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之后,温伊和加西亚启程离开这个世界,前往另外一个世界。
“那我们还会再回来吗?”温伊向加西亚询问。
加西亚说:“当然,这里才是你的根。你可以把这里作为我们共同的故乡,我们可以常常回来看望我们的孩子。”
“好的。”温伊说,“不过,加西亚,我有句话想问你。”
加西亚停下脚步,转头望着她,疑惑地眨巴眨巴眼睛。
温伊笑着凑近她耳边,小声问:“你是想要一个像阿波罗或者赫尔墨斯那样可靠的丈夫呢,还是想要像我爸爸这样帅气优秀的伴侣?”
加西亚愣了愣,然后笑道:“你说呢?”
“如果你喜欢他们,那么我会支持你的任何选择。”温伊诚挚地说。
加西亚伸出手搂紧了她的腰,笑意盈盈。
她们走进一座巨大的神庙。神殿内的每一块砖石和每一寸土地都雕凿得栩栩如生。
温伊抬头看着墙壁上那些浮雕和雕塑,恍惚间仿佛看到了自己。
那位古老的先辈在创造世界之前曾经在这座神庙中驻留了很长时间,他带领着自己的仆人们修筑这些雕塑和宫殿,将它们一代代铭刻在历史的尘埃里,直到终结。这座神庙是他用力量铸成的,里面的神祗皆是真身,他们的模样都不尽相同,但他们彼此之间互不干扰,遵循着神职与神性,在岁月中流逝,直到消失,化为尘埃,永恒沉寂。
温伊在神庙里逛了一圈,心绪变得复杂。她看到自己坐在神像的手掌上,仰望着高高的穹顶,嘴角挂着满足而愉悦的笑容,双颊泛起两朵红晕,一切都那么鲜活而梦幻。
“我们要回到我们原来的那个世界了吗?”加西亚兴奋地问。
“应该是。”温伊回答,“我们需要找到剩下的三枚灵魂碎片,才能确认我们的目标。”
两人正站在神庙的大厅里四下张望时,一阵风吹过,两扇木制大门缓缓开启了。
大门后出现了一条宽阔的甬路,蜿蜒曲折。两侧摆放着各色彩绘瓷瓶,盛着五颜六色的水晶杯,杯沿雕刻着精巧的图案,在烛光中反射出绚烂的光芒。
“这是什么?”加西亚问。
“哦,我刚才说过了,这是神殿的甬道。”温伊说,“神殿最初并没有这个,这是后来才建造的。”
“这里还会继续扩建吗?”加西亚问。
“会的。”温伊说,“虽然这个世界的神庙都是按照这个标准设计的,但我们毕竟来过这里一次,对这里比较熟悉。”她环顾周围,说,“我们现在要去的地方叫做圣殿,据说那里的神只最早居住在那里,也是诸神的居所之一,不过我们恐怕没办法见识到了。”
“我们不会错过每一个神庙的。”加西亚安慰她。
温伊点头。
“不过……”加西亚又说,“我记得我们从那边过来的时候,似乎看到了很多白色的房屋,那些就是其他世界吗?”
“是的。”温伊点头,“有机会你会慢慢了解的。”
两人穿过甬道,走进一座恢弘的神庙。神庙的大堂上供奉着一个高大威严的男人。他穿戴华贵,头戴羽冠,面目慈祥,右手托举着一柄宝剑,左手持着权杖,胸口挂着一串宝石项链。即使是在睡眠状态之中,他依旧威仪端庄,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强烈压迫感,仿佛随便动一动手指就能毁灭一切。
“这个是谁?”加西亚问,“难道是宙斯?”
“不。”温伊摇摇头,说,“他不是宙斯,他是伏羲。”
“他是伏羲啊……”加西亚恍然,“这名字真特别!”
温伊说:“他曾经统治着整个宇宙,是众神的至高主宰。不过现在,他只剩下神像了。”她看着那个神像,目光柔软,似乎透过了厚厚的灰烬看到了久远的过去,语调也跟着飘渺悠远。
加西亚忍不住问:“为什么他已经死去了,还能显示出这样强大的气场?”
“因为他是神王啊。”温伊笑眯眯地说,“是宇宙的核心。只有他,拥有创造万物、维护宇宙运转的本源之力。”
加西亚被震慑了一瞬,旋即释然,笑道:“听起来挺厉害的。”
“那当然了。”温伊骄傲地说,“他就是最强的存在!”
加西亚不由笑了。
两人沿着甬道前行,很快来到了一处大厅。温伊推开大门,迎面扑来一股热浪。她捂住鼻尖咳嗽几声,然后定了定神,走进大厅内部。
大厅正中央矗立着一个圆形祭台,表面覆盖着厚重的银白色金属板。这座祭台看上去有些年代了,表层布满裂纹,一缕烟雾袅袅升起。
加西亚皱眉看着那团白烟,隐约猜测着,说:“难道……我们已经来晚了?”
温伊摇摇头,走近了那座祭台,低头打量着。
“这里就是你们曾经住的地方吗?”加西亚惊奇地问。
“嗯……”温伊说,“算是吧。”
加西亚看了看她,忽然笑起来,揶揄道:“你的表情好微妙呀!”
温伊轻轻哼了一声:“总之这里有我非常熟悉的东西,我很期待,等我们回去以后,能够给我的家族增添新的文化遗产。”她拍了拍祭坛上的白色金属板,笑嘻嘻地说,“你知道我是什么学校毕业的吗?”
