文件。你们应该都知道吧,我们没有土地所有权,只有使用权。主投资方给苏北看过的文件上是五十年的使用权。”
“这有什么问题?”褚铮问道。
“但是,那个文件上的使用权只有五年。”
郎江当时就意识到,主投资方弄了个假文件欺骗苏北。存放在这里的,才是真文件。
五年是个什么概念?本钱都回不来,土地使用权就会被收回去。如果他们继续投资下去,将血本无归。而且,投资方居然只买了五年的使用权,也完全不合理。
郎江急着去莲县找苏北,说明情况。走到部门大门,迎面遇到了沈浩。郎江也是急了,就跟沈浩说了这事。
“为什么跟他说?”洛毅森递给郎江一杯水,让他不要着急。
郎江谢过洛毅森,苦笑一声,“沈飒也投资了,他和苏北各投了一个亿。苏北赔钱,至少家里不会说他,因为那是他自己开公司赚的钱;沈飒的投资有一半是自己的,另外一半是跟沈浩借的。这件事沈浩早晚都会知道,他的利益也在里面。”
心情可以理解,但是,怎么想遇到沈浩这事,都不像死巧合。
郎江继续说:“他让我马上赶到莲县找苏北,让他们尽快回来一趟。还叮嘱我不要打电话,这事电话里说不清。”
当时,郎江听了沈浩的建议,上了自己的车。左思右想还是不放心,拿出电话给苏北发了短信。让他不要乱走,在宾馆等着。刚打完字,还没发送,忽然有个人坐进他的车,手里拿着一个扳手,照着他的脑袋狠狠来了一下。
“我再醒过来,就是被关在一个小黑屋里。有人会给我送水送吃的,但是不允许我离开。当时,我就怀疑了沈浩。”
听到这里,洛毅森基本确定就是沈浩对郎江下了手。但,他们没有证据。打昏郎江的人,不是沈浩。郎江被关押期间,沈浩也没出现过。凭这个,根本动不了沈浩。
司马司堂站在窗口,听完一部分过程,脸上毫无变化。似乎,早就预料到是这么回事。他问道:“你怎么跑出来的?”
“装病。我吃了桔子皮和洗衣粉……”
他的话还没说完,洛毅森半眯着眼睛瞧他,“你坐过牢?”
闻言,郎江尴尬地点点头,“盗窃。是苏北救了我。”
褚铮笑了,逗弄洛毅森,“你门清儿啊?”
洛毅森白了他一眼,“桔子皮加洗衣粉会造成黄疸病假象,不少老/犯都这么干,争取保外就医。好了,郎先生,不要介意我的冒失好吗?我很纳闷,他们还给你桔子吃?”
“不是给我的,是看管我的那两个人吃完桔子,丢在地上的桔子皮。”
后面的事可说是悬念迭起。看管他的人发现他的脸色不对,又是吐白沫,又是浑身抽搐。显然,郎江为自己的表演加了很多不同的内容,让那两个人慌了手脚。不知道请示了谁,最后拖拉着他,把他塞进了车子的后备箱。
“我是从后备箱跳下来的。”郎江心有余悸地说,“我想,他们应该是想杀了我,找个地方毁尸灭迹。我拼一把,说不定还能活下来。那时候,路上很多车,我侥幸没有被后面的车压死,但是也被撞了一下。我跟那个车主打起来,看管我的两个人不敢靠前,我趁机跑了。”
他躲藏在阴暗潮湿的角落里,等到天亮去找朋友帮忙。没想到,居然遇到了沈紹。
郎江说:“我听苏北说过,沈浩跟沈紹不和。沈紹对沈飒还是很好的。所以,我想,或许沈紹可以帮忙。”
于是,就发生了他冲进沈紹怀里的那一幕。可能是当时太紧张,他的举动让沈紹误会了,俩人动了手。
终于说完事件经过,洛毅森三人面面相觑,心里各有计较。司马司堂则是问道:“沈飒到q市之后,跟沈浩见过面吗?”
“据我所知,没有。”
洛毅森忽然问道:“度假城的总投资方是谁?”
“就是q市的做房地产的‘瓯海公司’老总是王云帆。”
三人不约而同在心里暗道——卧槽!
洛毅森转头,“司马……”
“我去问。”不用洛毅森说完,司马已经走出病房。
看到他们反常的态度,郎江追问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洛毅森咂咂舌,挠挠头,“王云帆死了。”
“什么?死了!?”