加西亚说:“你们的国家是英国吧。我读书少,你千万不要骗我。”
“当然。”温伊肯定地说,“我们的祖国在欧洲,不过那里也有我们的文化,我曾经读过很多关于古代文明的着作。”
“那你读过《山海经》吗?”加西亚问。
“《山海经·东经》里有提到。”温伊点点头,眼睛亮晶晶的。她的脸颊染上了一层绯红,似乎想起了一些美丽的事情。
“那可真是太棒了。”加西亚笑着说,“我也是欧洲学院毕业的,我念书的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读遍全世界,把每一个地方的历史都弄清楚,可惜我爸妈管得紧,根本抽不出时间去旅游……唉。”她叹了口气。
“我们以后会去很多地方。”温伊安抚她说,“我保证!”
“好吧,我相信你!”加西亚抱怨完,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小心翼翼地问,“你知道阿波罗和珀耳塞福涅的婚姻是怎么回事儿吗?”
温伊愣了一下,“你不会连他们是怎么离婚的都不知道吧?”
“当然不是。”加西亚说,“我只是觉得这种事很神秘,既然他们结合过了,怎么说也该有个孩子……”
温伊无奈地摊手:“谁知道呢?或许他们只是想生个孩子而已。再说,他们离婚了,不就不用担心生个孩子了嘛。”
加西亚眨巴眨巴眼睛,半晌憋出一句:“……你说得好有道理。”她想了想,“可我不喜欢小孩,如果你要生孩子的话,我们可以先生个男孩再生女孩。”
“那可是两辈人!”温伊瞪大眼睛。
加西亚露齿一笑:“我不介意的哟~”
温伊翻个白眼,不搭理她了。
两人继续向前走,穿过长廊,终于抵达神殿深处的大厅。这里的墙壁和穹顶上布满了各式神像和壁画,雕塑精美,神情肃穆。它们身披金甲、手握巨刃,神色坚毅。加西亚仔细查看了一番,惊讶地说:“原来这里是宙斯的神殿……”
神殿的中央位置耸立着一座巨大的水晶神像,它通体雪白,双臂张开,宛若展翅欲飞。它身材高大魁梧,头戴金冕,容貌威武刚毅,额角的三叉戟印记闪烁着夺目的光芒,犹如一颗璀璨的钻石镶嵌在眉骨上。
这座水晶神像高约四米,占据了整个大厅的三分之二面积,站在这座神像旁边,会让人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威势。温伊抬头仰视着这尊水晶雕像,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
“这里的风格好像跟我们的有所不同。”加西亚说,“这座水晶像是……你们那边的神像吗?”
“对,没错。”温伊说,“你知道宙斯是什么模样的吗?”
加西亚摇头。
“其实宙斯是人的模样。”温伊解释道,“不过他是一位勇敢的神只,他曾经亲征地狱,并且击败邪恶的冥府,拯救过亿万灵魂。”她顿了顿,“我记得……我们那个时代的神只是这个样子。”
她说的是另外一个时代。
加西亚听得似懂非懂,却莫名有些崇拜,说:“我觉得,宙斯是一个伟大的战士!”
温伊笑了笑:“他确实是一位战士,而且他非常善良……”
她看了看加西亚,说:“他和我们的祖先一样,从来都不滥杀无辜。你知道吗?我的父母是被奥林匹斯诸神联盟的叛徒杀死的,但宙斯并没有追责。他甚至派人送来赎罪的祝福,帮助我们恢复健康,避免了厄难。”
她垂下头,低声说,“……可是我的哥哥,还是背弃了自己的誓言。”
加西亚忙劝道:“我相信,这件事并不能怪罪在任何人身上。如果没有你,恐怕现在还活着的人不会超过三成。”
温伊苦涩地笑了笑:“我也相信。可是这件事……是他们逼迫的啊!”
“为什么?”加西亚好奇地问,“为了阻止我们离开,他们就要杀了那些平民?”
温伊沉默下来。加西亚见状,便不再多问了。
温伊抬起头,看着那座水晶神像,喃喃道:“我记忆中的神像应该是这样的,他们身穿华丽的盔甲,骑在骏马上,威严、庄重。可是现在看到这座雕像,我脑海中浮现出一副破碎的景象——他坐在王座上,手持权杖,面色苍白,眼睛紧闭着,就像陷入了某种诡异的沉睡……”
“这个神像叫做‘圣杯’。”奥丁突然插嘴说,“这个神像代表着我们的祖先,是宙斯的神职。这是一尊神圣的雕像,它不仅拥有着强大的力量,也象征着神祗的荣耀。”
温伊怔住了,她看向神像的眼眸变得湿润,喉咙里像堵了团棉花似的。
“我们……是神族吗?”她问。
奥丁沉吟片刻,说:“准确来说,我们不是神,只是一部分神明的残留。比如宙斯和阿喀琉斯……他们是神,也是普通的凡人,他们的灵魂在漫长的岁月中受尽磨砺,最终蜕变成神。我们的祖先也一样,他们是由一些特殊的神明演化而来,因此,我们称他们为创造者……他们将这个世界建设得越来越美妙,也越来越庞大,直到我们的父辈开辟新的宇宙……我们也在这样的过程中产生了思考,认识到我们的存在是如此渺茫和微薄。我们渴望改变命运,渴望寻找到属于我们的世界。这个世界的广阔无垠和宏大令我们敬畏,而每一次呼吸,都仿佛有无穷的力量涌遍全身,使我们忍不住想要去追求。可是……我们失去了太多太多。”他轻轻叹息一声。
温伊的泪珠顺着脸颊滚落下来,她伸手擦掉眼角的泪,说:“不管是否失去,我们都要努力。哪怕只剩一丝机会,我们也要拼尽全力,争取获得自由和幸福,不是吗?”
奥丁点头:“没错!”
加西亚也郑重地说:“是的!我们不会放弃,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温伊微微笑了,转身往前走去,一边说道:“走吧,我们该去找我哥哥了,他肯定等急了。”