不对不对,洛毅森忽然意识到这里面有个误区,“我记得,王云帆是基金管理人。”
“他也经营了一家房地产公司。”郎江说,“不过,知道的人不多。他做事很低调,平时也很少去公司。地产公司都是董事局的人在管理。”
这时候,司马司堂打完了电话,,回到病房,说:“工地没有停工。”
“什么意思?”褚铮感到很意外,“大老板死了,两个投资商昏迷不醒,工程还没停?”
“具体情况还不知道,我要去仔细问问。”说着,司马司堂率先离开了病房。
褚铮给公孙锦打电话,对方关机。他估计是在飞机上,再等一会儿联系。
几乎是褚铮刚把电话收起的同时,公孙锦的手机开机。
蓝景阳提着小小的行李包,跟着公孙锦走出机场。q市的人过来接,他们只借用了车子,婉言谢绝了对方的好意,自行离开。
车子驶过缴费口,公孙锦联系了沈紹,约时间见面。
沈紹刚刚睡醒,接到公孙锦的电话,把见面时间约在两个小时后。
又冲了澡,换上衣服。沈紹站在穿衣镜前,神智有一瞬间的恍惚。
公孙锦这一次约见,极有可能是要对沈浩下手了。他拿起电话,叫秦白羽进来。
史研秋还在补眠,不知道秦白羽进了沈紹的房间,他们说了什么自然也无从知晓。秦白羽跟沈紹谈了大约半小时,简单拿了些东西,离开公寓。
很快,秦白羽见到两个被沈紹吓得魂飞魄散的主管,透露了自己的意思。两名主管险些疯掉!压低了声音,怯怯地说:“秦秘书,您说这事……沈总,没干过啊。”
“这就要看你们了。”秦白羽拿起茶碗,轻浅地呷了一口。
两个主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脸的冷汗。其中一个犹犹豫豫地说:“这要是被发现了,我们怎么办?”
秦白羽放下茶碗,似笑非笑地说:“看来,你们还不知道现在的局面。如果你们贪污的罪行东窗事发,等着你们的不止是坐牢,还有一些人的极力报复。你们的家人也会被牵连。如果,这件事办得好,我会给你们一大笔钱,补上窟窿。如果你们想离开这里,我也会安排妥当。”
一个主管动摇了,腆着脸贱兮兮地说:“那,您能给多少?”
看着对方卑贱的嘴脸,秦白羽暗想:你不贪,我怎么下手?随即,他在手机上打出几个数字让对方看。
两个主管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秦秘书,我能不能再问个事?”刚才那死胖子殷勤地给秦白羽斟茶,“这事,是您是意思,还是……”
秦白羽冷冷地哼了一声,“你觉得,自己的麻烦还不够多?”
该问的可以问,不该问的、不该听的、管好自己的耳朵和嘴巴。否则,怎么死的你都不知道!
同一时间轨道上。
褚铮问郎江以后有什么打算,是联系家人,还是联系苏家。相比之下,苏家办事更快些,他建议郎江联系苏家。
郎江却说:“暂时不能找苏家。我要拿回自己的调查资料,在苏北他爸爸面前也好有个交代。”
洛毅森觉得很难。郎江被绑架了数天,他那点东西恐怕早被沈浩的人拿走了。
“也不能这么说。”郎江略带些笑意,道,“做秘书的,怎么能不留几个后手?我所有的资料都有备份。”说着,苦笑一声,“只是我现在身无分文,我不想告诉家里,怕他们太担心。两位警官,能借我点钱吗?”
小土豪褚铮立刻拿起手包,“你要多少?”
“一万现金。还想请你再帮我买部手机。”
褚铮把手包里的现金都拿出来,数了数放在床头柜上:“现金我这只有六千多,你都拿着吧。手机我帮你买。等会儿,我们会叮嘱当地的兄弟,继续保护你。”
郎江也不跟他们客气,收了现金,说:“找回资料,我给你们一份。”
这哥们上道!洛毅森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好好养着吧。”
车内,洛毅森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褚铮也在分析郎江提供的线索,一时间,俩闹货也正经而又严肃起来。
片刻后。
洛毅森还是觉得这里面猫腻太多,跟褚铮商量:“我怎么觉得沈浩跟王云帆之间还有瓜葛呢?”
“我也这么看。”褚铮张了张嘴,没了下文。
洛毅森斜睨了他一眼,“干嘛?便秘啊?有话就说。”
褚铮咂咂舌,说道:“我在想,沈飒投资度假城,是不是沈浩怂恿的。或许,沈浩是想除掉沈飒,苏北只是个被牵连的倒霉蛋儿。”
“不会吧……”
洛毅森有些难以接受褚铮的猜测。毕竟,沈浩和沈飒是亲兄弟,就算不是同一个母亲所生,也是一个爹吧?沈浩是贪图了多大的利益才能对亲兄弟下手?
褚铮靠近洛毅森,犹犹不决地试问:“如果……沈浩不是老头子的种呢?”
洛毅森立时瞠目结舌,“卧槽,你脑洞开大了!”转而,他也有些动摇。
细想想,沈浩要对付的人不止是沈飒,还有沈紹。他想把沈紹搞成什么样,洛毅森不好妄自猜测,但沈紹那狠茬子,你要是不弄死他,他转头就会弄死你。还是大卸八块,扒皮抽筋的那种。沈浩也应该知道这一点,既然他对沈紹下了手,就必须一击到位。
假设:真如褚铮所料,沈浩从一开始就憋着劲想弄死沈飒,顺便把沈紹引到q市,再把这个七弟弄死……
越想,洛毅森心里越是发寒。搓搓脸,“我们需要跟公孙谈谈了,你觉得呢?”
“同感。”
接到褚铮的电话,听过郎江提供的线索。公孙锦半响都没说话。
“老大,给个动静。”褚铮催促了一声。”
公孙锦揉了揉眉心,说:“郎江急着要手机,八成他的资料都在手机的某个软件里,可以导出备份。你先去给他买手机送过去,当面盯着。我们要保证拿到他所有的资料。然后,你到bakeer咖啡店找我。”
好吧,公孙锦的心思才是真缜密。至少他们俩都没想过,郎江给出的资料,还是“挑挑拣拣”之后的。洛毅森佩服地说:“我大公孙机智威武!”
褚铮白了他一眼……
别看洛毅森总是嘻嘻哈哈,该他惦记的事一个没落下。路上,洛毅森问到关于自己另一部手机跟踪沈紹车辆的结果。褚铮摇摇头,表示他真的想多了。记录导出后,进行了反复的调查分析,事实证明,沈紹特别老实,或者说那辆车特别老实。
这个结果反而让洛毅森轻松了一些。其实,这也在算在他的意料之内。那辆车毕竟是沈浩给沈紹的,沈紹也会多个心眼儿,顾忌一下车子有没有被他们家老四动过手脚。故而,洛毅森没有继续纠结下去。转而问起王云帆被杀那一晚,司马司堂录了像,交给了公孙锦。怎么没信儿了?
公孙锦在会上也没怎么提,不知道分析出来什么结果没有。
褚铮又把一科大神廖晓晟抬出来。因为是深夜远距离拍摄,画面质量非常糟糕,蒋兵忙得脚打后脑勺没工夫处理录像,这事就转到了廖晓晟身上。廖晓晟把录像带回了s市,让他手底下那帮能人处理,估计再等个三四天吧。
聊完了,车子也停在一家手机店门口。洛毅森一转头,立刻悲从中来,捶着车门哀嚎:“我的手机啊!六千多块啊!用了还不到……”
褚铮机智地捂住他的嘴,“你可以不进去,我马上出来。”所以,闭嘴吧我都想抽你了!
洛毅森乐呵呵地看着褚铮下去买手机。六千多的手机没了,他还有两千多的!拿出手机,速度给秦白羽发短信。
老四是老七的亲兄弟吗?会不会是充话费送的?
噗!
“你干什么?”沈紹正在装作很耐心的样子,听史研秋唠唠叨叨。忽然,坐在一旁的秦白羽看着手机喷笑出来,当即找到了打断史研秋的好机会。
秦白羽很自然地将手机揣进裤子口袋,顶着他万年不变的秘书脸,道:“沈董,时间差不多了,再不走,会迟到。”
就在二十分钟前,史研秋以汇报分公司业务情况的理由拖住了沈紹的脚步。当时,秦白羽的面部肌肉差点没抽筋。你一个秘书汇报什么业务?沈浩的工作日常?
不过,秦白羽本着“我倒要看看你耍什么花样”的原则,怂恿沈紹留下来,给史研秋点脸。
结果,二十分钟絮叨下来,其中十五分钟都用来婉转的赞美沈紹如何如何能干,如何如何杀伐果断……
秦白羽不禁再一次怀疑史研秋的智商。偷瞄了沈紹好几眼,似在说:当年你瞎了?居然跟他睡了一年!
沈紹神色不变,对秦白羽回了几次眼神,似在说:他以前不这样。
此刻再看史研秋眼巴巴等着沈紹开口带他一起走的样子,秦白羽心里想着:如果沈浩是充话费送的,史研秋就是买99的东西付一百,找不开填的劣质口香糖。
沈紹也是忍耐到了极点,可毕竟他跟秦白羽是要利用史研秋的,不给他点甜头,他也不会上当。当下便说:“你们俩跟我一起去。”
史研秋很高兴,甚至对秦白羽得意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